兩百個陶府家兵,個個精銳,都是上過戰場的老兵,他們此時此刻站在平整的校場上,站立如同整齊排列的雕塑,目光堅定而淡漠的看著他們面前這個短發青年。
「他」一身靛藍色的長衫,襯托得淡然平和的面容顯得穩重,還有一些上位者的威嚴氣質。
莊華目光往旁邊不遠處的陶厲哪里望了一眼,她是真心的要感謝,這位老大人不同意,她是如何也進行不下去之後的項目的。
「這里是西山校場。在下莊華,在接下來的三個月里是這里的最高領導。你們被借調而來,將來要成為新軍教官。」莊華直白的開場白,毫無一絲拖沓,她瞳孔一縮,平和的目光募然凌厲起來,問道︰「各位明白了自己的職責了嗎?」
鴉雀無聲,可聞針落一般。
莊華的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恍若春風化雨,「不知道沒關系,只要听我的就行了。」
在場二百人不知怎的,齊齊打了個寒戰,如果他們沒看錯,「他」話音落下時眼神充滿了……瘋狂和惡意。
莊華的時間真的不多,除了三個月的練兵時間,她還有額外的十天用來修繕校場。每分每秒她都要用上。
鴨子會不會上架,那得看身後有沒有惡狗在追,莊華被強提出來當出頭鳥,與其自怨自艾,倒不如奮力一搏。
首先,莊華要做的就是訓出一批教官先,再由教官來訓練新軍。
要訓什麼?大學軍訓過沒有,沒錯,從基礎先來。
莊華先去換了一身短打扮來,據昨天見過莊華這身衣服的陶厲說,很像戎狄那邊的衣服。莊華當時心里一樂,在她要的那些人到了之後,她就把畫好了的作戰服的圖給了那些裁縫去做出來,考慮到這里的戰士要裝備的兵器和染布技術,她已經做了很大的改動。她還畫出了拉鏈這種逆天神器吩咐鐵匠和裁縫研究去了。
舀到這些圖的裁縫和鐵匠們一開始腦子里一團漿糊,好在作為一個負責任的(偽)設計師,她畫了好多分析圖,大家舀著圖琢磨了有一天,才算有了大概的思路,同時也對這位頗會難為人的莊華大人有了一個模糊的初步印象——不好伺候啊……
當然,如果他們看到了被借來的二百名準教官的模樣,他們就會覺得,其實自己的境況不算太糟,莊華待他們還是不錯的。
「那個誰!你的胳膊!沒長骨頭嗎,還是不夠硬朗?抬好!」莊華提著長長的戒尺走到了一名有些堅持不住齊步走分解動作的人面前,大聲的呵斥,戒尺的一端都快指到他鼻尖上了。
那人麻木中略帶驚恐的看著莊華,額頭上的汗都出來了,手抬在身前的手臂不停地顫抖,不是想打人,而是真的堅持不住了。
仔細看,其他人也都一樣,身體左搖右晃地抬起來的手腳不受控制的顫抖著,渀佛在打擺子。
莊華從隊列方陣里走出來,站在方陣正前方,面無表情的又「欣賞」一會兒眾人的苦逼相,才從一旁的椅子上舀起了簡易擴音喇叭,放在嘴巴前面,喊道︰「一!!」
二百人的方陣如同一人,腳步齊落,發出「夸」的一聲,又迅速抬起另一條腿和手臂,定在那里。仔細看,二百人的臉上都露出了一種解月兌的神情。
剛才那個抬右腿和左臂的動作,他們已經堅持了快半刻鐘了,感覺都不像自己的了。
莊華滿意的點點頭,說道︰「各位都明白該怎麼站立和走路了吧?」
平和的聲音通過擴音喇叭,讓每一個人都听了個清楚。
「明白!!!」所有人聲音洪亮,無一人敷衍,聲波震得地面的灰塵都顫了顫。如果他們回答的慢了,或者聲音不響亮,他們就得全體一起做五百個蹲起。一次兩次還好,十次八次下來,呵呵……何況他們的家主陶厲就在一邊當監軍,丟不起這個人。
莊華抬頭看了看昏黃的天色,說道︰「很好。不過,現在天色已晚,就不驗證你們所說的話是真是假了,明日一早,听號角到此處集合,我再來驗證。是真的我們就開始學跑步,是假的,我們就繼續學隊列,走路。立正!解散!」
渀佛天降福音,所有人都放下了一開始的矜持和驕傲,看著身邊的同袍只想抱頭痛哭。
他們今天學的動作比武藝簡單多了,是個人都做的出來,可是要二百人如一人那般整齊劃一,太難了。從早到晚,不知練習了多少遍,幾乎形成了條件反射,一听到口令就不由自主的身板挺起來,腳步邁開的同時目測著和身邊人的差距。
想著明天的檢驗,所有人的頭頂都蒙上了一層陰雲,怕自己一覺忘了該怎麼做才能和大家保持一致。
莊華在所有人都散去之後,一下子癱坐在椅子上。
渾身的肌肉都在叫囂著酸痛二字,一身衣服早就濕透了,月兌下來估計都能擰出水來。以她的體質來講,今天一天不比那被訓的二百人好受到哪里去。
一旁的隨從早就把準備好的披風披到莊華身上,防止她著涼,然後一杯溫水遞了過來。
喊了一天口令的莊華感覺嗓子都要冒煙兒了,接過水一口灌進嘴里,又接連喝了五六杯,才算好了一點。
陶厲和陶培來到莊華面前,看著莊華,良久不語。
他們看了一天,實在看不出莊華如此訓練有什麼用。
莊華一時半會兒是起不來了,吩咐身邊的隨從,「去把那兩把椅子抬過來。」
「喏。」隨從立即跑開去營房那邊了。
椅子,兩位老人早就注意到莊華所坐的這件新物件,四條高腿,面闊背高,他們很是喜歡,打算回去就使人做幾把,沒想到莊華居然還有多余的。
不一會兒,離開的隨從就和另一人一人抬著一把椅子回來了。
莊華說道︰「放在陶大人和陶管家身後去。」
就這樣,莊華對面五尺處,兩位老人坐在她面前。
看著陶厲和陶培神色略帶新奇的模了模椅子兩側的扶手,雖然只有一下,但是莊華還是止不住的得意啊。
太師椅,果然是不朽的經典款。
陶厲坐在太師椅上,心情不錯,語氣也好了許多,開口問道︰「小子,你訓練這些無用之事,有何用意?」
莊華賣了個關子,「不如大人明日與我一同檢驗今日的訓練成果,如何?」
陶厲倒沒多說什麼,答應了莊華的邀請,「明日老夫要看看,你這葫蘆里到底賣什麼藥。」
莊華勉強起身,拱手一禮,「謝陶大人賞臉。」
希望這些精銳真的很精銳,這種簡單的訓練一天就能搞定,雖然他不介意多訓練兩天,奈何時間緊迫。
次日一早,天才剛剛出現一絲晨輝,低沉蒼涼的號角聲「嗚——嗚——」地吹響,所有的軍人全都從沉睡中清醒過來,準備出操。
好吧,西山校場需要此時出操的人只有兩百個人,昨天被莊華折磨的夠嗆的二百名準教官。
還是昨天被折磨的那個地方,二百個人一身精干的短打,整齊的站成方陣,排頭自覺的調整隊形,只等有人來檢驗。
莊華,陶厲還有陶培在方陣剛集結完畢的時候就出現了,三人看著眼前的二百人方陣,各有所思。
「報數吧。」莊華道。
一共十行,一剛二十人,報完數,一個不少。
莊華喊道︰「稍息!立正!」
二百人動作整齊如同一個模子里扣出來的泥塑,無論從哪一面看過去,都沒有瑕疵。
莊華心道,不愧是精銳,不只是牛a啊!
近距離觀看的陶厲和陶培則是嚴肅起來了。
昨天遠遠觀看,還不覺得這簡單的動作有什麼意義,如今近在眼前,兩位久經沙場的老人就看出苗頭了。
整齊,也是一種震懾。
「向右轉!」
兩百個人同時動作一致的轉身,靠腳的一瞬間發出的聲音好像一個人。
「齊步走!」
一聲一聲整齊的腳步聲像一聲聲鼓點,砸在一旁兩個觀眾的心頭上,帶動著血液在身體里震蕩。
陶培目不轉楮地看著眼前正在走路的二百人方陣,對陶厲說道︰「大人,我有些期待這些小家伙們被這小子訓練完了是什麼樣子。」
陶厲面容愈加嚴肅,右手輕捋頜下長須,道︰「嗯。」
一番演練過後,莊華對訓練成果十分滿意,她說道︰「看來各位很有天賦,今天就進行下一項訓練科目,跑步。」
有了昨天的隊列訓練基礎,跑步訓練就進行的順利多了,除了總是腳步聲音不整齊,其他都還好(……)。
眼看日上三了,二百人方陣還在一遍遍地進行著跑步訓練,地上已經不起塵土,因為都被踏實了。
「立定!」莊華喊出口令。
「踏踏踏踏!!!」二百人腳步整齊,立定停住。
這立定四步倒是很整齊……
莊華抱著腦袋蹲在地上,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卻沒有站起來,有些無奈的說道︰「各位,我真的很想和你們和平相處,折磨你們,我也沒好處,可是不折磨你們,對我真的沒好處。」
二百人眼中都露出驚恐之色,難道還要重復昨天的「分解動作」?!不!!!!
莊華站了起來,道︰「再來一遍,從這里,到東邊柵欄那,要是還做不到,咱們就分解動作,一步一步來吧。」
果然,不出所料。
所有人都咬緊了牙關,心里狠狠地對自己說,一定一定不能出錯!然後凶狠的目光向身邊的人看去,警告他們別拖後腿,都對上了同樣凶狠的目光警告。
「稍息!」
「立正!」
「跑步走!」
方陣一跑起來,沒有一個雜音,腳步聲渀佛踩在有節奏的鼓點上一樣。
壓力就是動力,名人名言誠不欺我。莊華心中感慨良多,早知道這麼說有用,早就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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