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醫生說的這個結果.其實安天偉早就已經預期到了.但是他在心里總是隱隱的含著一絲希望.他希望從急救室里能出現奇跡.讓兩條活生生的生命從死神的手里拉回來的奇跡.
可惜.奇跡沒有發生.一切按部就班.來的那麼順理成章.卻又那麼的讓他痛徹心肺.
他臉上的肌肉在張醫生說出這個結果時.神經質般的痙攣了一下.兩只眼角跳了幾跳.
兩位戰友從急救室里被推了出來.
那條先前他們蓋在身體上的白色床單.此時一蓋到頂.將他們的頭部也遮了起來.只露出一小部分染血的頭發.
兩架推車推到門口停住.安天偉走上前去站在兩位戰友的旁邊.
他無聲的將白色的床單往上拉了拉.將兩位戰友露于外面的頭發遮住.
「咯吱吱……」韓鐵的牙齒咬的直響.他的眼里噴著火.他的兩只手捏成拳.手指大力的往掌心里扣著.因為用力過猛.整條胳膊都在微微顫抖.
車禍.又是重大車禍.
在安天偉與葉銘龍交手的過程之中.連著這一次.一共見聞了三次重大車禍.
一次是張金同的老婆；一次是木青華；再就是這一次.
三次車禍造成的傷亡各不相同.唯以這次的損失最為慘痛和慘重.
「節哀.」趙局長走過來.在安天偉的肩上拍了拍.
安天偉轉過臉.趙局長很詫異的發現.此時安天偉的臉上竟然沒有一絲悲傷的神色.
「趙局.堵截的事有沒有進展.」安天偉問.
趙局長不確定安天偉于此情此境之中.這樣的神色所包含的意義.但是安天偉既然問到案子.他便答道︰「沒有消息過來.應該是沒有堵到.」
「誰負責堵截.」
「這事我交給了分管刑偵的張副局長去辦.當時我還需要聯系醫院.一身不能多用.」
「張副局長來了沒有.」
趙局長回頭.看到不遠處的醫院的走道里.張副局長正在和方海濤說著什麼.
順著趙局長的視線.安天偉也看到張副局長.似乎感覺這邊投過來的目光.張副局長轉頭朝這邊看了一下.
「張副局長.你來一下.」趙局長喊.
張副局長和方海濤又說了兩句什麼.便正了正警帽.到了急救室的門口.
「趙局.安組長.有什麼吩咐.」
「安組長想問一下堵截的情況.這事是你一手辦的.情況如何.」
「沒有看到那輛臨川市牌照的黑色凱迪拉克.」
這句話剛剛說完.張副局長突然感覺到一道如刀的目光割在了他的身上.
不用看他也知道.這目光來自于安天偉.不知怎的.在這道目光之下.他突然有些心虛.不敢抬眼和安天偉的目光相撞.
此時.李美娜和方海濤以及醫院的方院長也走了過來.
他們倆代表了市委市政府向掃鬼行動組的成員們表示慰問並請他們節哀順變.
方海濤的話只是一些場面上的套話.沒有半點營養成份；李美娜則是從心底里希望安天偉和掃鬼行動組的眾人能扛過這次打擊.
掃鬼行動組別的人都一臉悲愴之色.唯獨安天偉像一塊沒有情感的冰砣.渾身上下透出了一份冰冷.沒有激動.沒有不平.甚至沒有悲傷.
和他處的時間長一點的人都知道他此時的狀態絕對非正常.而方海濤張副局長甚至趙局長.都對安天偉這份出奇的冷靜感到不解.
自己的戰友壯烈.怎麼著也得表現出應有的悲傷吧.難道這個人是冷血的.
「張副局長.」安天偉的聲音果然像是個冷血動物.讓張副局長的心里一凜.
「安組長有事.」張副局長強自鎮定了一下.
「你設了幾道卡堵截.堵截的卡點在哪.每個卡點都是由誰帶的隊.我現在就需要知道.」
「這……」
「說.」
「安組長.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懷疑我沒有派人堵截.如果你懷疑我.你可能通過程序來.我沒有必要現在就回答你的問題.」
「我會的.你放心.趙局.張副局長不想說.你能不能代為回答.我現在需要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
「安組長.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你看我們是不是應該先處理眼下的事情比較好.」趙局長覺得現在的安天偉有點不對勁.覺得應該先讓安天偉穩定一下情緒.
「眼下的事情我們自有人會處理.我現在只想知道那輛車有沒有過了市區.我只想知道c市市局這一次有沒有讓我失望.」
依舊冰冷.沒有一點情感的冰冷.沒有一點情緒的冰冷.
趙局長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噤.回望了一下張副局長.「這事你負責的.你將情況向安組長說明一下.」
張副局長面露難色.咳嗽了一聲.偷眼看了一下方海濤.
方海濤沒有任何表示.站在那兒挺著肚子.雙手負在身後面無表情.
「那個……是這樣……」張副局長清了清嗓子.「我們市局的情況現在有點特殊.王局在沒有過身之前.將市局的刑偵隊劃分到了各個片區.趙局當時要求的很急.也沒有給我充足的時間.我當時是將趙局的這個命令向下面各片區的中隊長們進行了傳達.讓他們自行組織堵截.所以……所以……」
他話里的意思已經說的很明確.堵截這件事他吩咐下去了.至于下面的人做沒做.因為時間緊.他現在也不知情.
「呵呵.好一個自行組織堵截.」
張副局長的這番話.讓趙局的臉上有些掛不住.安天偉將這麼大的一件事托付給他.換來的卻是這樣的一個結果.他無法交待.
「張局.你怎麼能這樣.安.」趙局口氣明顯加重.大有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咳……」方海濤咳嗽了一聲.
張副局長如釋重負.偷偷的抹了把汗.
安天偉的目光真的如刀.割在他的身上時.讓他感到幾乎艱于呼吸.再這麼被這個年輕的特種兵盯下去.他都想盡快從這里逃離出去.
「事情已經這樣了.現在再說這些也沒有什麼用處.等眼前的事情處理完了.回頭讓張副局長寫個檢查.要做一次深刻的反省.」方海濤一錘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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