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玉帶著江氏的兩個娃在一旁看村里的婦人們洗藕,她還是第一次看見那麼多的藕,那些藕一會兒就被洗得干干淨淨的,裝在筐子里,白白胖胖的,可愛極了。
桑玉想起她第一次去到蘇家的密室里,那密室里,滿滿的都是堆得高高的刺繡,全都是祖上傳下來的,件件珍貴無比,晃花了她的眼楮。
就在這時,就听到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出現,桑玉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不是別人,正是陳氏。
小林村的規矩是,挖藕的時候,小林村每家都要出一個男人,若是家里人多,至少也得出兩個男人才行。洗藕也是這樣,每家每戶都得出一兩個婦人去。桑玉是意外,村里誰不知道她不能干重活,本來就是從死亡邊上救回來的,若是稍不注意一下子死了,誰負責呀。
所以,竟沒有人對此提出抗議。
那陳氏跟李氏本就是故意捱到這個時候才來,此時,筐子里的藕已經洗得差不多了,就等著塘里男人們把挖好的藕抬過來了。只是,依著以前的慣例,塘里的藕也不多了。陳氏等人這個時候來,純屬是想著偷懶的。
只是沒想到桑玉也在。
陳氏本來就恨透了桑玉,那李氏也是。因著上次的事情,林大山也沒有去家里幫著收玉米。兩人都是婦人家,又在林家養得好,好吃懶做的,也被逼著去了地里。那十多天的時間,硬是讓兩人去感受了一下地獄是什麼樣子的。
看到桑玉,在一旁也是跟江氏的兩個孩子玩,也沒有洗藕,陳氏情不自禁的嘴里就不好听了。
「我說那誰呀,怎麼的在一旁玩,也不幫著洗藕呀,難道還想要拿現成的?」
說著,搖擺著的身子慢悠悠的走過去。
李氏也在後面幫腔道,「就是嘛,不是說每家人都要出個人來洗藕嗎?怎麼還會有人在一旁只看不做啊。」李氏本就不想來的,自收了玉米後,她就一點都不想出門,她覺得自己黑了,想要留在屋里再把皮膚養白。
桑玉只看了她們一眼,便不再理會,繼續低下頭跟江氏的兩個娃說話。
桑玉沒理她們,江氏卻開口了,她手里正拿著一截還沒有清洗的滿是稀泥的藕,抬起頭看著兩人說道,「大發家的,大石家的,你們也別說得那麼難听,不說別的,你們自己都來得這樣晚,我們這藕都洗得差不多了,你們才來,好意思麼?再說了,人家桑玉身體不好,李老頭兒都說了她不能干重活的。人大山可從來都是家里家外的活都包了的。連村長都說了不用她洗藕,出了事,你們當得起責任嗎?」
若在平時,江氏只怕也低頭不語,有句話不是說得好嗎?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江氏得罪了陳氏,于她自己是沒有什麼好處的。可是,她最近家里發生了好些事情,心里實在憋屈得厲害,一直都沒有找到地方發泄,此刻,實在是忍不住了。陳氏跟李氏也就被當成了箭靶子。
陳氏自然沒想到平日里從來沒跟自己做過對的江氏居然是第一個跳出來的。當然,她也根本就沒有想到還會有人替桑玉說話,在她看來,桑玉一個外來人,在村里又有潑婦的惡名在,是沒有人願意替她出頭的。
她嗤笑一聲,似乎不把江氏放在眼底。
「原來是何大家的,我跟她說話,管你什麼事,真是狗拿耗子。我听說你準備把你家的兩個娃送去學堂,唉,真是可惜呀,我听我家夫君說,今年的學生名額都滿了呢,這可怎麼好呢。如此,也就只有對不住你了。呵呵呵。」說完,輕蔑了看了江氏一眼,眼楮里是擋不住的得意。
江氏被陳氏這話說得心頭一緊,她這輩子最在乎的莫過于兩個兒子了,听見陳氏這話,當即眼楮里一股恨意直朝陳氏去了,似乎要把陳氏薄皮抽筋。
村里子江氏也是個好相處的人,平日里誰家有個事情,何大也願意去幫忙,見陳氏居然去刺江氏最在乎的事情,也有人不平了。
村長夫人見這邊一直吵吵鬧鬧的,就過來看。她才在那邊領著兒媳婦兒給塘里的男人們添了茶水,過來一看,就看到陳氏跟李氏正跟著村里的婦人們吵嘴,心里就不滿了,這陳氏跟李氏平時就好吃懶做的,仗著自己家里有個教書先生,就在村里作威作福的。如今這太陽這般大,又熱,不說好好的把活干好,還盡惹事。村長夫人一下子就認為是陳氏跟李氏在鬧事。
「咋的啦。都不干活在做什麼呢。不干活,一會兒就別分藕。吵什麼吵。」
村里其他人看見村長夫人過來了,都不做聲了,繼續手里的事情。那陳氏跟李氏卻站著沒動,村長夫人見狀,眉頭皺起,看著兩人道,「陳氏李氏,你們也去洗藕吧,人多洗得快些,藕也不會曬老了。」
李氏倒是嘀咕了兩聲就去了,只那陳氏還站在原地,絲毫沒動。
村長夫人臉上有些不高興了,她雖然村長夫人,可是平日里也是和顏悅色的,又是當的人,很少生氣。可她的身份也擺在那里,平時說話有誰敢不听得。今天見了陳氏這樣,還是一個後輩的,真是一點規矩都不懂。
豈知那陳氏心里又是想的不一樣了。在她看來,她男人是村里的教書先生,這村里也就那麼幾個人會識字的,她男人就佔了一份。就憑這點,她跟村長夫人就是平等的。
「陳氏,你還站著做什麼,還不快去?」
畢竟當了那麼多年的村長夫人,還是有些的。此刻又是嚴厲的看著陳氏,陳氏心里也一打鼓,可是,還是不滿,正好瞟到桑玉,陳氏馬上指著她道,「那她怎麼不去洗?」
村長夫人看了眼桑玉,頗為不屑的朝陳氏笑著說道,「你跟人大山媳婦兒比?她可是你嫂子呢。再說了,人家身體不好,村長都已經說過了不讓她洗,況且,人家大山在塘里可是一個人干兩個人的活呢。哪像你家,那麼大一家子人,才去了也不過是你家老三一個,一家人盡是些好吃懶做的東西,也不知道那林老頭兒是在想些什麼,竟把一家人養成了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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