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一月鳳姐此胎穩了,便下帖子邀平日里常有往來的幾個姐妹來賈家。其一是為著姐妹間聚聚,其二是也知黛玉湘雲等人是愛作詩的,如今梅花開得極好叫她們盡盡興,其三也是最要緊的,乃是實在想顯擺顯擺現在自己這個肚子。
又過幾日,眾姐妹果然一道去了賈家,在寶簪瞧著幾個姑娘皆是認識的,只有一人眼生的很。鳳姐拉了那姑娘來,同寶釵與寶簪道︰「這是老太太娘家的大姑娘。」又同史湘雲道︰「這是我姨媽家的兩個姑娘。」寶釵道︰「原來是史大妹妹。」說著與湘雲互相見了禮。因著原著中並未提及湘雲的年紀生辰,寶簪只知湘雲把黛玉探春皆叫姐姐,自己亦是如此,一時不知如何稱呼,便向鳳姐道︰「這麼一個芍藥花般的姐妹在這兒,我也不知道該叫姐姐還是妹妹。」鳳姐道︰「是我糊涂忘了說,她比你小上幾個月。」寶簪听了道︰「那便是妹妹了。」說著也與史湘雲見了禮。
見過禮,寶簪拿出鳳姐前幾日叫人送到薛家的帖子道︰「說著叫姐妹們來賞梅作詩的,我卻瞧著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罷。」說著打開帖子就要念,小紅上前道︰「薛二姑娘賣我們女乃女乃個臉罷。」寶簪笑道︰「你這丫頭倒是護主,怕是以前平兒做的現在就叫她做去了罷?」鳳姐笑道︰「你喜歡?今兒個就叫她跟了你去。」寶簪笑道︰「我哪敢要鳳姐姐的得力之人。」
二人打趣了一陣,鳳姐又同眾姐妹道︰「本早就想叫你們來的,只是你們忙定親的忙定親,繡嫁妝的繡嫁妝,我想著必是無空的,也就罷了。」黛玉指了指她的肚子笑道︰「本是罷了的,誰知有這麼件大事,必是要讓人盡皆知,不空也得擠出一天來好好看看,回去後也好傳得有模有樣。」說得眾人皆是笑了。黛玉又推寶簪道︰「寶姐姐是那個繡嫁妝的人,只不知你什麼時候定的親?」寶簪奇道︰「我幾時定親了?」惜春拉黛玉道︰「你搞錯人了,定親的是另外一個。」黛玉四下看去,獨見湘雲一人紅了臉,心下了然,待要打趣她,還沒開口便被湘雲先下手為強道︰「林姐姐,別和她們扯這些,今兒個梅花這樣好,咱們作詩去。」黛玉听著作詩,便將打趣她之事放在一邊,又拉了寶釵,三人便去一處坐著了。
寶簪本想去尋了探春一道說說話,誰知惜春叫了她,便走了過去。惜春道︰「上次在你家見過你用炭筆畫畫兒,我同爹爹說了,如今東西也都齊備,你今兒既然來了便教教我,橫豎你也不會作詩,閑著也是閑著。」寶簪听了這話,一時樂了,笑道︰「說我閑著也是閑著,看姐姐怎麼叫你閑不下來。」說著取了畫板夾上紙擱在腿上。惜春道︰「我特地讓爹訓尋了人在外頭做了這麼個鐵架子,竟是用不著?」寶簪笑道︰「不在自己家里,還要調高低,我嫌煩呢。」惜春道也罷,又叫人把那畫架搬了走。
寶簪拿出筆對著石桌,一眼開一眼閉的量這比例,同惜春道︰「畫這個不比你平時的水墨畫,那個比較寫意,隨性。這個你一定得量得準才是,不然那就走了形了。」說著大致畫了幾條線,算是打了個框架,又道︰「你試試。」惜春依樣畫葫蘆,學著寶簪的樣子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量了比例,也打了個框架,只是怎麼看怎麼怪。寶簪隨手在旁拿了塊紫薯松糕吃了,鼓著嘴道︰「覺得怪是正常的,你第一次上手就能畫好,那就不必我教你了。」說著拿過炭筆,重新拿了張紙,轉身對著坐在亭子邊的鳳姐,邊畫邊對惜春道︰「你看著點,我重新開始給你畫。先是要構圖,上緊下松,左右也要均衡。」說著畫了幾根起草線,接著又同惜春道︰「下一步就是構形,近實遠虛。」惜春問道︰「什麼虛實?」寶簪回道︰「就是近的要深一點,遠的淺一點虛化掉。」惜春似懂非懂,寶簪也只打算讓她看個大概,沒準備叫她一次就全听明白了,又說道︰「在構形這兒一定要細致,型不準就不能上明暗,你以前畫水墨畫比較隨意,現在玩這個,這點就得多練。」惜春點頭算是受教,寶簪又道︰「緊接著就是鋪大關系,你要畫明暗交界線。」說著在亮部和暗部之間畫了道線,說道︰「這個就是。再有用炭筆畫畫,用的都是線條,這種粗黑的便是暗部線,這個整齊明確的短線是明部線,還有刻畫線,背景線,輪廓線,異形線。等會子我再跟你細說。」說著又拿了一塊棗泥山藥糕吃,惜春看她吃了自己也嘴饞,便也拿了一塊。
又畫了會子,寶簪又道︰「接下來我們要進行細節刻畫,這也要講究我方才說的實虛。你覺得的關鍵點的周圍都要稍微淡化,這就叫虛化,有必要的話可以抹一下,讓該虛化的地方糊掉。」說著伸出食指在重點旁一抹,紙上出現了一道油光,寶簪一愣,不出幾秒又正色道︰「這是給你做的一個錯誤的示範,方才我吃了糕點,手指上就難免會沾了點油脂,這樣一抹畫面就膩了,你以後萬不可如此。」惜春捂著嘴笑得直點頭,又覺著有一處奇怪的緊,因問道︰「我見簪姐姐是看著鳳姐姐畫的,如何只有一個肚子,別處皆是起草線呢?」寶簪道︰「我不過是找個球畫給你看罷了,畫鳳姐姐哪有這麼快的。」
話剛說完,鳳姐便抬頭看向她們這邊,笑道︰「說哪里是球呢?」寶簪背脊發涼,訕訕道︰「不是球,是因著天冷,姐姐衣服穿的多。」鳳姐笑道︰「今日又沒下雨下雪的,我穿的也並不多呢。」說著又挺著肚子走了過來。寶簪看得心驚膽戰,叫道︰「姐姐別動,我自己過去給姐姐教訓,姐姐坐著,千萬別動。」鳳姐果然不動,回原來的位置坐著,看著寶簪過來笑個不住,道︰「難為你想著我。」寶簪道︰「我想著的哪里是你啊。人人都知道,我薛寶簪平日里那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只有五樣東西是怕的。」鳳姐笑問道︰「哪五樣?」寶簪清了清嗓子唱了起來︰「咳咳……有道是……」才三個字便停了,對鳳姐嘻嘻一笑道︰「不會唱。」又道︰「最怕五樣東西,一是老人,二是熊孩子,三是神經病,再有就是打著肚子主動靠近我的孕婦。」鳳姐道︰「還有一樣呢?」寶簪微微嘆了口氣道︰「東府,四丫頭她嫂子娘家的三姑娘。」
鳳姐奇道︰「這倒是怪極了,你怕她做什麼?」寶簪低頭道︰「拿了她個要緊物件,不想還。」鳳姐啐道︰「這說出來的話別叫我惡心,你們家什麼東西沒有,你有個什麼是特別稀罕的?她的東西有什麼,你還非拿了不還,說了也得叫人信才是。」寶簪道︰「姐姐就當我是隨口說的罷。」鳳姐又看寶簪臉色同表情不像作假,卻也知問不出什麼來,倒也罷了。
又過了會子便到了用飯的時辰,寶簪因著從未見過史湘雲好奇的很,又對自己的搭訕功力有自信的很,便特特坐到了史湘雲身邊。湘雲見了她便道︰「我听說,你快定親了?」寶簪默默地點了點頭。湘雲又道︰「還是個舉人?」寶簪又點了點頭,想了想又補充道︰「武舉人。」湘雲笑道︰「你們家是商戶人家,便是尋了個武舉人也已經不錯了。」寶簪心中千萬頭……羊駝呼嘯而過,到底忍住了沒有發作,只道︰「妹妹有空為我費這點心思,還不如想想過幾日家去,沒做完的針線要怎麼趕得及做完。」湘雲听了一呆,呆過一陣之後便是覺得窘的緊,自己在家中做針線做到深夜之事如今竟是傳得連薛家的姑娘都知道了,思及自己是個侯門千金在家中過得還不如人家商戶人家的小姐,本想體現身份說了那話,反叫別人給堵了回去,便覺著極為難堪。
寶簪也不在意她有多難受,只暗恨自己好奇個什麼勁,史湘雲此時雖窘,但自己特特坐到她身邊也算是自取其辱,心下便不大快活。又想著現在必是因為黛玉父母俱在容不得她來刷優越感,便拿著自己說事,便想要給她再下兩句話听听,卻被寶釵眼神制止,只得罷了。只是這樣便罷了難免就覺得無趣,一個人賭氣吃飯,再不肯說話了。
飯罷便不再去靠近史湘雲,還拉著寶釵不許她和湘雲親近。黛玉見著史湘雲當著面便說寶簪商戶人家找個武舉人就算好的這樣的話時也是心生不虞,腦子里忽蹦出「戲子」兩個字來,覺著奇怪的很,也不大願意近著史湘雲了。
迎春見史湘雲無人搭理,自己又是賈家如今在家的姑娘里年紀最大的,少不得前去跟她說說話,也叫人不好說眾人皆冷落了她。正說著話呢,便見王善寶家的前來笑道︰「太太叫姑娘過去一遭,姑娘大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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