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張團購電影券,讓傅牧和夏曉迪的關系起了微妙的化學反應。
夏曉迪給傅牧的總體印象不外乎是老實木訥,規矩本分,一個思想保守的農村女孩。在她的眼里,老板就只是給她發工資的財神爺,絕對不能逾越了這層關系,她估計還沒上升到跟老板套近乎,搞曖昧,甚至是勾搭引誘這種「高度」上來,所以他一直很享受她帶給自己的輕松感。
老實說他沒想到夏曉迪會主動邀請他看電影,而且還是一部與情愛無關的戰爭片,雖然此類影片正中他的下懷。而之後發生的一連串烏龍狀況,也讓他發現了枯燥無趣的她的另一面,對她的印象也加深不少。
夏曉迪也覺得老板跟自己的距離拉近了一些,至于功臣,她猜不出是電影券,野戰還是。
畢業典禮一過,夏曉迪這類賴著不走的老生就必須得離開宿舍,騰出空位給下屆新生。
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她得趕緊找到住處搬走。♀公司的宿舍她看過了,環境好位置佳,軟硬件設施一應俱全。雖說公司會分攤一半的費用,但她最低還得支付一千多,她舍不得。
夏曉迪拒絕住在公司宿舍的消息不知道怎麼的,就傳到傅牧的耳朵里。
看到夏曉迪今天又是上班跑公司業務,下班跑房屋中介,奔波勞碌一無所獲,作為老板,他關心一下員工︰「房子有沒有找到?」
夏曉迪語氣疲憊,有氣無力的說︰「看了很多地方,覺得有兩家還行,正在考慮。」
傅牧想了解一下市場上的出租屋都是什麼標準。
夏曉迪對比雙方優劣點分析給他听,「第一家,百來平的大小,四個人合租,每個月五百五,但是得和一個胖女孩共睡一間。雖然不同床,但她說,她晚上睡覺會打呼,站防盜門外都能听見。」
傅牧抿唇,一詞。
「第二家,公墓對面的小平房,六十五平,我一個人住。六百塊一個月,先付半年,缺點是離公司太遠。」夏曉迪補充一點,「風景可震撼了,一推開窗戶全是墓碑。」
他實在無法跟上她的思維邏輯,幾百塊而已,為什麼不考慮住公司宿舍?
夏曉迪對于自己的窮困潦倒依然保持樂觀,「就是找個睡覺的地方,現在可不是講究舒坦的時候。如果一個月能省五百,一年就可以給我弟省一部電腦,給我妹省一部手機。」
換了別人這可能是在裝可憐惹人同情,但這個人是夏曉迪,她雖然笨但從不說謊,傅牧覺得偏偏是這種人最可怕,總有本事讓麻木不仁的人,同情心泛濫。他若有所思的問︰「我的辦公室一直是你負責整理?」
夏曉迪點點頭。
如果說這麼復雜的辦公室她都能收拾的縴塵不染,而公墓那種地方她都視如珍寶,「如果有一間空屋可以免費讓你住,你……」
夏曉迪眨巴著一雙飽含期盼的大眼,「可以帶我去看房嗎,傅總?」
那里離公司不遠,午休時間甚至可以回去一趟,吃飯午睡,時間都綽綽有余。傅牧帶著她在市中心的街道里穿梭,進了一條巷子沒走幾步,兩人就到了他所說的空屋。
這是一個四合院。
紅色的大門緊閉,一對銅獅咬著門環。鉛灰色的屋檐映照在深藍色奠空里,一種古老悠久的歷史感撲面而來。門前一對雕花石鏡,刻著幾簇盛夏荷花,對影成趣。
唯一現代化的部分,就是這門上裝的防盜鎖。
傅牧模出鑰匙,反倒遞給她,「你開。」
夏曉迪迫不及待的接過去,把鑰匙推進鎖孔,轉動鎖芯,慢慢推開了這對紅色大門。
回頭看了看傅牧,他竟是一臉抗拒。
進了門,直面是一方牆,上頭有繁復的圖案,可惜早已模糊不清。
左轉,穿過了圓形拱門,視線變得豁然開朗。陽光灑在院子里,窗欞上的薄灰,石階上斑駁的劃痕,這里的一磚一瓦,都浸透著歲月的痕跡,陳舊卻並不髒亂。
院子很大,青磚路面,石子小徑,正前方和左右兩側共三間大屋,也許後面還有別間。這里七八百個平方肯定是有的,但奇怪的是空無人煙,鬧中取靜的環境,反倒更突兀,顯得陰氣森森。
這大概不是傅牧的房子,因為此刻他只是站在院子的中心,負手而立,一副置之度外的神情。還不時流露出陌生,冷漠,不願久留的情緒,甚至不願多挪一步。等夏曉迪參觀完畢,才說︰「除了正房,這里的所有房間,你隨便住。」
「隨便哪一間?」
夏曉迪見傅牧點頭示意,便小心翼翼依次推開了左右兩邊廂房的大門,最後選了右邊那間,光線更好,推開雕花木窗,陽光會直接照射在檀木桌上,空氣里的浮灰還打著旋,像飛舞的小星星,久久不願沉澱下來。
「傅總,這是你的房子嗎?」
傅牧卻給了她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算是吧。」
「那這房子,我能白住?」和土豪做朋友的感覺那叫一個好。
傅牧對她的脾性簡直了若指掌,避免這木瓜又開出什麼體力活抵債的平等條約,他給了她最想要的答案,「之前我一直請人管理這里,年費不低。現在你住進來,我就把人給辭了,這活現在就交給你,看著屋子,管理衛生。小心,別弄壞了東西。」
夏曉迪如中頭彩︰「謝謝傅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