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好不容易在臉上扯出一個笑來,如今這個桑玉已經不是在她掌控之中的那個借住在李家的桑玉了。
想到這里,陳氏眼楮一亮,臉上卻依舊憂心。
嘆了口氣說道,「可不是這樣的嗎?只是啊,你也知道小雅才剛回到李家,我們這當爹娘的哪里舍得女兒為妾。只是,小雅她對將軍一見鐘情,不求能有什麼名分,只願意隨身伺候將軍。夫人,你也是當母親的,自然能理解我這做法,只要兒女幸福快樂就好。況且,夫人總是要給將軍納妾的,夫人好歹也曾經借住在李府,還請夫人看著曾經的緣分的份上,成全了我這女兒的一片愛慕之心吧
用以前的恩德來要挾,桑玉沒想到曾經對她那麼慈祥的陳氏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雖然知道陳氏對她那麼好,只是因為把她當成了李靜雅,可桑玉那時候是真的有把陳氏當成長輩來對待的。
只是後來。
桑玉嘆了口氣,雖然說已經過去了,只是心里多少還是有點悶悶的感覺。
陳氏說完,李靜雅也一下子跪在桑玉面前,臉上悲戚哀婉,美艷的臉上流出兩行清淚,「請夫人不要怪罪娘親,都是為了民女的事情。只是,民女是真的愛慕將軍的,自從民女第一次見到將軍,就許下心願,非他不嫁。便是為奴為婢,民女只求能跟在將軍身邊伺候。還請夫人答應
她低垂著頭,圓潤的肩膀微微顫抖。只是。她那手指握成拳頭,死死的抓著手里的絲帕,那骨節處,青白交加。
繁星幾人是從宮里出來的。也不曾見到過這樣厚著臉皮要給人家當妾的。有句古話說得好,寧為窮人妻,不為富人妾。妾,說到底,也不過是奴婢,主子一旦不高興了,認打認罰你都不能有任何的怨言的。
便是生了孩子,那孩子也只會叫正室母親。
桑玉也有些煩了。
懷里的喬明亦不安分的扭了扭小身子,抬頭望著桑玉幼稚的問道,「母親。她們也想當明哥兒的母親嗎?」
喬明亦還小。但並不代表他什麼都不知道。
雖然不親近桑玉。可知道這些日子桑玉是對他好的。
桑玉一愣,就連那跪在地上掩面低泣的李靜雅也不由得身子一僵。
桑玉還沒說話,那邊陳氏笑呵呵的說道。「大少爺想不想再有一個母親來疼你?」
桑玉也不說話了,只是懷里摟著喬明亦,看了眼陳氏,臉上淡淡的。
喬明亦歪著腦袋想了想,看了看跪在地上長得美艷的李靜雅,小手揪著衣角,「她會給我做衣裳嗎?」
陳氏听言,忙欣喜的點點頭,「當然會了。大少爺想要什麼樣的,我家小雅都會給大少爺做
喬明亦又說道。「她會繡這樣好看的花兒嗎?」
他眼楮明澈,一臉純真的望著陳氏。
指著衣服上繁復華貴的花紋,問陳氏。
陳氏只看了他那衣裳一眼,就點頭道,「當然會了,還繡的更加好看呢
桑玉听言,臉上冷冷的笑著,那花樣子豈是一般人就能會的,先不說那樣式,便是那繡法,也不是一般人就听說過的。
李靜雅也忙點頭,露出自以為溫柔甜膩的笑容,說道,「明哥兒,只要我進了將軍府,你要什麼,我都會買給你的
這喬明亦可是將軍府里唯一的孩子,只要把他籠絡住了,還怕進不了門嗎?等她進了門,把這大少爺籠絡好了,那將軍夫人的位置還在話下嗎?
此時,李靜雅心里已經認定她是能進這將軍府里了。
只要喬明亦一句話,她就有本事讓桑玉的名聲毀于一旦。
她心里陰測測的笑著,臉上越發的笑得溫柔了。
喬明亦皺著眉頭,似乎真的在認真的想著。
桑玉也不急,臉上溫和的笑著,完全不當回事。
李靜雅跪在地上,膝蓋都有些疼了。見喬明亦一直不表態,她心里有些急了。
就想催催。
喬明亦看著她,露出一個純真的笑容,「我覺得姐姐長得真好看
李靜雅一听,頓時松了口氣,臉上越發的自信起來。甚至,她還不屑的看了眼桑玉。
桑玉也不計較。
只是,還沒有等李靜雅臉上的笑容收起。喬明亦扭頭看向桑玉,睜著一雙明亮清澈的大眼楮,「不過,我覺得還是母親最好看
桑玉輕輕一笑,點了點他的小鼻子,「你才多大,才跟先生念了幾天的書,就知道好看了
喬明亦嘟著嘴委屈道,「孩兒就是知道嘛
陳氏臉上的笑再也掛不住了,不過,她還是想再試試,僵著臉上的笑說道,「夫人自是花容月貌的。只是,夫人事忙,想來也不能多陪少爺玩的
她還沒說完,喬明亦就不滿的嘟起了嘴,「我現在是大孩子,要跟著先生念書。才沒有時間玩呢
他這話,就把陳氏的話給堵死了。
桑玉輕輕的攬了攬他。
看著陳氏淡淡的說道,「李夫人今日來的目的本夫人也知曉了。只是,本夫人才進門,將軍也說過暫時不考慮納妾的事,夫人還是請回吧。李家雖是商賈之家,可也家財萬貫,李小姐是李家的掌上明珠,自然能覓得良人,又何必委身做妾。李夫人雖然疼愛李小姐,可自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能由著兒女的性子來。本夫人今日也累了,就不送李夫人了。來人,送李夫人李小姐出去吧
說完,便牽著喬明亦走了。
陳氏被桑玉這話說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紅的,她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被人這麼羞辱過。
還是個棄婦。
對呀,那桑玉以前可是成過親的。
陳氏一下子想到這件事,覺得她女兒又有了希望了。
雖然李靜雅不願意走,可陳氏低頭不知道給她說了些什麼,李靜雅走的時候,只是惡狠狠的盯著桑玉剛才離開的方向,然後,便跟著陳氏走了。
桑玉走到花園里,看著塘里滿池的荷花,不由得心情變好,想到那天在宣寧伯府吃過荷葉餅,便饞了。問繁月能不能做出那樣的點心來。
繁月擅長廚藝,她以前在宮中也學過怎麼制作荷葉餅。便點頭笑道,「夫人可是又饞了那宣寧伯府的荷葉餅了。奴婢會做,一會兒回去就給夫人做
想到吃的,桑玉猛地想起葉雨,自從她來到這將軍府,葉雨便自請去了廚房里面。說是要學做點心給桑玉吃。
桑玉從沒有把她當做下人,只說讓她留在屋里就是了,那些事情,自有丫頭們去做。但是拗不住葉雨堅持,也只得讓她去了。
如今想到荷葉餅,自然就想起她來了。
便問繁月葉雨最近怎麼樣了。
繁月只是知道這葉雨在桑玉心里有怎樣的地位的。雖然也在廚房,可從來沒有讓她做過粗活。廚房里的婆子丫頭也都對她十分的親厚。
繁月笑著說道,「葉雨在廚房里跟媽媽丫頭們的關系都不錯的。她又好學,前幾日還學會了一道復雜的點心呢。若是夫人想她了,就讓她回來伺候唄。想來葉雨也是十分想念夫人的
桑玉神情間有些落寞,「我又何嘗不想她回來,只是,沒想到她性子那麼倔,硬是要在廚房里。你們也知道我跟她的交情不一般,我待她,從來沒有把她當成過下人
繁星幾個都點點頭。
這幾個月的相處,桑玉是什麼樣性子的人,她們還不清楚嗎?能遇得著這樣的主子,真的很不容易。
晚飯後,喬慕風在榻上看書,桑玉洗了澡從淨室里出來,她頭發還是濕潤的,發尖還在滴著水。才剛剛泡了澡,一張白淨的小臉被熱氣染得緋紅,整個人看上去水女敕女敕的。
她自己拿了毛巾擦拭著頭發,幸好這是夏天,不多久就會干。
喬慕風視線從書本上移開,集中到前面坐在梳妝台前的女子背影上。
他放下書,大步的走過去。拿過桑玉手里的毛巾幫她擦拭頭發。
桑玉挺直的背脊一僵,但還是沒有拒絕。
「今天,李家來人了
桑玉淡淡的聲音響在內室。
喬慕風只是恩了一聲,似乎毫不在意。
桑玉是知道喬慕風跟李靜雅的事情的。所以,她才會說。若是喬慕風願意,她自然不能阻攔。
「是李夫人帶著李小姐來了
他依舊是淡漠的應著。
桑玉有些氣惱,難道是自己沒有說清楚。
輕咳了兩聲,繼續說道,「是李靜雅,她說想進府里來給你當妾
說完,她終于松了口氣。只是心里,不知道怎麼的竟是有些憋悶。
不過,這樣的事情,還是要開誠布公的說清楚,畢竟,要納妾的可是她名義上的相公。
桑玉只感覺到擦拭著她頭發的某人的手一頓,雖然馬上恢復了,但桑玉還是感覺到了那細微的變化。
果然如此。
心里似乎是空了一大塊,隱隱透著失望。
雖然不願意,她還是說道,「妾身已經回絕了。若是將軍覺得李家小姐不錯,那妾身明日便讓人去李家提親
這些事情,是她這個內宅的主母必須要做的。
有些賭氣般的話,讓喬慕風心情大好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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