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庶女歸來 第107章 壞了你的名節

作者 ︰ 汶滔滔

何當歸從長長的夢中醒來,眼角一片濕潤之意。在夢里,她的女兒捧著一把銀針朝她走來,脆生生地求道,娘,听說你的針法能把死人扎活,不如你來救救我吧,我還沒看夠這個世界呢!

入目的是一張橙色的寬大床榻,枕上傳來的香氣竟是驚人的熟悉,如果她沒嗅錯的話,這應該是皇室專用的龍涎香。昔年,此香是朱權最愛用的,只要聞到了這種香氣,就是他走近了。曾幾何時自己對這種味道就有了深入骨髓的記憶,還從朱權那里討來了一小塊放在枕邊,日日夜夜如痴如醉地聞著。難怪她會一直夢見女兒,原來是聞了這個香的緣故。

這是哪里?何當歸坐起身來,不是她的那個房間,而床上沒裝床幔和蚊帳,定然是听竹院中的房間。她記得之前自己一陣胸悶難過,花一下午時間封住的胸口以上的大被真氣全部沖開,而後她的眼前一片漆黑,鼻端卻漸漸嗅到一絲龍涎香的味道……

「你醒了,你按一按自己的風池和期門,看看還痛不痛,如果不痛的話,你就把真氣導入丹田吧。」

順著聲音望向偏廳,她看到那個長得像陸江北的少年坐在碎玉桌邊,因為跟他不太熟,所以月兌口而出地問︰「我怎麼會在這里?風公子呢?」

「你找他干嘛?」少年不悅地說,「救你的人是我,你快點謝謝我!」

「哦,謝謝,」何當歸看向桌上的茶壺,「有水嗎?」

少年沉默了片刻,才老大不情願地倒了一杯茶,慢吞吞地端著走過來,一揚手把茶盅舉到她的臉上。

一看就是個從別人端過茶的大少爺,不過早就看慣了各種人的臉色,何當歸也沒甚可抱怨的,雙手捧過茶就一飲而盡。熱茶熨帖得髒腑非常舒服,想到自己的房里只有涼茶,她當下也不客氣,推開被子滑下床,半蹬上一雙陌生的軟鞋,「咚咚咚」地跑到桌邊自己動手倒茶喝。

喝到第三盅的時候,耳邊傳來了少年帶著一絲黯啞的聲音︰「喂,你叫何當歸是吧,既然我壞了你的名節……明日我就去向羅老太君提親,請求納你為妾,你覺得如何?」

一開始時,何當歸疑心自己出現了幻听,然後低頭瞧了一眼自己小孩子的身體,以及身上一絲不亂的衣物,仍然是疑心自己出現了幻听。♀誰壞了誰的名節,誰又要向誰提親?

寧淵瞧出了她的困惑,出聲提醒道︰「你的雙足,被我看到了。」

「呀。」何當歸低呼一聲,這才發現自己沒穿襪子,且瞧腳上這雙鞋的尺碼,應該是男子穿的軟鞋,她不小心穿了他的鞋!好在她穿的裙子長及地面,忙拉起蓋住了半果的玉色蓮足。

「你的雙足形狀很美,還不足三寸,看起來還沒有纏過足吧?雖然我不介意女子天足,不過你也到了纏足的最佳年紀了,纏一纏會更漂亮的。」寧淵放肆地瞧著眼前的小女子,語帶回味地品評著對方的小腳,然後又非常理所當然地說,「我的打算是,這次離開揚州時就把你帶走,年紀小些沒關系,先在我的府中養幾年再收房,正好熟悉一下你的新家。」

何當歸又驚又怒︰「小子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哪個要跟你走!」

寧淵悠悠地說︰「女子的足是矜貴之物,只能給她的夫君看,我既然看到了你的雙足,就算你配不上我,我也只好勉為其難……」

「既然你知道我體內有真氣,那我不妨告訴你,其實我是一個江湖俠女,」何當歸氣沖沖地打斷他說,「我們江湖兒女生性豪邁,大而化之,不講究那一套《千金條律》中的繁文縟節,所以我決不會嫁你的。」

「哦?」寧淵興味地挑眉,「失敬,原來姑娘是江湖中人,不知姑娘的名號是什麼,走的是晝路夜路旱路還是水路啊?」

「……揚州女俠。」何當歸憋了半天,暫時只能想到這個不太響亮的名號。

寧淵一曬︰「揚州女俠?這倒是第一次听聞,我還奇怪你怎麼見到死鳥不會害怕,原來還是個小小的女俠……」溫朗的眼中掠過極淡的精光,似冷月照水一晃,話鋒也隨之一轉,「你的手上和臉上搽了什麼東西?我已看過了,除了這兩處,你身上其他地方的肌膚都是雪白的。《》」

「你都看了哪里?」何當歸瞪眼。

「怎麼?改變初衷了,要讓我負責任了麼?」寧淵露出一個在何當歸看來很欠揍的笑容,從他的腰間摘下一個香囊,慢吞吞地道,「剛才我給你月兌鞋襪的時候,發現你腳上的膚色和臉上不一樣,好奇之下就瞧了瞧別的地方是什麼顏色,反正也沒什麼看頭,就隨便掀開瞧了兩眼……我不會賴賬的,你瞧,」他從香囊中揪出一小縷黑發,「這是從你的鬢發上取走的,就算是對你下定的信物了。你這樣的女子,一般人也不敢娶你,就算這次你不肯跟我走,三年之內我必來下聘把你帶走。」

何當歸皺眉听完這番話,不怒反笑︰「听說江湖上有‘易容’和‘變聲’這兩樣絕技,小女子一直神往卻無緣得見,想,今日竟同時見著了這兩樣絕技。少年你的易容術固然精妙,可變聲的口技實在有待提高,剛剛你的這一番話中,從聲線、語調、語氣到語速都先後改變了三四次。」看著對方震驚的表情,她的心情大好,感嘆道,「現在的江湖術士真是太不負責任了,徒弟才只學到個半瓶子水,就匆匆地將其打發出門去,巴巴地跑到外面來丟人現眼,貽笑大方!」

寧淵縱身躍起,把那小女子一把按在桌上,以兩根手指緊扣住她的細頸,寒聲道︰「你究竟是什麼人?你怎知道我是易容過的?」

「本來只是有所懷疑,不過現在卻是你自己親口承認了,」何當歸軟趴趴地伏在桌上,打了一個哈欠說,「你的臉並沒有破綻,可變聲練得不到家,于是我方想到,你大概在設法隱藏自己的身份。反正你是誰你想藏什麼東西,跟我沒有一枚大錢的關系,你快快把我的頭發還我,再發誓以後決不重提今夜之事,我就不拆穿你。」

寧淵考慮了一下,把掌下之人放開。她只是知道自己易過容罷了,根本連自己的身份都不知道,他冷哼一聲︰「你現在拒婚不過是因為你不知我的身份,等你知道了我是誰,只怕你還要求著來做我的侍妾呢!」

「少年啊,你用的龍涎香太招搖了,下次改裝成別人的時候換一種香吧,快把我的頭發還我!」何當歸攤開掌心索要她的發,沒想到這小子不止偷看她的身子還偷走她的頭發。不過平心靜氣地想一下,她已經是二十八歲的大人了,不必太在乎這個,她要是上輩子的十四歲那年生出個兒子,如今正好跟他一般高!就當被兒子看到了!

寧淵驚疑地看著她︰「你還知道……龍涎香?你從何得知?」龍涎香只有皇室中人才可以用,而且每年進貢的寥寥幾斤香料,朱元璋只賞給包括自己在內的三四個得寵的兒子,不少權掌一方的藩王都從過此香。識得的人也極少,比如自己的側妃萬齡,雖然是二品大員太子少傅之女,久居京城閱遍繁華,也不識得此香,還說從過這樣好聞的味道。

何當歸也意識到自己失言了,暗自有些後悔,連忙拋出另一個問題去轉移他的注意力︰「喂,真的風揚去哪兒啦?你們找了人來頂包,怎麼不找個說話伶俐點的?」看到對方一副又想撲過來殺人滅口的架勢,何當歸把雙手擋在胸前說,「站住你站住,我說過我對你們的秘密不感興趣,只要你不來惹我,你我之間就是井水不犯河水——快還我頭發!」

寧淵高深莫測地看了她半晌,用談判的口吻說︰「頭發可以還你,但不是現在,我現在受了嚴重的內傷,正想找個高手替我療傷,之前我救過你一次,現在你報恩的時候到了,等你替我治好了傷,頭發就物歸原主。」

「高、手?」何當歸用細細的手指點了點自己的鼻尖,既不可思議又充滿希望地問,「你是說、我?」

寧淵理所當然地點點頭︰「當然了,我還是頭一次見到女子有這樣深厚的內力,雖然在我眼中不值一提……」看到那小女子的臉色立時一垮,想到現在還用得著她,轉而盡量公正地說道,「平心而論,你自稱一個‘揚州女俠’也不算過分。我的傷勢靠自己調養要兩個月才能痊愈,不過有你輔助的話就可以縮短至一個月,若是你伺候得我舒心滿意,說不定我一時高興就賞你做我的側妻了。」

何當歸一時暴怒就想賞他一巴掌,可是听他的語氣仿佛是個高手,這對自己倒是個難得的機會,她考慮了一下,慢慢問︰「少年,你懂得內功的運氣法門嗎?」見對方不知就里的、很老實的點了點頭,何當歸微笑道,「那不如這樣,你教我運氣法門,我幫你療傷,大家都受益,行不行?」

「可以是可以,只是為什麼要讓我教你這個?」聯想到之前探到的她雜亂無章的脈息,寧淵挑眉,「莫非你根本不會運氣?那你的深厚內力是從哪兒來的?」

何當歸攤攤手︰「我不打探你的秘密,也不喜歡別人來探我的底,‘運氣法門指導’換‘一個月療傷’,能不能成交?」

「……成交了。」

※※※

「咚咚咚!咚咚咚!」

何當歸睜開惺忪的睡眼,見得天已經蒙蒙亮了,是誰在敲門啊,「蟬衣是你嗎?」昨天,她和槐花等到半夜也蟬衣回來,等著等著她就睡著了。

湯嬤嬤推門進來,一臉焦急地說︰「三小姐,不好了,快換上衣服跟我去琉璃堂!」

「琉璃堂?」何當歸半撐起身子,奇怪地問,「不是說好了明天去的嗎?今天不是要為竹哥兒祈福嗎?」今天她可是跟那個叫寧淵的人約好了,要開始第一天的「學武療傷、雙管齊下、互利互惠」的合作項目。

「三小姐,竹哥兒又出事了,你快去看看他吧!」湯嬤嬤苦著臉說,「大少派人傳信說,竹哥兒他吃了你送去的燕窩湯就昏迷不醒了!」

何當歸把長發撥到胸前,一邊用手指梳理一邊反問道︰「我自己都已兩天食,又從哪兒弄燕窩湯給竹表佷吃?」

「不是的,那湯其實是老太太讓人做了,然後以你的名義送去的,想讓大少那邊先消消氣兒,明天就不會難為你了,誰知竟出了這樣的事!」湯嬤嬤四顧一番,找過來一件綠鍛褙子就往何當歸的身上套,進一步地解釋道,「昨天老太太不是吃了一枚棗嗎?她覺得那棗核應該也是沾著點仙氣兒的,又已經被你開過光了,于是她就讓人拿那個棗核煮水。煮了一整夜,一鍋水煮成一小碗水,又讓人拿那水做了一碗燕窩湯送去給竹哥兒吃,附帶說那是你對大少的一番歉意。可是燕窩送過去不到一個時辰,琉璃堂就傳信說,竹哥兒吃了兩口就兩眼一翻,不省人事了!三小姐,他是不是中了你的棗核水的毒了?你快過去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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