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助的眼楮眨了眨，他似乎不能更深刻地理解何謂「同居」，他只知道那是住在一起的意思。
天夜暗自松了口氣，之前一怒之下沒控制好情緒講錯話了。不過叫同居也沒錯啊，話說為什麼會想歪啊？
他狠狠地反省了一下自己。
兩個男人住在一起根本就不會有什麼，更何況他們還是小孩子，啊哈哈，最近任務做多了腦子也跟著出差還沒回來，一定是這樣。
然後就在他反省的時候，佐助的聲音低低地響了起來。
「你……也是一個人了嗎？」
雖然嘴上叫著「本少爺本少爺」的，但是這個人給他的感覺並不討厭。
如果這種時候能有一個人依靠的話，哪怕是個孩子，也是好的，至少不會孤單。
為什麼會這樣……好痛好痛啊哥哥……
天夜慢慢走過去，半跪在他的面前，把剛剛在路上順便買來的衣服披在他身上。
佐助像感受不到似的，低著頭緊閉雙唇，似乎快要哭出來的樣子，揪住胸口衣服的白皙指尖微微顫抖著。
那些刀刃插`進族人的身體里又抽出的畫面，那些慘叫，那些難以置信，還有自己最親愛的哥哥揮下刀毫不猶豫地殺死父親和母親的景象一幕幕地浮現，即使閉緊了眼楮不想看到，那些畫面還是執拗的從體內滲出來。
如同夢魘一樣，折磨著身上的每一個細胞，使它們疼痛不已。
即使是在上一世接觸到的《火影》之中，天夜也未曾看到過佐助這樣的表情，肩膀跟手也微微顫抖著。
他真的很害怕很絕望……一直生活在雙親健全的家庭里，還有一個很愛他的哥哥，但是突然一夜之間，全部的家人都死了，哥哥殺死了族人殺死了父母，叛逃了家鄉。
天堂和地獄只有一線之隔，墮落也只是一瞬間。
恐懼和屈辱、絕望和不甘凌遲著這個只有七歲的孩子的心。
但是天夜知道，過了今晚，他又會重新站起。
因為不得不面對。
他要復仇，他要親手殺了曾經最愛的哥哥，是他讓他飽受絕望與孤獨，不可原諒。
但是呢……
天夜微微下斂眼瞼。
佐助，你是屬于黑暗的，你注定踏上前往黑暗的路，而我早已是黑暗的住民，所以沒辦法給你光明，也不會讓你打消復仇的念頭，更不會教你忍術。
「對不起。」道歉的話月兌口而出。
再往更深的黑暗前進吧，佐助，我會在那里等你的。我會在那里等你，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給你永恆。
佐助的耳朵動了動，他不能理解，「為什麼……」這個人為什麼要跟他道歉，難道他也——！？
輕輕覆上他揪緊胸前衣服的手，「對不起，如果我再快點，就能在你睜眼的瞬間讓你看到我，不會讓你想起只剩下你一個人。對不起，佐助。」
兩句道歉並不是為了同一件事情，但是……
孤獨的滋味自己也是深刻地嘗過的，甚至比他更久更漫長，可正因如此，自己才更能夠體會他此刻的心情。孤獨，對一個一無所有無所依憑的人而言，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折磨與絕望。寂寞更是蝕骨般冰寒。
……原來是這樣嗎。佐助像放下心一樣松了口氣。他說對不起的一瞬間我還以為他也參與進了哥哥的行動。我早該想到是這樣的啊，這個人根本沒有能力殺了我父母，我怎麼會有那種想法……
都是哥哥的錯，都是哥哥……
佐助眨著如深淵一般的黑色眼眸，眼眶已經紅了，嘴唇也顫抖著。
天夜將手搭在對方尚且幼小而又瘦弱的肩膀上。他不認為這樣就能安撫對方的憎惡與悲痛，他只是想起小時候，水門常常這樣抱著他，而如今已是物是人非。他無言地將手輕輕地從後面搭在佐助的肩上，就想起那種滲透心底的暖意。
只是這樣而已。
不幸的人更容易磁場相和，互相吸引。雖然有著千差萬別的原因，但只需要寂寞這一個理由就足以讓他們相互依偎。
也許就是這樣的原因，佐助並沒有抵抗。他稍微移動身體，將額頭抵在天夜肩上。
他現在需要溫暖，需要安慰，想找人靠一靠，也只是這樣而已。
「對不起，還是很冷嗎？」
即使裹了一層衣服，天夜還是感覺到了對方的身體異常冰冷。
佐助搖了搖頭。
「我們回去吧，這樣下去你會著涼的，照顧生病的你可就麻煩了。」
「……照顧我？」
佐助像听不懂似的重復那三個字，然後又問了一遍。
「為什麼？」
「你啊，沒听人說話嗎？還是在鄙視本少爺不是人？」
天夜抓住他的肩一下子拉開兩人的距離，端麗的臉上有了絲怒容。
「本少爺之前說了同居了吧？同居！今後我們要一直在一起！給本少爺好好記住！」
「同居……？一直……都在一起嗎？」
他已經不想相信這樣的話了，失去太痛苦了，他不想再被拋棄，再變成一個人。這樣的話還不如一開始就是一個人，只有這樣才不會痛。
完全不相信。
完全不被相信的表情。
果然自己一開始就應該淋個落湯雞嗎？
不知道現在回去淋一下還來不來得及……
猛然甩掉這個根本不可行的想法，天夜覺得今晚回去應該好好睡一覺，不然大腦出差這個毛病治不好了。
丫的，本少爺房子都買好了，你跟本少爺說你不走，做夢！拖也要把你拖走。
結果腦子里想的跟說的完全是兩回事。
「本少爺可以跟你發誓，」天夜抬起右手做出發誓的手勢，認真地看著面前不肯乖乖跟他走的某人，「玖天夜向冥王發誓，有生之年一直都跟宇智波佐助在一起，不離不棄，絕不背叛。若違此誓，我甘心下煉獄一百年。這樣可以了吧？」
「……要說到做到。」
還單純的佐助小鬼似乎並沒有去糾結為什麼天夜不是向天而是向冥王發誓。
見某小鬼已經妥協，天夜忽然向他湊近。
「先說好，雖然有點馬後炮，不過這是補充條件。本少爺不當你的電燈泡，你跟誰談戀愛本少爺不干涉，你結婚本少爺就自動閃人。同樣如果本少爺發生這種情況，你也自動閃人。所以這個誓言直到彼此結婚那天。」
「……我不會結婚的，也不會談戀愛。」
「請去結婚談戀愛！！」混蛋你想絆本少爺一輩子嗎？即使答應了鼬，本少爺也沒必要賠上一輩子啊喂！
「我要為死去的父親、母親，還有族人報仇，沒有那個時間。」
佐助從地上站起來，一邊說著一邊拉上了外衣的拉鏈，小臉上寫滿了堅定。
「……還是你反悔了？原來你的誓言也不過如此。」
一個青筋兀地蹦上額角。
本少爺居然被質疑被鄙視了！
本少爺自出生到現在第一次發的誓居然被一個小鬼質疑鄙視了！？
「好，本少爺明白了。」
頂著青筋從地上站起來，仗著身高有那麼一點的優勢盡情地俯視逐漸隱去悲傷變得囂張起來的小團扇。
「在你報完仇之後立刻給本少爺找女人交往結婚！不，男人也沒關系，總之要交往結婚！」
喂喂喂，什麼叫男人也沒關系？
你出差的大腦已經成功出差到外星球再也回不來了嗎？
「……」佐助滿臉黑線地看著某個青筋直爆的人。他真想知道自己如果說一輩子都不打算交往結婚，這個人的臉會精彩成什麼樣。
另外他有點懷疑這個人的真實性別，不過看他這樣子還是不告訴他了。
其實他有點高興的，在听到天夜認真對他發誓時，心里就涌上了一股暖意。
不會分開，不會背叛，這無疑是對自己最好的安慰。
無論如何都不想再失去重要的東西了。
「回答呢？」天夜精致的眉眼微微擰起。
「我無法回答你，不過……」佐助老實地說出自己的心里話，抬眼望進天夜的瞳孔，「謝謝你。」
在自己最痛苦的時候，有他的陪伴；在自己最需要溫暖的時候，向自己伸出了手；在自己需要一個肩膀的時候，他抱住了自己。
真的，謝謝你。
這個小鬼……舒展雙眉，天夜耷下肩，釋然地微微勾起唇角，笑容在黑暗中如墨蓮一般緩緩綻開。
只是一個淺淺的弧度，卻讓佐助震在了原地。
說不清是什麼感覺，從視覺上而言，覺得那樣的笑容美麗異常，明明是男人……
怎麼會……
這種感覺是什麼？心髒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一定是太累了。
一只手放在了他的面前。
絲毫沒察覺到佐助異樣的天夜向他展露出更加柔和的笑容，將手遞給他。
自己可以想象得到，當親眼目睹浸滿了鮮血的宇智波一族居住地時，佐助是什麼樣的心情。
街道上、牆上、屋頂上全是血跡，慘叫聲和喘息聲不斷地重疊、重疊，最後傳來的是族人們臨終前痛苦的喊叫。
尋求救援的微弱呻`吟，不久之後逐漸……逐漸地消失，還有那得不到解答的困惑和無法瞑目的哭喊全都一並掩埋進了過往了輝煌。
如今遺留下的，只有這個鼬舍不得殺害的弟弟，獨留他一人繼承這木葉最驕傲一族的榮耀。
然而即便如此，在這顆幼小的心靈里挖下的洞也不是那麼簡單就能夠填補的。
「走吧，那空了一塊的地方，就由我幫你一起填滿它，直到你說夠了為止，我們都會一直在一起。跟我一起生活吧。」
寧和細致的微笑隨著天夜的話語愈加濃郁地浮現在他的臉上，將那張精致得看不見一個毛孔的白皙面容點綴得更加明艷溫柔，輕抿而上翹的唇線更是在那一刻展現出了若子夜櫻花一般的夭冶之姿。
不知為何，心髒比之前還要跳得更快，噗通噗通的，全身的血液都在疾走。
那一瞬間佐助瞠大了雙眼，然後又微微垂下視線，腦海里的那些不堪和絕望並沒有消失。
我向哥哥乞求了，求他不要殺我。這份屈辱，這個存活下來的生命，總有一天我要用這個被他小看的生命把所受到的屈辱統統還給他，總有一天……
佐助伸出了手，從指尖開始便涼透了的手緊緊扣住天夜遞給他的手，然後那份溫暖切實地傳了過來。
因為這份觸模到的體溫和話語，心中確實有什麼地方溫暖了起來。
一直在一起嗎？
暫時就和這個人一起……一起生活吧。
天夜那一句溫柔的低語，讓佐助始終緊繃的心情漸漸舒緩下來。然而同時，在昏暗的空間里，那看不見也無法看清的紅暈，正悄悄地隨著那心跳聲攀附在佐助的小臉上。
什麼填滿……什麼直到你說夠了為止……什麼一直在一起！什麼一起生活——！！
你這是在引誘還是引誘還是引誘？！
你的大腦真的出差得回不來了……
即使對方是孩子也要注意用詞，禍從口出，禍從天將，有些東西就是從小時候扎根的啊……
這不你看，還不懂什麼是喜歡的小佐助臉頰都微微發燙了。
所以在你成功和佐助牽手回家的時候，有些事情早已經無可挽回了啊……啊……
但願你在未來的某一天被某人怒吼著奪取一切的時候……不會太後悔太痛苦。上帝會保佑你的，阿門。
啊喂！上帝跟本少爺有仇！別不知道在那瞎搗亂！
除非天塌了，別指望那勞什子的上帝會保佑本少爺，混蛋！
快給本少爺收回那句話啊嗷嗷！！
總之，自求多福吧少年們！
作者有話要說︰2012121220:02:05更新
親，不要這麼默默無聞好嗎……本少爺都快哭瞎了有木有TUT
你們苦逼的作者君快失去日更的動力了啊啊啊_(:3」∠)_
2012121222:58:00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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