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華回應了一聲「無事」好一會之後總算等那股能逼出人眼淚的痛意過去才抬起頭來看著面前蹲著的人抿了抿唇疑問道︰「有事」
「無事」他臉上表情有些復雜最後都化作了若有似無的苦笑
莊華听了放松了心神他要是真的有事她覺得以自己現在的智商是應付不來的
頭發沉眼皮不住的想合上莊華還保持著清醒想著得自己走回去不然讓人抬回去那臉可就真丟到家里了
撐著腿平穩而緩慢的地站起來莊華跟面前和她一起站起來的人打了聲招呼「戚公子若是無事我就回去休息了再會」便邁開步子走了
戚縉看著走的四平八穩只是速度讓人不敢恭維的莊華兩步跟上去一把扶住莊華的手臂不待莊華掙月兌說道︰「先生要逞強了明明已經醉了不是嗎」
莊華半垂著眼扭頭看向身邊挨得極近的戚縉被他輔助的手臂也不再掙動問了句︰「我記得你喝的沒比我少多少怎麼不醉」
戚縉見莊華不再拒絕自己的攙扶扶著莊華慢慢的往前走解釋道︰「我常年習武自然不易醉先生如此文弱卻有此好酒量縉著實佩服」
莊華不以為然轉臉迎向風吹來的方向緩解臉上的熱度「此等小事佩服什麼好像你以前不知道似的」
戚縉一笑莊華在太子府和柏璜喝酒把柏璜喝倒了的事情他當然記憶猶新莊華肆無忌憚的跟他開玩笑是不是說明莊華已經在重新接受他進入「他」的世界了
席間他見莊華和不拘小節的君雅、放蕩不羈的徐和還有那個話不多卻言語精妙的畢昶開著玩笑談笑風生他在嫉妒那團火不明顯卻讓他難受
他的對面就是柏緹他真正要博弈的對手他不會失了氣度也不會自降身份去和柏緹的屬下計較他的從容直到這頓飯結束也真的冷靜了下來想著莊華肯在柏緹一群人上門的當口接待他沒有傷了他的臉面就是還有緩和的余地所以他去而復返卻沒想到看到了莊華抱著雁容的一幕
這一刻戚縉真的有些慌亂了
一直以來莊華不親近任何男女美色所以那個最根本的問題一直被他選擇忽視就是莊華是個男子「他」本就該喜歡女子而他是個男子
戚縉有些淒涼的想到就算他肯雌伏「他」恐怕也不會領情甚至厭惡感到惡心戚縉卻不甘心他一直都不甘心所以他堵在莊華回自己住處的路上他想知道莊華到底是怎麼想的如果莊華真的喜歡女子他……也不會放棄
很多時候波折與阻礙會讓「想得到」變成執念看開了風輕雲淡會發現所執著的事物對于自己其實沒多麼重要看不開一念引為魔障便再也放不下
戚縉扶著莊華回到了莊華的院落門口卻沒有進去
今天這場意外的飲宴讓他明白了一件事擺對自己的位置如果他一直是「易」那麼莊華永遠也看不到「戚縉」
「先生」戚縉叫住了正要進院子里的莊華
「嗯」莊華回頭「何事」
戚縉語氣淡淡的隨意問道︰「先生喜歡雁容」
莊華腦子遲鈍一時沒轉過來彎想著誰會把討厭的人放在身邊天天見呢于是答道︰「嗯」
戚縉微微垂頭再揚起臉時已經戴上了淺淺的笑容說道︰「以後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嗎」
莊華想也沒想的點頭「好」然後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嘴角微不可查的向上翹起又迅速抹平要不是迄今一只關注著莊華根本不會發現戚縉好奇道︰「莊華笑什麼」
莊華這兩個字從戚縉的嘴里說出來莊華和愣了一下顯然並不適應這樣的改變而戚縉說的流利自如渀佛從很久以前就這樣稱呼莊華毫無生澀
「在這里我與你的年紀稱作叔佷也差不多了」莊華比戚縉大十歲就是放到原來的世界里六七十年代那會也是很常見的莊華笑的就是這個莫名的喜感有沒有
戚縉一愣才想起這個容貌看上去跟他差不多大的人其實比他大了這麼多對于「他」來說可能他只是個小孩子「我會很快就會成熟起來和莊華一樣」戚縉說道
「嗯」莊華面無表情的應道然後轉身走進了院子
戚縉只看著莊華的身影隱進了屋里才轉身離開
莊華撲進屋里一頭栽倒在軟軟的床上鞋和外衣也不月兌抱著被子就自顧著睡覺了
「呵」
莊華好像听到了誰笑了一聲但是倦意襲上頭頂再加上舒適的環境莊華過了一會沒听到第二聲就睡著了自己家里護衛重重今天還來了這麼多大人物不會有賊這麼大膽跑進來吧莊華這樣想著閉著眼楮一動不動愈發昏昏欲睡
斜倚在窗邊的柏緹看著莊華縮成一團並不雅觀的睡冷峻的面容上帶著些許柔和的笑意
他本來在這等莊華回來有事要和「他」談不過看如今的情形是沒法談了
柏緹走上前去幫莊華月兌了鞋細心地拉上被子蓋在莊華身上坐在床邊看著莊華面向里的腦袋只有一個後腦勺留給他「今天放過你」柏緹也不只是自言自語還是說給莊華听聲音很低帶著一股說不出的魅惑之意
柏緹坐了一會才離開良久莊華一頭冷汗的從床上坐了起來還探頭探腦的往外看去確定真的沒人在了才舒了一口氣
柏緹過來給月兌她的鞋的時候莊華已經清醒了卻愣是一動不動的在那裝睡硬挺到柏緹離開還要感謝以前對抗唐啟「叫起床服務」的經歷才讓她沒在柏緹面前漏了陷
也幸好柏緹沒多呆不然她就要破功了
一身的冷汗出來莊華的酒也醒了大半比醒酒的湯藥管用多了柏緹來找她肯定有事(廢話……)只是那句「今天放過你」太容易讓人想歪了好嗎莊華現在想起來還汗毛倒豎呢
晃掉腦子里離譜的猜測莊華認真的思考起了柏緹來找她究竟有什麼事最近彥澤緊要的是無非兩件城池擴建和各路士人之間的糾紛問題第一件事進行得好好的而且事關機密不需要她個外人來參與那麼就大概差不多可能……是第二件事了
莊華臉色不怎麼好看的難道是徐和君雅一回不成他親自上陣來第二回了這跟強逼有什麼區別她這是有了想法不難應付若是以後有什麼事又找到她可是她確實無能為力一回二回幾回都不成他還會怎麼辦
莊華心下沉重想要離開的想法前所未有的強烈……
第二天一早眾人在莊華家用過了一頓豐富的早餐之後紛紛告辭帶著目的來的柏緹也滿意離去因為在他找上莊華開口才
說了一句「莊華對近日來城中士人爭執不休甚至動武之事有何看法」莊華就立刻請他去了書房將一摞厚厚的被墨跡填滿的紙交給了他「在下微知薄見盡在于此不知能否幫得上忙」
柏緹看都沒看就收起來了他對莊華在這一方面絕對的信任
莊華送走了這些祖宗下令道︰「今日關門謝客如有來客便說我宿醉未醒不便待客」
雁容看出了莊華的心情不好也沒問為什麼直接吩咐下去了
莊華一個人呆在書房里關緊了門坐在書桌後正襟危坐釋放著低氣壓
她本來是不想給柏緹她這些天整理的東西的至少不能給的這麼容易可是昨天的井下讓莊華改變了主意她要離開這里時刻可能會壓死她的重壓讓她一點一點點也不想留在彥澤了這比在韶廣的時候還要壓抑至少那時候她有支援有退路可是沒想到韶廣的事情一結束原來可以交付後背的戰友變成了時刻圈在脖子上的繩索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勒緊
最壞不過一死但是那種受人脅迫的感覺就是讓人很不爽
至于跟柏緹談談經過今早柏緹跟她要「看法」的事莊華已經放棄了無論她做了多少事恐怕只會讓柏緹把她看得越來越緊自由是什麼那是她與山庭分別、去到韶廣之前的事
其實那時候因為身份的問題、語言的問題也不是很自由得跟著山庭可是那時候她如果說想要走自己單飛不跟山庭一起走了山庭絕不會阻攔她甚至會送她一些盤纏
之後她被良心困住現在又被曾經的「戰友」囚困……莊華煩躁的埋頭枕在疊在桌上的手臂上胡亂的撓了撓頭發
嗯手感不對……
莊華從頭上拔了一根頭發下來
縴細烏黑的發絲在從窗口透進來的陽光中時隱時現的看不真切良久莊華確定了一件事情她的頭發長長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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