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事務所 第142節 逃走的理由

作者 ︰ 瓔墨

被巨大的靈力包圍,張忘臉上暴露出一根根駭人的青筋,與之相對的是被強行困在床上的張信,因為身體無法動彈,情急之下的張信眼角滲出了一滴淚水。

他清楚張忘正在施展的是怎樣的魔法,那是被視為禁術的逆轉時空的魔法,以人類的力量如果強行使用這個魔法,最後甚至會付出生命的代價。

張忘使用這個禁術的目的是為了讓張信能夠回到過去,魔法的力量開始產生效果,張信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眼前飄過小時候和弟弟一起堆雪人的情景,瞬乎又變成了教笨拙的弟弟使用魔法。

畫面回到導致他決定帶著弟弟逃離學院的那晚,天使學院處在天界外沿,並沒有黑夜和白天的分別,生活在這里的人們依照空中太陽的位置來判斷時間,在太陽暫時消失的那段時間就被當做夜晚。

第二天就是決定誰能成為天使的資格測試,張信滿懷著激動的心情睡不著覺,忽然想到有一個高階魔法還有一些小瑕疵,太過激動的少年決定趁著時間還不算太晚去請教一下負責教導高階魔法的天使導師。

其實他清楚第二天的測試里不會出現這個難度系數很高的魔法,他只不過是因為太興奮睡不著而想找點事做,艾爾老師是他非常欣賞的一位天使,一絲不苟嚴肅認真,對待孩子們的問題卻總是耐心回答,張信心里甚至想,如果有一天他成為了天使,就一定要像艾爾老師一樣。

因為第二天就是資格測試,所以整個學院中彌漫著一種淡淡的緊張氣氛,天使學院的管理很嚴,像是晚上偷偷溜到外邊走動是不被允許的。不過張信資質很好,偶爾在晚上偷偷溜到天使導師們的住處也不會受罰。

如同以往許多次一樣,張信巧妙地躲過夜晚在四處值班的天使導師們溜到了名為艾爾的天使門外,剛想敲門,卻听見里面傳來一陣對話。

不是每個天使導師都像艾爾一樣對他那麼寬容,張信小心翼翼地繞到窗邊偷听,如果里面踫巧是一個嚴厲的導師,他在測試前一夜偷溜出來被抓到,肯定會受到嚴重的懲罰。

房間里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听起來刻板而冷酷。「你都準備好了麼?」

「是的,明天測試結束之後就可以開始了。」艾爾回答道,比起先前的聲音顯得親切了不少。

「你說的那對雙胞胎。不管明天的測試里面的哥哥能不能通過,都要盡快處理掉。雙胞胎都是靈魂共同體,如果其中一個表現出良好的天份,那另一個就沒有繼續存在的必要了。」

「是的,大人。我明天會看著辦的。」

張信躲在窗外,身上一陣陣的發冷,學院里只有他跟張忘是雙胞胎,那里面那個陌生而討厭的聲音是在說他們麼?什麼是靈魂共同體,什麼是另一個沒有繼續存在的必要……

張信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躲過巡邏的老師回到房間的,等他緩過神來。自己已經抓住了弟弟的手臂,眼前毫不知情的張忘懵懂地看著突然從被窩里拉起他的哥哥,對自己的危險處境沒有一點覺悟。

「哥哥。你是因為明天的測試緊張麼?別擔心,你一定可以通過的。」張忘笑容單純,努力安慰著神情緊張的哥哥。

「我們逃走吧,離開這里,再也不回來了。」雖然還不太明白剛剛偷听到的對話。但顯而易見的是如果繼續留在這里,他跟張忘就一定會有一個人消失。

回想起學院里種種傳言。張信忽然再也不想繼續呆著這個他從小生活長大的地方了,不管最後留下來的是他還是張忘,都是他不願意看到的。

他們是兄弟,這是他在學院里覺得最值得驕傲的事情,別的孩子都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只有他不管走到哪里身後都跟著小尾巴一樣的張忘。他從來沒有嫌棄過張忘笨拙,因為他覺得只要自己夠強大就好了,他可以保護弟弟,而不是需要張忘來幫他做什麼,這是他身為哥哥的自豪。

「我們為什麼要逃,哥你不想當天使了麼?明天就要測試了啊。」張忘指著一旁的魔法書,那是學院里每個孩子都必須學習的魔法,而張信已經把整本書的魔法全都掌握了,連教導他們的天使都說張信很有天份。

沒有向弟弟解釋,張信直接拉著什麼都不清楚的張忘往外走。張忘雖然不明白哥哥究竟怎麼了,然而當他看到張信小心地帶著他躲開一個又一個巡邏的天使時,他選擇了沉默,不管張信做出什麼決定,他都會無條件支持,這是他作為弟弟對哥哥的信任。

「如果能夠改變過去的一件事,你會想要改變什麼呢?」無邊的黑暗中傳來一個威嚴的聲音,巨大而空洞,無從分辨聲音的來源。

「你是誰?」張忘警惕地四下打量著,然而映入眼中的是漫無邊際的黑暗,那種純粹而絕望的黑色,甚至讓已經身為惡魔的他都覺得壓抑。

由于被瓦沙克不知道什麼時候加到身上的混亂魔法,張忘現在正處于沒有辦法使用魔法的狀態,再嘗試離開無果之後,孤注一擲的少年惡魔大著膽子走進了傲慢王座之後的通道。

不知過了多久,感覺到身邊壓抑的實感消失,張忘清楚自己已經走出了那個黑暗的通道,可是眼中還是一片黑暗,傲慢之王的宮殿中沒有一絲傲慢,卻處處充斥著令人絕望的黑暗,大概傲慢過頭之後就會陷入讓人絕望的黑暗境地吧。

在黑暗中模索著前行,張忘現在確定這並不是離開黑金宮殿的出口,看起來他不僅沒有逃出宮殿,反而離宮殿的核心更加靠近了,雖然眼楮看不見,但是身體可以明顯地感受到周圍的空氣中都充滿了濃重的惡意。

好像陷入了邪惡的發源地一樣,那種深沉的惡念迫的人喘不過氣來,張忘想要離開,然而視線中完全沒有任何可以分辨的標志,他迷失在了這個黑暗邪惡的地方。

頭頂忽然亮起一點白光,本能的抬頭看過去,張忘見到了生命中見過最震撼的景象。這一刻惡魔少年終于確定了傳言的真實性,魔王路西法是被困在魔界深處的,眼前懸掛在高空中的人只要看一眼就知道是路西法本人。

身後那足以遮天蔽日的三對巨大翅翼是那樣顯眼,整個人散發著祥和的聖光,同背後黑色的翅膀形成強烈的對比,而最讓人吃驚的是纏繞在路西法身上密密麻麻的黑色鎖鏈,張忘仔細看去,發現那些鎖鏈竟然像是活的一樣,緩慢地在路西法身體上移動著。

「你沒有想要挽回的錯誤麼?」魔王出乎意料的和藹,沒有傳聞中的傲慢,更沒有預想中想要把他大卸八塊的憤怒。

不僅沒有責怪張忘出手傷害了跟他簽訂契約的張信,路西法莫名其妙的追問張忘是否有想要挽回的錯誤。

目光流轉,張忘瞬間明白了路西法的意思,「我並不後悔殺死自己的哥哥,如果您要懲罰我,那就盡管來吧!」

面對魔界最強大的魔王,不能使用靈力的張忘不卑不亢,他已經完成了自己的報仇計劃,如今就算死掉也沒有遺憾了,何況可以死在魔界最強的人手中,這對他而言也是一種褒獎,在魔界中路西法是只存在傳聞中的人,惡魔們想要見上這位偉大的魔王一面都十分困難,別說被這位魔王處死了。

「我不會殺你,張信也沒有死。」空中的魔王緩緩說道,似乎由于一部分神識離開而變的有些遲鈍,不過話音回蕩在巨大而黑暗的空間中,听上去又有一種特殊的威嚴。

「他沒死?」張忘的眼楮瞬間亮了起來,雖然是疑問的語氣,但既然路西法這樣說了,那張信就應該還活著,傲慢的魔王不屑于欺騙,這是眾所周知的事,路西法根本沒必要騙他,而且也有那個能力救活張信。

「那您更應該處死我。」少年忽然笑起來,「不管我是否殺死了他,襲擊與您簽訂契約的人是我觸犯了您的威信,他沒死掉是他的事,挑戰了您的權威後我沒想過還能活著。」

嘴上這樣說著,少年心里卻是另一副打算,剛剛听到魔王說哥哥還活著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竟然有些高興。

他應該是從心底痛恨把他害成這樣的哥哥的,無法原諒自己竟然沒有想象中那樣痛恨自己的兄長,少年決定以死了阻止自己改變對張信的看法,就讓他對張信的感情停止在仇恨這個位置不要再繼續變化了。

沉默地看著腳下渺小的少年,張忘的臉上是攝人心魄的決絕,那種不成功便成仁的決心,忽然讓傲慢的魔王回想起某個遙遠的場景。

「你想要求死很容易,繼續向前走,到我這里來。」高高在上的魔王發話,以一種藐視的眼神看著腳下的少年。

雖然不清楚路西法的意思,惡魔少年也有自己的驕傲,他毫不猶豫地向前走去,在剛剛到達路西法身上的聖光能夠照耀到的地方時,惡魔少年的臉色忽然一變,慘白著跪倒在地。

在不知不覺間他已經走過了隔絕路西法的結界,進入了之前加百列費勁力氣也沒有成功踏足的範圍,結界中強烈的邪念猛烈地侵蝕著少年的意識,張忘痛苦的跪在地上,然而邪念只是用更加凶猛的速度侵蝕著他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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