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漾委實沒想到沐染會表演。
她這個妹妹無才無德是出了名的。女工勉勉強強,字還看得過去,琴棋書畫一竅不通,詩詞歌賦更是提都不用提。就這還談表演?貽笑大方還差不多。她問,「那妹妹想演個什麼?」
沐染認真的想了想,說︰「論琴藝,姐姐的技藝恐怕已無人可比;論棋藝,這又實在難以供人賞玩;論書法,妹妹更不敢在爹爹面前炫耀;論畫技,妹妹又實在是一竅不通」
底下傳來竊笑,原來沐府二小姐也不過如此,沐漾毫不留情的問︰「妹妹莫非什麼都不會?」
沐染勾唇,輕輕一笑,「那倒不盡然。妹妹琴棋書畫雖不精通,對精小物體卻有些研究比如說,這個酒盅,」她走到沐宸苑桌子前,拿起一個玉酒杯,「諸位雖然時時用到,但真正了解的人並不多。」
蘇沅澈瀲灩的桃花眼里,一絲興味一閃而過,他不由得端詳起自己的杯子,嗯好像沒什麼特別的啊。
沐宸苑忍不住出聲問︰「不知二姐有何見解?」
沐染輕快地問︰「有誰知道這小酒盅,它的口徑有多長?」
眾人面面相覷。
酒盅就是用來喝酒的,誰會有心了解這個?
大廳安靜了片刻,主座傳來一個慵懶的聲音,聲線華麗而富有磁性——陌琰緩緩地說︰「約一寸。」
「臣女斗膽,皇上可知其面積?」沐染眼珠一轉,問道。
陌琰挑眉。
堂下的人紛紛噤聲,只有那小丫頭敢定定的直視自己。她的脊梁挺得直直的,滴溜溜亂轉的眼珠狡黠得如同狐狸。沐漾嘲諷的臉明晃得扎眼,她卻像是看不到一樣,只等著他的回答。
陌琰輕笑,帶著一陣風華絕代,他說,「朕不知。」
沐染登時松了口氣,「臣女斗膽,這小酒盅的面積嘛」她放慢語氣,快速默念圓的面積公式,「應該是三。」
沐漾挑眉,斜睨著她,「妹妹真有意思,難道你隨口一說,大家就要深信不疑?」
沐染盯著她簌簌落落往下掉粉的臉說︰「姐姐若不信,大可量一量。」開玩笑,她當祖沖之是干什麼吃的?!
「明柳,沒听到二小姐吩咐嗎,還不快去!」沐漾朝身旁侍婢呵斥。
少頃,明柳面色僵硬地回來,對著沐染行了個禮,恭敬的聲音中透著難以置信,「二小姐厲害,這面積的確如此。」誒自家小姐的算計落空了,等會兒肯定又要拿她出氣。
沐宸苑十分驚訝,「真的?」他瞪大眼楮,難以置信地說︰「二姐好厲害,一會功夫就算出來了!」
沐染模模鼻子,羞赧的笑了笑,「嘿嘿,雕蟲小技,獻丑了獻丑了」祖沖之老人家不容易,她借用人家的科研成果也不好太得瑟。
蘇沅澈笑著搖頭,這丫頭連這都想得出,真是難為了。
而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請看沐漾。
她原本想狠狠羞辱沐染,搏得眾人的關注,沒想到卻弄巧成拙。自己高超的琴藝根本就是在為別人做嫁衣,襯得她沐染聰明靈動,自己反而古板木訥了。可事已至此,她只好恨恨地朝沐染丟一句,「妹妹厲害,姐姐慚愧了。」
沐染擺擺手,「一家姐妹,不說這個不說這個。」
她長長地吁了口氣,朝著冰兒迫不及待地擠了擠眼楮。
冰兒不禁好氣又好笑,整個晚宴她的心情像坐過山車一樣。要知道,沐染說錯任何一句話都可能引來殺身之禍,偏偏她自己卻渾然不知其驚險,跟個沒事人一樣。她唇角微翹,因為她看到沐染正笑嘻嘻的沖她比口型︰大難不死,必有後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