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助氣呼呼地瞪著那個用前所未有的態度招呼自己的人。不過去,就是不過去!
天夜像是讀懂了他的想法,邁開腳步,卻不是向佐助走去,而是反其道而行。
一招不行,本少爺還有第二招,就不信你不上這個「勾」。
果不其然,某只小團扇一見某人往反方向走立馬慌了陣腳,快步跑過去。他還有話沒問,這家伙又想去哪!
等他跑得近了,他才發現這個某人只是想在前一棵樹下等他而已,發現被耍了的佐助頓住了腳步,更是忍不住一陣惱火不甘,竟然這麼容易就上當,但是已經到這了沒理由再回去,折回去只會更加沒面子而已。
于是佐助一抬小臉,挺起胸膛,氣定神閑地走過去,直接劈頭蓋臉地問︰「你跟那家伙是什麼關系?」
天夜眨了下眼,顯得有些憮然,然後給了他兩個字。
「朋友。」
「朋友?」
用疑問的語氣復述著,佐助皺眉,一張清秀白皙的小臉上擺明了「你在騙我」。
抱成那樣會是朋友?還、還用手模……
「朋友。」天夜再次肯定了答復,側身往之前君麻呂離開的方向邁去,「回教室吧。」
再不回去一定會被伊魯卡請到辦公室說長說短的。雖然自己偶爾也會做做別人的思想教育,但那也是極少數。這十幾年間,本少爺已經听夠日斬爺爺的說教了,再讓伊魯卡嗦個沒完……趕緊找塊豆腐給本少爺。
你說用來干嘛?
當然是用來撞!
與其再听人說教,不如再讓本少爺找塊豆腐撞暈來得輕松。
「等等。」
手臂被一把抓住。
疼痛直接從兩人接觸的地方傳來。
天夜試圖掙月兌被抓住的手,然而佐助的手不但紋絲不動,甚至更加用力地扣住。
天夜輕輕嘆息,頗為無奈地停下動作。
「佐助,再不回去我們就該被伊魯卡拎去辦公室了。」
「反正都過去半節課了,遲早要被叫去。」如果不趁現在問清楚,這家伙又打算隨便敷衍!
「……」你能不要這麼現實嗎。天夜無言地喟嘆,「你該不會是想翹掉下午的課吧?」
雖然他覺得這不太可能,佐助一直都是個認真學習的乖寶寶,但若什麼都不說,會讓他覺得有點丟面子。嘴上功夫他才不要輸給一個小鬼!
「是你想翹課吧。」見這人沒有再走的意思,佐助放開了手,語氣有絲慍怒,「上課都不見人影,我覺得奇怪才跑出來找你,沒想到你竟然跟別人抱在一起,說那樣的家伙是「朋友」我還真不能相信。」
「……你是什麼意思?」不知是自己太敏感還是什麼,天夜隱隱覺得他這話里有點歧義。
「你喜歡男人吧?」
「……哈?」
「你喜歡男人吧。」這次是毫無疑問的肯定句。
「你在說什麼……」十字路口嘎 一下蹦上腦門,天夜寧願催眠自己也不願相信自己真的從眼前這個小鬼口中听到那種話。
「你模他了。」
「不好意思,本少爺沒听懂。」
「你讓他抱了。」
「抱歉,我們語言好像有點不通。」
「我說你喜歡男人!」
「對不起,我們好像真的溝通不能……」
「你讓他又模又抱不是喜歡男人是什麼!」
「夠了你不用再說了!」
「你怒我也怒」說的就是眼前這種情況吧。
佐助被天夜不願听不願信不願回答的態度給激怒了,天夜也被佐助「我要問我要說我要知道」的態度給激怒了,直接往對方的敏感點上戳,吼完就接著大眼瞪小眼,誰都不肯輸給誰。
空氣中一陣電光火石, 里啪啦直迸火花。
這場景似乎有點似曾相識……
不對!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兩三句話下來,模人被抱的那個為什麼變成被模被抱?!
不僅如此,這個毛還沒長齊的小鬼憑什麼一口咬定自己喜歡男人?!難道這個世界真沒天理存在嗎喂!
天夜深深吸口氣,吐息,「看來本少爺有必要再次跟你重申……」頂著滿腦袋的十字路口,搭上佐助肩膀的手毫不客氣地收緊,臉色更是陰沉到可怕,「就算你歪了本少爺也絕對不會歪!本少爺的性取向是異性!是女人!作為一個男人怎麼可能容忍被壓在下面當作女人對待!你給本少爺記清楚了——本少爺喜歡的是前`凸`後`翹性感柔軟的女人!!」
「……那為什麼……」
被怔嚇住的佐助張了張口,才開話頭,後面的話就被某人氣勢洶洶地奪了去。
「沒為什麼!都說了只是朋友!朋友!」
吸氣……呼氣……要冷靜,絕對要冷靜。生氣會長皺紋,生氣對心髒不好,生氣會早死,不能生氣要冷靜。
天夜放下手,再次深呼吸,慢慢吐息,瀕臨爆發邊緣的沖動才終于按捺下來,消失不見。他嚴肅地看向佐助說道︰「有時候擁抱並不能代表喜歡,擁抱的意義有很多種,有憐愛,有關愛,有安慰……但不可否認的是擁抱是一種最好用的肢體語言。剛才本少爺只是在安慰他而已,不要沒事跟個老頭子一樣想太多。」
想起自家那個想太多的爺爺,天夜又是一陣咬牙切齒。
「……我才不是老頭子。」嘴上反駁了一句,佐助看向天夜的眼神帶著猜疑。就算是那樣,那之前的撫模是怎麼回事?
這些年來的相處,他從未曾見過天夜對誰流露出那樣溫柔的神情,卻唯獨對那個家伙……很不甘心,心里有什麼在逐漸累積著,堵在里面很不舒服。
垂在一側的手不自覺地握了握,佐助的眼里凝結了一股不悅的神色。
天夜自然注意到了,「你覺得本少爺是在騙你嗎?」
話問出口的同時,眉間也鎖了起來。
「不……」佐助本能地想回答,他確實是相信天夜,可是……
「那你就去選擇你喜歡的答案。」
「啊?」佐助抬起頭。
「是陌生人、是朋友、是戀人,還是家人,或者其它什麼,隨你喜歡的去選。」
「因為本少爺說什麼都沒用,你就自己去猜、去選,直到你滿意為止。」
佐助怔在原地。
陌生人、朋友、戀人、家人……他們是什麼關系?
我……想要他們是什麼關系?
戀人嗎?朋友嗎?家人嗎?
不是。
都不是!
小小的內心此刻在叫囂著,叫囂著自己主人的希望,他希望那兩人什麼都不是,什麼關系都沒有。
為自己的想法怔忪住的情緒劃過腦海,下一刻天夜的聲音再度響起。
「那麼告訴我,你想象中的我和他……是什麼關系。」
如同誘哄一般,那般的輕柔溫存,低低的響在耳畔。
天夜本打算如果佐助說出「戀人」,就二話不說轉身走人,並且拒絕和他說話一個月,孺子不可教也沒辦法,可是事實好像不是這樣……
「什麼……什麼關系都沒有。」開闔著唇瓣,佐助猶豫著說出自己的想法。
他其實並不想限制天夜的交友,但是他卻沒辦法違背自己的心。
他本以為天夜只有他,而他也只有天夜,對彼此都是唯一的存在,然而事實卻是他的一廂情願。
既然如此,又為什麼要在那個夜晚對他發誓?
安慰嗎?
那雙手,那個肩膀,那個擁抱,那些話語,全是安慰嗎?
不,他相信天夜。
天夜說他們會在一起,為了不拖累他才來到學校,說幫助他一起復仇的是天夜。
天夜在他身邊,確實的在這里,和他一起生活。
就這一點就足以證明自己對天夜而言是最特別的存在。
無論如何都不想失去這份溫暖。
因為唯一,所以執著,然而現在這份執著已經超出了他的想象。
佐助沒想到他竟然容不得眼前這個人跟別人有任何的親密舉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他不知道。
就是因為不知道他才煩躁不已,雖然明知道眼前的這個人跟他同一性別,可是每每都會被這個人不經意的舉動攝住心神。他懊惱得不知道該怎麼辦,只有別開視線去做自己的事轉移注意力。
套用卡卡西處于被天夜惡整的那段時間歇斯底里的幾句來表達佐助內心的話——「我沒有錯!作為一個男孩子,部長你不覺得你長得太犯規了嗎!!」
好死不死,正好被還沒走遠的天夜听到。
卡卡西很杯具,而作為一個敢大無畏地往天夜少年敏感點上戳的人——他更杯具了。
在凱的視野里,他看見某人正滿臉寒霜地折回,狠狠地往自己青春的死對頭身上踩了幾腳,還附帶一句︰「犯什麼規!本少爺看你最近閑得發慌整個腦袋連著性取向都犯規了吧!不用謝本少爺,準你一個月假給本少爺好好躺在醫院里呻`吟個夠!再見不謝!」
凱的嘴部形狀被愣生生地定格在某種家禽產下的橢圓形物體的狀態下,直到某人瀟灑離去的背影消失在視野里,他才抬起手臂擦了擦掛在面上的兩條大咧咧地流著的寬面條淚,哀悼自己再起不能身上又不知道斷了多少根骨頭的死對頭︰「都怪我,都是我的錯……如果我再心狠點你就說不出那句話了啊啊,對不起,再見了,卡卡西……」。
此後在醫院醒來的卡卡西真的是夜夜呻`吟哀怨,他哭。他不就喜歡個人嘛,他有錯嗎他……
若是佐助知道天夜有這樣一面,而且比他想象中的要反對被男人喜歡,估計那顆正在萌動的心也會 的一聲,像被施了定身術一樣靜止不動了吧。沒錯,那是害怕,他絕對會害怕天夜像對待卡卡西給他洗腦那樣對付自己。
來,吸口氣,呼出,放松。
不知者無罪,要像卡卡西一樣大膽地說自己是無辜的,一定要一口咬定自己無辜,不用擔心某人會怒不可遏地動手,因為他對這個「唯一」下不了手也舍不得。
天夜笑了,出乎佐助意料之外地笑了。
佐助不解地看著這個不氣反笑的人,「你笑什麼?」
天夜斂住了笑意,看進那雙黑得純粹,仿佛可以吸納一切事物的瞳孔,不著邊際地提問。
「你覺得番茄和本少爺哪個更重要?」
「啊?」
佐助同學愣是沒反應過來,怎麼會扯到番茄上去?番茄跟人能比嗎?
「那本少爺換個問題,本少爺跟木魚飯團哪個重要?」
面對天夜這換湯不換藥的問法,佐助同學皺起了眉頭,「……為什麼這麼問?」
「……」某人煞是糾結地沉默了會兒,最後丟給他幾個字作為這段對話的結束,「你不想說就算了。」
佐助同學被弄得一頭霧水,其實他心里也沒底。吃的東西和人要怎麼做比較?
不過若是幾年後的佐助,相信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天夜,要問為什麼?因為他懂得怎麼吃了。
即便他現在不知道那個吃法,苦思冥想了半晌,佐助同學也能給某人答復。
「你更重要。」
就在天夜以為不會有答案的時候,佐助出了聲。
其實佐助的想法很簡單。東西沒了可以再買,吃不了可以下次吃,總會有的,但是人只有一個,失去了就再也回不來。曾經失去一切的他比誰都更深刻地明白這個道理。
「你更重要」——這就是答案。
既是唯一,也是無可改變的答案。
富有光澤的瞳眸里掠過一絲訝異,接著竟不可思議地柔和了目光,乃至整張面容。
縴細的五指輕輕地撫模這張清秀的臉龐,似在看這一世的珍寶一般,幽藍的瞳孔漾著淺淺的柔光,注視著這個人。
薄唇輕輕翕動,清澈綺麗的嗓音溫柔而又期盼地呼喚著他的名字。
「佐助……」
這樣的聲音瞬間讓佐助一震。
異常的熟悉,這個呼喚他名字的聲音……仿佛從喉嚨深處流瀉出來的即刻就會消逝的聲音,那樣溫柔的聲音,深深地震撼著他。
他記得這個聲音,在他從醫院醒來的那個夢里,就是這個聲音呼喚著他的名字,那樣說著——「快點醒來吧,佐助……」
就是這個聲音,讓他從那些不斷往復著血腥與殺戮的噩夢中掙月兌,得到了片刻的安寧。
原來一直是這個人,那個時候天夜也在他的身邊。
佐助怔怔地望著天夜,忽然很想知道那個時候這個人也是以這樣的目光看著自己嗎?
仿佛融進了骨子里的溫柔與深深的期盼。
他不懂。
他無法確認這個感覺是否正確。
如果是真的,那麼這個人在期盼著什麼?
如果是真的,這份溫柔真的屬于自己嗎?
「天夜,你在看著誰?」佐助首次感到這樣強烈的不安與疑惑,天夜的面容上是不曾見過的可以沁得出水來的柔色,他從未見過這樣溫柔的天夜,比面對那個家伙更加溫柔的神色,那樣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他。能讓這個人用這樣溫柔的眼神和聲音呼喚著的到底是誰?
「你果然是最棒的,佐助。」從容地回避了他的問題,天夜微微低首注視著他黑白分明的面容。
沒錯,最棒的。
佐助,你是最棒的收藏品。
在靠近。
你正毫不自知地向我靠近,更加靠近黑暗。
正一點一點的,一點一點地往黑暗中陷落,更深,再更深地往黑暗前進吧,佐助。
然後我就稍微回應一下你的這份渴望。
天夜的手緩緩滑過佐助的臉頰,按上他的後腦勺,指尖插入蓬松柔軟的發間,然後輕輕的,在佐助詫異的眼中吻上了他的額頭。
仿佛祈禱一般的吻,帶著期盼之意落在額心。
我會在那里等你,在黑暗的盡頭,只等你。
佐助,你會來吧?
靠著自己的力量來到我身邊,我會一直等著你。
這是我們的約定。
作者有話要說︰2013010420:13:14更新
有誰看粗來天夜少年為什麼要把自己拿去跟番茄和木魚飯團比麼麼麼
下章警示語︰生而為人時,最重要的是認命啊天夜少年,跟別人玩虐心又虐身的游戲搞叛逆是不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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