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你是定要在此時入室閉關了?」悟峰上的看守弟子看著面前抱著一盆白菊的女弟子,眉頭緊皺。
易苒將二十塊中階靈石拿了出來,點了點頭,神色堅定。
看守弟子便也接過了過來,解釋道︰「好,事先說清楚,二十塊中階靈石一年時間,便是中途放棄也是不退的。」
「是。」易苒干脆的答應著,拿過開啟閉關室禁制的特制令牌便準備往前行去。
身後的看守弟子想了想,還是于心不忍般又開口叫住了她,嚴肅的再次勸道︰「在閉關室有煉靈陣,修為增長自然會快些,但你如今年紀尚幼又無瓶頸,若太過著急日後卻說不得根基不穩,前途是你自己的,到那時你家族便是有再多靈石供給也麻煩的很了!」
易苒一愣,回過神來想想自己言行,倒是不奇怪對方會把自己當做背靠家族,肆無忌憚浪費靈石的仙二代了,但自己情況特殊,一來是修為被廢重修,有特殊目的不得不如此,二來更主要的,卻是因為妖丹內修為畢竟是妖獸的,人修直接吸收怕會凝滯不暢,這才找了煉靈陣煉化能更純粹些。相較之下,可能的根基不穩便不是那般重要,這才堅持到了閉關室。
但對方這提醒也確是好意,易苒倒是也真的很是感激︰「多謝師兄了,在下明白的。」
看守弟子說罷也覺著自己太過多言,他們這些靈石多得很,就愛花著靈石找麻煩的富戶們怎麼做又與自己何干?因此倒也沒再說什麼,只是擺了擺手,示意易苒進內。《》
山月復中空,卻修建的很是寬闊,閉關室在山洞內,並非只有一間,只易苒一眼看去閃著些許光芒的禁制便不下十余處。為了避免閉關時被他人驚擾,每間閉關室都是布著陣法禁制的,已易苒如今的水平甚至還都瞧不出是什麼陣法,只有拿著靈牌的人才能自由入內,像鑰匙一樣。
往里走了幾十步,路過一禁制時易苒手里的靈牌忽的閃爍了起來。
就是這了,易苒停下了腳步,正準備往里走時,卻忽的感到了懷中抱著的小白花正在猛烈顫動,發覺易苒注意到後,仰起了花心,左右搖擺了起來,像是搖頭。
「你想干嘛?」易苒看了一陣,皺眉問道。
小白花停止搖擺,將花枝往與閉關時相反的過道里探去。易苒扭頭看著它探向的方向,奇怪了一陣,片刻似有所悟:「你想要太陽,不想進去?」
小白花連忙點頭。因為山洞開的很是廣闊,加上此時時候剛好,若站在過道還是有些陽光進來,但若再進了閉關室,想必陽光應是射不進的。
為了確定,易苒先舉著靈牌進內瞧了瞧,果然,十余平的山洞,地上倒是鋪著齊整的青石,但洞內正中刻畫著幾乎佔滿了山洞的煉靈陣,陣心是一蒲團,除此之外莫說能讓陽光照進來的窗戶了,便連一絲明火都無,有的只是禁制透出的隱晦青光,只能勉強見物。
小白花見此搖頭搖得越發厲害,對著易苒幾乎泫然欲泣般的花蕊輕顫,易苒看著它猶豫片刻,嘆息一聲,終還是帶著它轉身回去找了悟峰的看守弟子,小心詢問起了悟峰可有能見著太陽的閉關室?
看守弟子面帶疑惑:「為何定要見光?」
易苒舉起了小白花:「這花,得見著太陽。」
還要養花?這是來閉關還是來玩樂的?聞言,本就對易苒諸多微詞,只是看她態度不錯才存了一絲好感的看守弟子心內便越發不滿起來,不再多言,只是沉了面色回道:「有是有,但是為門內弟子閉生死關備下的,除非有門內金丹真人令牌,否則不得擅用,且十年為一期,一期耗資上等靈石二十。」
易苒被這要求與價錢驚得暗自咋舌,慌忙表示不必這般麻煩,便灰溜溜的抱著花盆又回了先前的閉關室。將小白花放到地上,攤手說道︰「你也听見了?不是我不想,是你這要求根本不可能。」
小白花失望的垂下了花蕊,蔫頭耷腦的看來很有些垂頭喪氣。
「瞧,早上我說先把你種到屋後,過一年等我回來再把你移回來,你偏不願意,既然已經來了也只能如此。好啦好啦,你神識都已開了,又不是真的凡花,不要那麼嬌氣,不就是一年不見太陽的事,在福緣閣你在盒子里悶了那麼久不是也沒死嗎,沒事的,我時間緊得很,沒空再給你找個有光有水又不挨凍又沒危險的好地方。」
易苒一面絮絮念叨著,一面從儲物袋里將靈藥、妖丹與各種符篆用具一一拿了出來,幾乎將塞的滿滿的儲物袋掏了干淨,最後才又在儲物袋一角搬出了一小兒大小等的圓形水翁,無視小白花猛烈的搖晃,手下不停得徑直往陶盆里澆起了水,直到水都從花盆底下漏了出來,這才停了手,安慰的說道︰「等我開始修煉,怕是就顧不上你了,這次一次澆多些,也省的你這一年渴死。」
像個小獸般左右搖擺著甩掉了花瓣上的水珠,小白花把頭扭到了右邊,卻是任由易苒再說什麼也不肯再給一絲反應了。
易苒倒也並不怎麼在意,確實和剛才說的一樣,她的時間容不得她這般逍遙,因此澆過水後,便干脆的將花盆和水甕都一起找了個不礙事的角落放在一起。
易苒便轉身找到了放置靈石的鍥口,將林山給她的妖丹瓖了進去。
隨著妖丹放進陣心的輕微聲響,像是沉睡已久的機器忽的運轉起來一般,從陣心開始閃爍起明滅的光芒,漸漸順著繁復難辨的符路,均勻的繞至煉靈陣的每一個角落,方才室內的晦暗已被地上陣法閃起的光芒照亮,雖不至耀眼,但也已將不大的山洞照的恍如白晝。
煉靈陣運轉起來,靈氣也順著陣法的三大主符緩緩流動,最後向著陣心蒲團所在之地慢慢溢出,不僅靈力異常溫和純粹,且溢出的速度也十分適中,半刻鐘功夫之後,整個山洞便如同仙家靈地一般靈氣四溢。
便連本來垂頭喪氣的小白花都似是被驚醒了一般,顧不上理會自己還在黏糊糊濕噠噠的泥土里糾結的根睫,猛地將花心扭向了煉靈陣方向,不僅花睫,連兩邊的綠葉都有微風吹拂一般不停微微搖擺了起來,似是分外陶醉。
易苒眯著眼楮追尋著依次亮起的白光,研究了一番自己此刻還看不甚懂的上等符陣,卻只覺得越看越是懵懂,便也嘆息一聲,放棄思索這煉靈陣,上前盤膝坐到了蒲團上,平心靜氣,引著四周幾乎多到奢侈的靈氣進入經脈,最終沉進丹田。初時還有些心思思考贊嘆,但幾個循環之後,易苒便漸漸進了空明之境,萬事不進心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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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無歲月,一晃眼,易苒在閉關室已修煉了整整三個月,這三個月里,除了偶爾服一次闢谷丹外,其余時間連陣心的蒲團都未曾離開。當然,效果也是顯而易見,不過三月,易苒閉關前也是剛剛突破不久的修為就再次升了一階,如今已是煉氣四階的修為,甚至都已經開始了沖擊第五階。因為這一切都太過順暢,易苒甚至都沒有遇到原本打算好的,在丹田靈氣無法繼續增長後就開始畫符篆消耗干淨,再這樣循環往復的計劃。
只是好時候沒有一直持續下去,到了第七個月,易苒修為達到煉氣五級大圓滿後,要升第六階時終于遇到了門檻,吸收的靈力再多,丹田的容納量卻也不會再繼續增長,如同已經被固定了大小的器皿,水添的再滿,結果也只會是溢出來。
易苒睜開眼,雖然一路向上的順暢感被阻斷的感覺不怎麼舒服,但到了這時候,她也只能認命的停下了修煉,按著先前的打算,將本來就放在手邊符紙符筆拿了過來,將自己現在充沛的要溢出的靈力往符紙上開始了注入。
在易苒沒有注意到的角落,經過多次沒有結果的嘗試,已經放棄通過搖晃花瓣引起易苒注意的小白花,又一次不死心的將花睫向右邊彎下,再次難過的確認了即便自己彎的再狠,也再也夠不到水甕中只剩下個甕底的清水。
委屈的抖抖不知何時變得越發白淨,白到幾乎透明了一樣的花瓣,小白花只能強迫自己努力忘記盆中黑土已經干裂的事實,又接著沉浸在閉關室里令它分外舒爽的靈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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