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3卷
第222節第九十一章不打不相識(上)
……被季去病丟下來的眾人面面相覷良久,衛長嬴難以置信的問黃氏︰「姑姑不是說這季去病嘗受我衛家之恩?」為什麼她今兒覺得這季去病與衛家其實有仇?而且還不是普通的仇?
黃氏尷尬的道︰「神醫向來就是這個脾氣……」
見衛長嬴惱怒的露出「你都知道他是這個脾氣還要提議帶夫君來」,黃氏更尷尬了,小聲道,「婢子也是以防萬一
本來來之前沈藏鋒一直不贊成過來季去病這兒的,現在看妻子大受打擊,卻又反過來安慰她了︰「黃姑姑說的沒錯,帝都上下都知道季神醫醫術是好,只是性情……急了些。但醫者麼,醫術好才是緊要的,你不是說,只有季神醫說了無事,你才能放心?咱們此行的目的既然已經達到,旁的也不要計較了
衛長嬴悻悻的道︰「我哪里知道他脾氣這樣古怪?我以為最多就是不愛說話呢
沈藏鋒笑著道︰「論年紀這位大夫和咱們長輩差不多,咱們就當讓著點長輩罷他是知道衛長嬴在娘家時何等受寵的,出閣以來,沈家也沒有脾氣怪異的人,衛長嬴能見過什麼脾氣不好的主兒?估計她唯一能拿來和季去病的也就是去春草湖時偶遇見的顧乃崢了。
所以衛長嬴雖然听黃氏、蘇夫人都說了季去病脾氣不好,但這個脾氣到底有多不好,實際情況和衛長嬴想象里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想到是自己硬拉著丈夫來的,害得丈夫又是被捉弄又是被責罵,如今倒要丈夫反過來開解自己,衛長嬴心里覺得過意不去——更恨季去病了,只是黃氏也來勸說︰「季神醫他就是這個脾氣,少夫人要怪就怪婢子罷。都是婢子不好,想著公子年輕,難免自恃血氣不在乎點兒小傷,萬一叫庸醫誤了,累積下來往後可不得了,這才勸說少夫人陪公子來的。季神醫這脾氣,滿帝都沒有人不知道的,過來診治,都做好了被他這樣對待的準備……」
「當年我家長輩不是還救過他嗎?」衛長嬴委屈的問,「听姑姑你說,他也是念著這份情的?」
黃氏尷尬的笑︰「這……其實季神醫已經念了情份了……」
這就是說,自己要不是衛家之女,沈藏鋒要不是衛家女婿,今兒個上門來,季去病態度只有更壞?
這都是什麼人啊!
衛長嬴完全沒辦法理解顧乃崢、季去病這一類人的存在︰人家跟你無怨無仇的,你怎麼就能干得出來平白無辜的把人往死里得罪的事兒?
她怒氣沖沖的低聲吩咐︰「我咽不下這口氣,姑姑你快點想個法子,好好收拾這季去病一番!」
黃氏趕忙讓她噤聲,畢竟季去病雖然把眾人丟下來了,誰知道會不會在里頭豎著耳朵听動靜?壓低了嗓子輕聲道︰「我的好夫人,您就消一消氣兒,別跟季神醫計較了罷!您想神醫他孑然一身雖然有家族卻一點也不在乎,就收了外頭的端木家八小姐做弟子,那也是閥閱嫡女,好好的咱們能把端木家的女兒怎麼樣呢?對神醫動手……那也得神醫怕呀!」
又低聲提醒,「外頭可是都知道咱們家的大老爺多虧了神醫妙手,才延壽至今,又有了夫人和家里的五公子的呢!」
季去病這人要不是著實軟硬不吃油鹽不進,帝都這些貴冑還能讓他現在這麼囂張,區區一個醫者,仗著幾分薄名,對待貴冑也是想醫就醫想不醫就不醫?!
而且季去病救過衛鄭鴻——旁人對付他也就罷了,作為衛鄭鴻的嫡長女的衛長嬴也來對付季去病那就太不義了,這可是不念救父之恩啊!
被黃氏提醒,衛長嬴冷靜了點兒,又想到宋老夫人和黃氏苦心經營才把季去病籠絡好了,為一時之氣葬送長輩遺澤的人脈究竟不智——就算她自己往後用不著季去病了,父親衛鄭鴻呢?雖然當年季去病說衛鄭鴻的病他只能看到現在這個樣子了,可看著這滿院的藥材,想也知道季去病隱居歸隱居,這一身醫術可沒拉下來,沒準潛心鑽研下來還更有精進了呢!
思前想後,她咬了咬唇,怏怏的站了起來,道︰「念著父親的份上……咱們走吧
沈藏鋒見她這樣不高興,就哄她道︰「橫豎我今兒個已經告了假,現下回去也無事。不如帶你去市上轉轉?」
「市上有什麼好看的,亂七八糟的人衛長嬴嘆了口氣,道,「還是直接回家里去吧,也叫母親知道了結果能放心。再者你這兩天不是一直在等你的槊?沒準就要到了
兩人說著話下到庭院里,一陣燻風吹來,把衛長嬴寬大的廣袖掀起,就露出她如雪皓腕以及腕上的一只翡翠鐲。
這只翡翠鐲子是當初沈家下聘時的聘禮之一,色澤翠碧,水頭極長,幾乎就像是從春江里舀出來的一縷春水凝聚在腕上一樣,映得雪膚上一片碧意森森。今日衛長嬴穿的又是一件月白撒繡折枝小白梅花的上襦,所以風過之際,這只鐲子自是引人注意。
端木芯淼挑了一小籃子藥,恰好轉過身來,看到這只鐲子,不禁眼楮一亮,把藥籃往一處藥匾上一放,三步並作了兩步趕過來,扯住衛長嬴的袖子就要去捋她的鐲子︰「好翡翠!快給我!」
衛長嬴簡直不能相信這師徒兩個能夠無恥到這地步!師父才給他們夫婦甩過臉色,徒弟公然就搶起了她的鐲子!
端木芯淼才要踫到那只翡翠鐲,已經忍無可忍的衛長嬴手腕忽地猶如一條游魚般從她手里滑出,腕一轉,反過來一把扣住端木芯淼的脈門,怒喝道︰「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你做什麼呀?快把鐲子給我!」端木芯淼掙了掙,沒掙開,不高興的嚷了起來,「讓我看看是不是水頭最好的那一等?若不是我可不要!」
……連好脾氣的沈藏鋒听了這話也不悅道︰「端木小姐,這鐲子乃是我家當年聘我妻之物,不可能充作醫資的
他要不說醫資,衛長嬴早就被季去病的態度氣得忘記這回事了,一說醫資——衛長嬴更生氣了,抓著端木芯淼的手越捏越緊,怒道︰「還敢要醫資!有像你師父那麼做大夫的嗎?巴巴的把人叫上門來,擺了半天譜,出言不遜,最後還把人罵一頓走人了!也不過搭了會兒脈,居然就肖想我這一只極品翡翠鐲子來做醫資——你們師徒兩個到底是大夫還是強盜?」
端木芯淼被她捏得手腕疼痛,也急了眼︰「什麼?你們醫資還沒給就想走人!那必須給我留下來,我就看中這只鐲子了怎麼樣?有本事,你們往後別來求我師尊!」
「你做夢!」衛長嬴怒從心底氣,也不去想什麼宋老夫人多年來對季去病一直籠絡著的事情了,一把提起她衣襟,喝道,「敢覬覦我的鐲子!別以為你是端木家的八小姐我就打不了你!」
「你敢打我!」端木芯淼瞠目結舌,轉頭朝沈藏鋒喊道,「沈三公子,你確定你娶的是鳳州衛氏之女,不是鳳州山賊之女?莫不是衛家騙了你的婚罷!」
沈藏鋒本來想勸妻子息事寧人的,听了端木芯淼這話卻護起了妻子,淡淡的道︰「端木小姐慎言,我妻賢惠良善,出身名門,在族中身份地位尊貴,豈容你胡亂污蔑聲譽?」
端木芯淼被衛長嬴推得踉踉蹌蹌,怒道︰「算我白問了!就知道你們沈家護短!睜著眼楮說瞎話,你這妻子哪有一點點鳳州衛氏女子的貞靜之風?一點兒也不講道理!」
「道理那是和明白人講的,你們師徒兩個一窩的強盜,有什麼道理可講?」衛長嬴搶白道!
端木芯淼怒道︰「你知道這兒是強盜窩,自己怎麼還往這兒撞?難道還是我師尊請你們來的不曾?」
「早知道我夫君無恙,誰耐煩來瞧你那師父的臉色!」
「不來瞧我師尊,你們確定無恙?」端木芯淼鄙夷道,「過河拆橋也不是你這樣的——還沒出院子呢就說我師尊壞話了,早先進來的時候怎麼就能看臉色了?」
衛長嬴本就被季去病氣得不輕,現下被端木芯淼又是奪鐲子又是嗆話的,心頭火直冒,也顧不得左右丈夫和下僕一大堆人都在了,上回隨蘇夫人進宮時听到安吉公主威脅臨川公主的話月兌口而出︰「你再羅嗦,信不信我在這兒把你剝光了!」
這話一說,沈藏鋒等人皆是凌亂一片——黃氏面紅耳赤的待要上前勸解,未想端木芯淼竟是恞然不懼,反而冷笑著挺起胸脯朝衛長嬴靠了靠,傲然道︰「好啊!你剝啊,你剝不光了不許算!你別忘記你夫婿也在這兒,你說你夫婿要是看了我,回頭能不把我納進門?到時候我三天兩頭和你過不去,你可記好了我是學醫的,能醫人也能害人,你敢跟我住一個院里,別到時候一輩子生不出孩子來,想到今日哭都來不及!」
「真當我沒辦法你了?!」衛長嬴一呆,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的,臉上赤紅一片幾乎滴下血來,卻發起了狠——沈藏鋒實在生怕她真的就要動手,忙上前阻攔︰「嬴兒,算了算了,就這樣罷,咱們先回去
「你閉嘴!」衛長嬴與端木芯淼異口同聲喝道!
衛長嬴把手一指月洞門外︰「你給我到大門那兒等著去!你們都去!」
「嬴兒……」沈藏鋒擦著汗,想要勸說妻子冷靜點,然而衛長嬴一心一意要把端木芯淼的氣焰壓下去,根本不理會他,反而不耐煩的道︰「你走不走?你不肯走莫不是覬覦她的美色,生怕走了看不到玉體橫陳?!」
沈藏鋒長嘆一聲,對端木芯淼道︰「我妻性情剛烈,你自己惹了她,須怪不得她!」
「你要臉不要臉?!」端木芯淼跳腳道,「合著你們夫妻兩個一起欺負我是不是?!」
衛長嬴冷笑著按住她︰「有本事你也尋個夫婿來幫你啊!」就一起欺負你怎麼了?
打發走了沈藏鋒一行人,連倪薇漪都被黃氏掩著嘴抱走了,院子里頃刻之間只剩下兩人——衛長嬴扯著端木芯淼作勢就要撕她的上襦,端木芯淼掙扎反抗都無濟于事,咬牙恐嚇道︰「你敢撕,明兒個我就鬧到沈家去,說沈藏鋒就在邊上看著,要他娶了我負責!我堂堂端木家嫡出八小姐,不信沈家敢不給個交代我!你要動手,想一想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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