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8卷
第338節第332章姐夫與小姨子
收妥了銀針,又重新戴好面巾,何當歸不再理睬在院中負手作深沉狀的怪人柏煬柏,出了听竹院之後,徑直抄近路走到南側圍牆邊上,遠遠能看見巡夜的潘景陽正在呆著臉看天,她機不可失地縱身一越,越過了牆頭,越出了羅府。
這一次,她可總算不必擔心有孫湄娘爪牙的跟蹤了,出府後的空氣都是清甜中帶著花香的,轉過兩條小巷,她走進一家「記老店」的客棧後門,這里有她寄養的一匹紅棗馬。因為揚州城頗大,而自去年開始,生意漸漸拓寬,整個揚州從南到北跑一回也要大半日,有時候雇馬車不如自己騎馬方便,所以就在羅府外的客棧中養了這匹棗紅馬。
從馬廄中牽出馬來,翻身上馬,幾聲嬌斥就出了客棧,奔出一條街,風在耳邊呼嘯,夜色中的景物迅速後退,眼前的路周而復始。最後就來到了她和青兒合開的的後門,將馬匹栓在門外木樁上,她不進,反而越過院門,走到了巷尾的一座獨門獨戶的宅院。
這里就是高絕的臨時宅邸,他幾次在揚州辦差,每次一住就長達兩三個月,總住驛站難免不便,就托青兒給他尋個安靜無人、寂靜無聲的好宅,于是,青兒就將他的高宅安排到後門來了。
本來何當歸以為青兒對高絕有意,是抱著近水樓台先得月的想法才這樣安排,可是去年一整年觀望下來,一向堪稱行動派的青兒竟然沒有一絲動作,也幾乎不去高宅探望高絕,每次有什麼「公事」要談,青兒都是選擇去錦衣衛據點大門口等高絕。真是個別扭的小妮子,什麼行動派,一旦遭遇了感情上的事,再大膽的人也變成了語言的巨人,行動的矮子。
一面月復誹著,一面走到高宅大門口,因高絕喜靜,所以他的幾個僕役都不在宅中同住,只有白日里過來打掃洗衣做飯,夜間只高絕一人住在這宅子里,因此,何當歸索性也不敲門了,翻身一躍,又是一次翻牆而入,輕功真是好用的東西。
自兩年前「第一金枝身世之詬病」的事件過後,除了種種負面的影響外,何當歸還得知了,自己有個故表姐凌妙春,是高絕的心愛之人,死後還娶了伊人的牌位,讓其入了高家祠堂。這麼論起來,何當歸的身份就和凌妙藝一樣了,都是高絕的小姨子!
有了這層姐夫和小姨子的關系,何當歸跟高絕相處起來也比從前自然多了,原本在兔兒鎮收到他送的那一支看上去很昂貴的藍晶釵,她有點兒疑心高絕是不是對自己有意思。可後來再在揚州踫面時,高絕的態度卻變得異常冷淡,有點愛答不理的樣子,她每每有關于武學的疑惑,思來想去問他最穩妥最專業,就提前約了時間地點請他吃飯或品茶,結果對方沒有一次不遲到早退。
幾回這樣的情形下來,何當歸不光不覺得生氣,反而暗自松了口氣,暗道自己往日自作多情了,用青兒的話說就是,「最近怎麼搞的,出了門上了大街上,覺得好像每個男人都在暗戀我,每個人眼神兒都不對勁」。可笑自己上次收人家一根釵,一時想岔了覺得是信物,怎麼都推月兌不掉,就只得趁機行了個禮,跟他拜師了。
因此現在,除了姐夫和小姨子的關系,她和高絕還有一層師徒關系。不過也算是名副其實,她不止從高絕那兒得到大量真氣,還將高絕當成了備查字典,什麼不懂都去求教。只是這一回,她該如何開口,才能讓對方吐出寒冰真氣的寒毒解法呢?
躍入高宅中,入目的是一片黑暗,沒有一盞燭火,還不到三更天,難道高絕就睡了?這也太早了吧,他們這種頂級的習武之人,不是連睡覺都可以免去,只稍微打坐一下,就能精神奕奕,做什麼都很有精神?
「嗯,啊,你好壞~~」
某間房舍中,傳來了女子歡愉柔媚的哼叫聲,在做什麼事已不言而喻。讓何當歸的行動一僵,是啊,夜晚很有精神,人家高絕一個單身住的大男人,當然有自己的活動。怎麼辦怎麼辦,她來得太不湊巧了。
「哦,相公,你好棒,還要~~」
何當歸腦門上冒出黑線,高絕又在揚州納妾了嗎,沒想到他外表古樸嚴肅,看起來算是錦衣衛中難得的正派人物,背地里卻如此花心,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不能讓青兒嫁給這種人!
呃……好像「海水不可斗量」這句話,她今天還形容過大房義子羅乾義和彭時二人,結果最後證實是她誤會了彭時,不過,那個時候柴小姐的叫聲也太讓人誤會了,不過就是正個腳骨,叫得人頭皮都發麻了。然而這一回,她可絕對絕對沒听錯了,屋里面傳來的那女聲,就是貨真價實的叫春的聲音——高絕這不要臉的家伙!
呃……這樣說他是否太過頭了,人家有錢有空閑,正兒八經地娶個小妾生個兒子,怎麼就不要臉了。原該怪自己大半夜地跑來騷擾人家,還不敲門翻牆而進,才會听到人家夫妻的隱秘事,罪過罪過,阿彌陀佛……怎麼辦?還要不要等下去?耳邊傳來的女子媚聲,委實叫人耳根發熱。
「咚!」
何當歸腳下不知踢到了木桶還是什麼東西,發出了一聲不小的動靜,有了上次的「彭柴事件」的教訓,她索性也不逃跑了,袖手閉口,張大一雙水汪汪的眼楮,等著高絕穿好衣服來捉賊。說辭她都已經想好了,「高大人對不起,我近日醉心武學,夤夜來找你探討,結果听見你在忙,听到了不該听到的聲音,我心里一慌,就踢到不該踢的東西,弄出了不該弄的聲響,實在對不起!」
面對一個羞赧驚慌的自知犯下了大錯的小女子,高絕他總不好意思再責備了吧——誰叫他家的水桶亂放。
可是,如此靜等了半盞茶的工夫,耳邊的女聲依然歡暢地喊著「相公,還要~~」,中間甚至還摻雜了男子的悶哼聲,可就是沒人出來捉賊。難道是高絕比較專心,不像彭時的警覺性那麼強嗎?
話說回來,彭時也並沒在忙,所以听見假山外有動靜就跑出來看,而高絕這麼繁忙,就算有小賊到訪,他也停不下來呀。算了,今夜不麻煩他了,不如去找地方休息兩個時辰,等天蒙蒙亮的時候再二次登門,求教武學問題吧。
這樣打算著,何當歸回身欲走,房中女子似乎到了緊要關口上,發出柔媚婉轉的哭叫聲,而那男子也首次開口講話了,「小妖精,叫我的名字,快!」
何當歸腳下一頓,愣住了,這聲音,呃,似乎不像是高絕的聲音,卻也透著熟悉,是誰是誰來著?
「遠哥!遠哥!我不行了!」女子這樣哭叫道。
何當歸聞言立馬想起,剛才那男人的聲音,似乎好像大概是——廖之遠的聲音,這麼說房中盤腸大戰的男女,是青兒的哥哥嫂子,而不是高絕及其小妾?
反應過來這一點,何當歸立馬羞慚地掩面要逃,偷听人家夫妻的夜半無人私語聲,本來就是非常不道德的事情了,她還弄出了大聲響來,待會兒等廖之遠忙完出來察看情況,那可絕對比撞上高絕要尷尬十倍!廖之遠似乎還十分討厭她,不知將會怎麼對付她這個不速之客呢!
正刻不容緩地準備逃之夭夭,「吱呀——」,宅子的大門從外面推開了,何當歸第一反應就是跳井!
沒錯,她的右手邊剛好有一口水井,是一個合適的藏身之處,只要她雙手攀住井口邊緣,那麼周圍黑漆麻烏一片,不會被人發現的。來人,應該就是高絕吧?廖之遠夫妻借住在高絕家中,所以趁主人不在家偷樂一把,如今主人回來,他們的叫聲肯定會收斂一些了吧?
可是,何當歸清楚听見門外傳來了很響亮的腳步聲,還「咚」地又一次踢飛了那個倒霉的水桶,可是,廖之遠夫妻的床笫聲音卻毫不見小,甚至更大了,連皮厚並鎮定的何當歸都徹底徹底耳紅了,這……這簡直不像是夫妻之間的床笫對話,而更像是小巷對過的中,嫖客與花娘子之間的放肆情話,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廖之遠是在抱他自己的娘子嗎?還是將對過的花娘子領到這里來了?
來人不是高絕嗎?廖之遠他怎敢如此放浪形骸,在主人在場的情況下,還一點收斂都沒有?
懷著強烈的好奇心,听得那來人的重重的腳步往屋里走去了,何當歸攀著井壁,探頭往外瞧去,那個背影,那張側顏,那個人是……凌妙藝!……不是高絕?
哦,沒錯,凌妙藝也跑到揚州來了,前兩日還躥去羅府獻了一回丑,如今自然是跟她姐夫住在一起。呵,高絕家里可真熱鬧,不光有同僚帶著花娘子尋歡作樂,還住著一位脾氣大得驚人的小辣椒凌三小姐。方才水桶踢得那樣響,看來,凌小姐對廖之遠的風流事跡不甚滿意,而廖之遠突然講出了那麼放蕩的話來,肯定就是對凌妙藝的回敬嘍。
凌廖二人鬧得如此激烈,卻不見高絕出來調停斗爭或者抱怨太吵,看樣子,高絕本人並不在高宅,那就沒有必要守在這里等著了。等凌妙藝一走進屋里去,而另一間房中還在持續不斷地傳來男女的大聲調笑,何當歸一刻都不再多作停留,直接提氣一縱,從井中直躍上了牆頭,再一躍,就奔出幾丈遠,往的後門而去。
高絕不在他家里,那去哪兒找高絕,去哪兒找辦法救孟瑄?錦衣衛據點嗎?
心中做著考量,埋頭走到後門,何當歸一怔愣,她的馬,棗紅馬不見了!遭賊了?她的馬被盜了!
滿心不快的時候,耳際突然傳來一個童聲,開心地叫著︰「姐姐!你是那個救命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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