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臨終托鷹
江楓剛走出村莊沒多久，迎面就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江楓皺了皺眉頭，有些驚疑不定地打量著攔在前面的人。
僅僅第一眼，江楓心中就有預感，這個人不簡單。
這是一位老者，身著普通的麻布衣，除了那滿頭的白衣和滄桑的雙眼，臉上竟看不到一點點歲月留下的痕跡。
老者只是默默地站在江楓面前，並沒有做出任何的動作，眼中閃著莫名的神彩。
江楓一見老者那宛若跟大自然融為一體的神韻，就知道對方至少也是築基期的修為，甚至更強，並不是此時的他所能比擬的。
「不知這位老先生攔住在下，有何指教？」對視了片刻後，江楓率先開口，語氣倒是比較客氣。
老者並沒有說話，而是依舊靜靜地看著江楓，直看得江楓內心發毛。
最終，老者苦澀地嘆了口氣，轉身離去。
這奇異的一幕讓江楓有些莫名其妙，定定地望著前方的老者孤寂的背影，心中滿是疑惑。
突兀的，那向著遠處離去的老者停下了腳步，再次回轉身體，看著迷茫的江楓。
「你殺了我兒子，原本我應該為他報仇的…」老者滄桑的聲音響徹在江楓耳邊，兩人距離至少十數丈，這聲音卻依舊震得江楓耳根生疼。
江楓心中一跳，暗暗戒備，防止老者有可能出現的偷襲。
江楓有預感，這個老者不簡單，打肯定是打不過的，但是如果拼命逃的話，應該還是有幾分可能逃走的。
「不用怕，少年…我並不想傷害你…」老者的聲音顯然有些痛苦，「我悔啊…當初就不該那麼寵他，以至于讓他誤入歧途」。
「這些年，他做的那些事情我也都看在眼里，卻只能默默地為他贖罪。」
「我早就應該知道…他這樣做一定會有報應的…報應啊…報應…」
「也許這就是天意啊…天做孽，猶可恕，自做孽，不可活…自做孽啊…」
老者說到最後已經泣不成聲，老淚直流，臉上掩蓋不住痛苦的神s 。
江楓突然發現面前這個老者是多麼的可悲，猶如他死去的兒子…血修。
「現在悔又有什麼用…」江楓暗暗苦笑，「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老者听到江楓的話，苦笑地搖了搖頭，笑得極為悲涼，再次轉身向著遠處走去。
那孤獨的背景，顯得格外滄桑。
江楓沉默了，這世間本沒有誰對誰錯，只是個人立場不同罷了。
做為一個父親，護短，寵兒子也沒有什麼過錯。
可同樣，做為一個父親，卻把兒子寵成無惡不做的大壞蛋，又能說他沒錯嗎？
相對的，在別人眼中，或許他是個好父親，卻絕對不是一個好人，因為他看著兒子做出一件件的錯事，卻沒有阻止兒子。
雖然他一直在為兒子做的事補償別人，但失去的…永遠也補不回來…
尤其是生命…
在江楓眼中，這對父子同樣是那麼的可悲…
「唉…」江楓搖了搖頭，繼續向著前方走去。
而在無意中，他走的這條路剛好是老者走過的路。
「吱…嘶…」
一聲聲尖銳的悲鳴聲響徹長空。
听到這個熟悉的聲音，江楓眼中一凝，當初血修第一次出現在他眼前時，可就是被這個聲音喚走的。
也是這個聲音，間接的救了自己一命。
江楓忙向著發出悲鳴聲的地方跑去，那個聲音離他所在之地，並不遠。
很快，江楓就趕到了那個地方，他看見了，一只足有兩米多高的鷹。
江楓心中一跳，他看見了巨鷹腳下那個口吐鮮血，即將走完生命最後一程的老者。
老者顯然也看見了江楓，無神的雙眼望著他，突然，老者笑了。
「這一生看著兒子做了太多的錯事，卻沒有阻止他，是我害了他。」
「現在，他死了，我也該去陪他了，我怕他一個人在下面再次學壞」。
老者笑的很開心，渀佛已經看到了兒子學好的場景。
江楓眼中閃過復雜的神s ，這是怎樣的一位父親…竟然會為了死去的不孝子，選擇自殺…
江楓心中突然有些羨慕血修。
「少年…我現在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鷹兒了，它跟了我近百年，從小就是我養大的。」老者突然轉頭看向身旁的巨鷹，眼中帶著濃濃的不舍。
「嘶…」巨鷹對著老者低下了高傲的頭顱，微微嘶鳴著，鷹眼中閃爍著水光，顯得極為通人x ng。
老者伸出變得有些干癟的手，輕輕地撫模著巨鷹的脖子，輕輕地嘆了口氣。
「唉…少年，我在這里把鷹兒托付給你了，算是我對你的一點小小的補償，也希望你能好好待它…」
「嘶…」巨鷹渀佛听明白了老者的話，悲傷的嘶鳴著，叫聲中滿是不舍。
「這…」江楓有些意外，不知道該不該應下老者的托付。
雖然說巨鷹的神駿和通人x ng這點讓江楓極為喜歡，但喜歡不代表就要擁有。
而且江楓也不能確定巨鷹會不會就此忠心地跟著他。
「放心吧，少年…鷹兒會一直忠誠地跟著你的…」老者顯然對人情世故看的比較多，只一眼就看出了江楓的憂慮，笑著點了出來。
被直接點出問題的江楓臉上有些發窘，倒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答應他…」
靈兒的聲音突然在江楓內心中響起。
「可以嗎？」江楓語氣有此不確定，微微皺著眉頭。
「听我的，準沒錯…有好處」。
听到靈兒肯定的語氣，江楓微皺的眉頭舒緩開來，既然靈兒都說行，那就行吧！
江楓對著老者點了點頭道「鷹兒，以後就跟著我了。」
兩人的交流看似長了點，實則只是一瞬間，且由于是在內心中交流，所以江楓對面的老者完全不知情。
老者見到江楓皺起眉頭時，心中倒是一突，有些擔心江楓不願意。
卻不想僅僅是一瞬之間，江楓就改變了主意，倒是讓老者有些驚喜。
老者微微松了口氣，執念已去，自己也該離開了吧。
頃刻間，老者的雙眼變得混濁，撫模著巨鷹的手也開始無力，緩緩地停止了動作。
老者整個身體竟在瞬間變得干癟，宛若干尸…這是修士身上靈力流失造成的，畢竟每一個有成的修士都是在長久的歲月中成長的，身體一旦沒有了靈力，自然就會在極短的時間內老去。
「嘶…」巨鷹感受著老者生命的流逝，悲傷地嘶鳴著，聲音中帶著悲涼。
畢竟是跟了近百年的主人，也是巨鷹自記事起唯一的親人，卻就此失去了生命。
「唉…」
江楓嘆了口氣，走到老者身邊。伸出手，代蘀了老者撫模著巨鷹的脖頸。
巨鷹在江楓觸踫到的瞬間，身體猛地僵硬了，卻又馬上放松了，轉過頭望著江楓。
許是想到江楓以後就是它的主人的緣故。
一人一鷹就這樣默默地對視著，良久…
巨鷹率先動了，將腦袋輕輕地靠在了江楓身上，微微地摩蹭著。
竟是認了江楓這個新主人。
江楓極為意外，但更多的是欣喜。
江楓伸手拍了拍巨鷹神駿的身子，轉而將目光轉向一旁的老者道「鷹兒，我們先把你的老主人安葬了吧…」
鷹兒輕拍著翅膀站直了身體，任由江楓動手安葬老者。
鷹眼中難掩住地哀傷，定定地看著江楓在原地挖出巨坑，將老人安葬。
僅用了一會兒，江楓就已將深坑掩埋，拍著塵土站起的江楓突然覺得缺少了點什麼。
四下張望後，江楓從遠處找來了一塊巨石，用自血修處得來的劍將巨石劈成了石板狀。
這…是一塊墓碑。
立好了墓碑後，江楓對著老者的墳墓拜了拜，再次唉了口氣後，帶著鷹兒離開了。
荒涼的山脈中，一陣微風吹起了四周的塵土，一個普普通通土堆顯現在塵土中。
土堆前還立著一塊石碑…這是一座墳墓…
如果有人能夠看到墓碑上的字，就一定會驚嘆不已。
石碑上整整齊齊地刻著七個大字，和平常的墓碑差別極大，甚至可以說從沒有人看過墓碑還能這樣寫。
風漸漸地散了，塵土再次落回了大地，土堆再次顯現了出來…
只見墓碑上赫然刻著「一位偉大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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