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似水滴般的聲音一點點的在耳膜里放大,失去意識的大龍便在這逐漸變大的感官刺激里,恢復了意識,並睜開了雙眼。
模糊的世界,有著陳舊的灰白,而角落里粘黏的蛛網與腐臭的垃圾都在告訴他,這里是有多麼的陳舊骯髒,是怎樣的被人遺忘。
他想要起身,卻發現渾身酸軟的自己竟然手腳被綁縛著,即便此刻嘴巴上已經沒有了封口的膠帶,但嘴巴乃至臉頰上的黏糊糊與**都在告訴他,之前發生了什麼。
他咬著牙,靠著胳膊肘一點點的把自己給撐起來,剛掃視著屋內凌亂不堪的一切,陡然的門被打開,一個臉上有著子彈穿過造成窩傷的壯碩男人,拎著盒飯與啤酒進了屋。
「呦,醒了?」壯碩男人看到坐著的大龍,臉上浮著一色輕笑出言招呼,盡管聲音並無惡色,口氣也略為親近,可那受傷的臉在這層輕笑里卻具備著一份猙獰,讓大龍略微有些緊張。
他不是個膽小的人,更不是個普通人。
師從九叔十幾年,論身手他不比別人差,更何況除了黑客這種技能外,從刺殺到偽裝,從偷竊到藏匿,他都是九叔手把手教過的,所以他是絕對的內里行家,此刻這男人出現在他的面前,他就本能的觀察識人,立刻發現這男人很厲害。
壯碩的身子,肌肉隔著衣料突顯著稜角,手掌的寬大與指骨處斑駁的微黃皮層都在宣告這人是個拳力很重的人,並且是至少練了十來年的拳法的,否則不會指骨的表皮壞死掉。
再加上他的臉上還有子彈穿過留下的硬傷,這更讓他意識到,這個男人弄不好是從戰場上退下來的軍人,他當即就放棄了直接和對方搏斗的想法,因為這個搏斗成功的幾率完全低于三成以下,而此刻他都不清楚蘇熙曖的情況,更是不敢貿然行動。
「蘇熙曖呢?」大龍看著那男人坐在對面的陳舊沙發里弄盒飯吃,便是發話相問。
男人瞥他一眼,沒答話,而是大口大口的開始吃飯。
大龍見他不理自己,便是一面掃視屋內希望能找到點什麼給自己信息的獲取與判斷,更一面豎著耳朵想听听周圍有什麼聲音來給自己指明這個落腳點。
結果這仔細的一看,就發現紛雜凌亂的屋里,行軍床的床下丟著陳舊而落灰的不同款式與色彩的女包,在房屋堆滿報紙和廢棄零食袋子的角落還有一只藍色的女子高跟鞋。
心,咯 一下,大龍的眉蹙了起來,這能夠看到的小細節簡直就是在告訴他,面前的這個男人根本就是綁架犯,而且還是個慣犯,否則怎麼會有這樣的東西丟棄此處。
可是,他想到了當時在醫院看到的那兩個人,以及他們乘坐的內部電梯,這讓他不得不去聯想,這到底是怎麼一個情況。
「是誰雇你來綁架人的,他們又要什麼?」在壯碩男人快要吃完的時候,大龍總算想到了一個可能,當即發問,那壯碩男人聞言立時停了筷子,眼盯了他幾秒,隨即一丟飯盒,抬手曾了下嘴上的油,便是看著他說到︰「閉上你的嘴,在這里待著就好,等老子拿到錢,你就能滾蛋!」
「錢?你們跟誰拿錢?」大龍剛問出聲,耳膜里隱隱就听到了疑似嘔吐的女人聲音,不過,很模糊,也很輕,但是他這些天听的太多,以至于份外的敏感,立時整個人都是挺直了身子的張望︰「她在附近對不對?你們把她關在哪里的?」
「不遠,隔壁房間壯碩男人直接做了回答︰「行啊小子,你耳朵還挺靈啊!」
「你們不要傷害她!」大龍本能的言語開口,這邊門卻打開,隨即一個帶著口罩的男人快步走了進來,口里嘟嘟囔囔著︰「md,那女的有病嗎?打醒來就在那里吐個沒完,老子飯都被她惡心的吃不下去!」
「那你就過來待著唄,反正達子和毛娃盯著她就是了唄!」壯碩男人說著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等會兒錢到了,咱們把她一放出去,也就沒人惡心你了
口罩男子點著頭坐了過去,大龍听著卻是瞪了眼︰「錢到了?你們這是拿她要挾的誰?」
壯碩男子沒吭聲,反而是口罩男子掃量了他一眼開了口︰「哎,那女的是你什麼人啊,至于你自己冒出來給我們添麻煩嗎?」
大龍眼皮一眨︰「一問換一問,你告訴我我想知道的,我就告訴你們我是誰
「誰tm稀罕知道你誰啊!」壯碩男人立時朝地上啐了一口,反倒是口罩男伸手拍了一下那人的大腿︰「說說又沒關系,反正待著也無趣說完他沖著大龍一抬下巴︰「她不是冷子欽的女友嘛,我們讓冷子欽出點錢給我們,免得兄弟們最近手頭緊
大龍聞言立時無語,他成日的待在小曖身邊,防範著夜家對她動手傷害,結果夜家防範到了,卻偏偏落給了這幫綁架詐錢的惡匪。
不過……
「那你們怎麼會有醫院的內部卡呢?」
面對大龍的問話,面罩男和壯碩男子對視一眼,繼而齊齊地盯著他看,也不出聲。
大龍愣了愣才言語到︰「我叫天賜,是她寄養家庭的哥哥
口罩男了然似的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我說你干嘛追著我們
「你們怎麼會有醫院的內部卡?」大龍再一次詢問這樣的話題,這次壯碩男子亮了一下自己漂亮的腱子肉︰「打暈一個拿他工作卡就是了,這有多難?」
大龍聞言一時無話可說,而這個時候,口罩男從兜里模出一盒煙來,剛把煙拿出來還沒點上,門被打開,一個小伙子迅速的進來,手里拿著電話︰「頭兒,打過來了
口罩男當即把煙往旁邊一丟,接了電話︰「喂……我是誰你就不要知道了,你只要知道你的女人在我們手上就行……」口罩男說著看了一眼大龍捏著電話就往外走︰「一千萬,不二價話音剛落下門也關上了,後面說什麼,大龍完全是听不到了。
房間里,壯碩男子不屑似的盯著他,一言不發的猶如一塊石頭,大龍便是和他對望著,沉默以對。
一千萬,這對別人來說,絕對是大額數字,但對于冷子欽來說,卻是毛毛雨,他是肯定對方拿的出來的。
未幾,似有哭泣聲依稀傳來,大龍的身子再繃直了一些,完全是豎著耳朵在听。
繼而似有干嘔聲,尖叫聲,依然是依稀模糊的,可是,他就是覺得自己听的真切,听到內心惴惴不安。
忽而,這種依稀的聲音沒了,安靜的嚇人,在大龍的呼吸已經緊張時,門再次打開,卻是口罩男邁著大步,似動怒一般的把電話拋給了壯碩男人︰「你人綁對了嗎?」
壯碩男人接著電話,一臉不解的瞧望著他︰「對的啊,蘇熙曖嘛,我盯了那麼多天,就算她用的假名,人也是對過的,絕對沒錯,而且他剛才都說了那女人名字是叫蘇熙曖的嘛!」
「我現在不是說的她是不是蘇熙曖,而是,而是這女人她是冷子欽的女友嗎?」口罩男似乎很激動,整個聲音都有點尖銳。
「怎麼不是?報紙上不都登了嘛!再說了,我那幾天盯梢還瞅著她和冷子欽進進出出,甚至一起去了黃龍溪那邊,那絕對是他女友啊!」壯碩男子一臉肯定,可口罩男卻激動的叉腰︰「放/屁!」
「咋了?」壯碩男子立時臉上出現了緊張之色。
「冷子欽那貨不認!」口罩男忿忿地言語著︰「他跟我說,那女人不是他的女友,還說,我們愛把那人咋滴就咋滴,他在美國顧不上也管不著!」
「我靠!你就沒說他不給錢我們撕票?」
「說了,理都沒理我就給掛了,我再打過去,他還不接!」口罩男瞪著眼。
「他是不是以為咱們是嚇唬他?你沒叫那女人說話?」
「怎麼沒說?那可是咱們的流程!」口罩男更加的激動的甩著手︰「我一開完價,就叫那女人和他說話,那女人還哭著喊,子欽救我,然後又再那里吐,我自然而然和他說,只要拿錢咱就放人,要不然我們就撕票,那貨竟然給我來一句你隨便!我tmd出來混了這些年,還是第一次遇上這樣不當事的,我說,你真的沒弄錯?」
「沒啊!」壯碩男人一臉懵掉的樣子,繼而一轉頭盯上了坐在地上發呆的大龍,上前兩步,一把就提起了他的衣領︰「說,那女人到底是不是冷子欽的女友?」
大龍眨眨眼︰「冷子欽真說不管?」
「屁/話,他要管我至于這麼燥嗎!」口罩男在旁怒吼,而就在這個時候,門再次被打開,前頭的那個毛頭小子沖了進來,臉色有些不安︰「老大,不好了,那,那女人似乎不大對……」
口罩男聞言一面說著「咋了?」一面往外走。
「你剛才不是踹了她一腳,她昏過去了嘛,這會兒看著,好像人已經……」隨著兩人從屋內的出去,毛頭小子的話也在門關上後被生生的夾斷,大龍听了這麼半句,立時急的眼都紅了︰「她怎麼了?她怎麼了啊?」
「老實點!」壯碩男人抬拳就給他肚子上來了一下︰「她怎麼了老子顧不上,老子現在就像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冷子欽的女友!」
大龍被那一拳給揍的,眼淚不由自主的飆出來,可他卻根本顧不上叫疼,只急著言語︰「求你告訴我,她怎樣了?她到底怎樣了?」
門此時被踹開,口罩男沖著壯碩男子吼到︰「先別管他,你趕緊過來,和我把人拉出去埋了
「咋了?」壯碩男子當即發問,大龍更是聞言幾乎斷了呼吸。
「那女人好像不行了,昏迷不醒臉還發紫,你趕緊著和我把人給收拾了埋了得了,反正對方又不接盤,免得死這里!」
「哦壯碩男人應著聲就把大龍給丟開,立刻轉身要走。
「不要,你們不要傷害她!你們要錢是吧,我給你們!不就是一千萬嘛,我給你們偷!」大龍此刻急著吶喊︰「求你們趕緊救她,錢我能給你們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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