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4卷
第383節第四十四章蒙山幫
端木芯淼走後,衛長嬴正要回自己院子,才出了門,守在外頭的小使女時雨迎上來稟告道︰「主薄沈大人在外求見,讓婢子們等只有少夫人在的時候才說
時雨是跟朱衣、朱絡她們一起補進來的,與她一起的另外三名小使女分別叫細雨、煙雨、飛雨——當初定下來人選時按著規矩要另外賜名,衛長嬴給大使女起了朱衣、朱絡,小使女就讓賀氏起,賀氏看了眼屋檐外的雨水,略加思索就擬了這四個名。
四雨的年紀都只有十二三歲,也是正天真爛漫性情跳月兌的時候。然而畢竟不是像朱闌她們那樣,打小伺候著衛長嬴長大的,主僕之情深厚,不犯大過,些許小錯都自恃能夠得到原宥。是以她們在衛長嬴跟前一直非常的謹慎小心。
此刻時雨一面稟告一面就顯出幾分惴惴來,生怕衛長嬴會責怪自己不經請示就允諾了沈綸。
「我正想著要不要打發人去請他過來,不意他還有幾分眼色!」衛長嬴聞言,卻沒追究時雨,只是哼了一聲,拂袖回身,吩咐道,「著他進來吧!」
半晌後,沈綸跨進門,就听到上頭衛長嬴不冷不熱的道︰「你有何事?」
這沈綸年紀雖然比衛長嬴要長,但他與沈由乙一輩。也就是說他得跟沈由乙兄弟一樣,稱衛長嬴為嬸母,此刻恭敬的請了嬸母安,小心翼翼的道︰「關于曹家堡堡主一事,佷兒有些話想耽擱跟嬸母說
方才當著木春眠的面,沈綸是稱衛長嬴為「少夫人」的,那是按著官面上的關系,此刻稱嬸母、自稱佷兒,就是按著私下的血緣來了。
衛長嬴很不高興他之前什麼提醒或介紹都沒有給自己,就這麼把木春眠往自己跟前一領,此刻就淡淡的道︰「曹家堡的事情,怎麼你先前還沒說完嗎?」
沈綸沒有給衛長嬴說過曹家堡的詳細,如今自然明白這話是反話,他尷尬了一陣,賠笑道︰「嬸母見諒,並非佷兒有意怠慢嬸母。實在是……是先前佷兒曾托人轉告嬸母一番話的。奈何……方才听嬸母問那木氏,曹家堡的堡主怎是個女子,佷兒才知道二十五哥……想是忘記了
衛長嬴微微蹙起眉︰二十五,在沈綸這一輩里,排行二十五的正是沈由乙!
她不禁看了眼堂下的沈綸,見這族佷很是乖巧的攏袖而立,一臉的無可奈何。
原來他折回來不只是想補救,更是想告狀?
衛長嬴沉吟了下,卻沒提叫沈由乙來對質的話,只道︰「你之前有話托由乙告訴我?是什麼話?」
「佷兒想著曹家堡堡主的身份有些特別,總要與嬸母先說一聲沈綸忙道,「還有就是曹家堡這些年來似與桃花縣那邊的一窩悍匪有些關系
衛長嬴皺眉問︰「桃花縣?這是哪一府轄下?怎的至今還沒有剿滅?」
「回嬸母的話,桃花縣並非咱們西涼之縣沈綸道,「嬸母想是知道,曹家堡所在的蒙山並非全在咱們西涼境內,蒙山最高的三座山峰都在鄰州。這桃花縣就是與咱們西涼接壤的一個縣,蒙山自縣中橫穿而過,整個縣城都是依山而建!盜匪藏身蒙山之中,桃花縣所隸屬的灌州府幾次剿滅都不成,卻也沒向咱們求助過,咱們也不好出兵
衛長嬴噫道︰「原來不在西涼……我說呢……只是曹家堡與這窩盜匪是怎麼搭上關系的?」
沈綸壓低了嗓子︰「這窩盜匪,其實也不全是打家劫舍的,他們最主要的還是走私!」
「走私?」衛長嬴一揚眉,「莫不是走私私鹽?」
「嬸母說的是沈綸詳細的介紹了下兩邊搭上線的經過——其實簡單來說也就幾句話︰沈氏從幾十年前就掐住了曹家堡雖在旁處能夠自給自足,但在食鹽上卻還是要依賴出外采買這一點,從食鹽上死死的限制著曹家堡的發展。
用這一手,迫使著曹家堡雖然名義上不需要繳納沉重的賦稅,但為了能夠及時買到鹽,卻不得不服在沈氏手底下……沈綸雖然措辭委婉,但衛長嬴還是听了出來,曹家堡每次派人出來買鹽時,都需要另外攜帶錢帛柴米等物,以賄賂沈氏,免得購買無果。
這份賄賂其實比他們繳賦稅差不了什麼了……只是曹家堡的人在官府這邊早已成了黑戶,想返回原籍都不能!
在這種情況下,曹家堡自要另外謀取出路。正好桃花縣里有一窩兼營盜匪的私鹽販子……可不就合到了一起?
「那木氏瞧著也不比我長幾歲,區區一個婦道人家,倒真是有氣魄……竟然想到了私鹽販子上頭衛長嬴撥著腕上的鐲子,有點漫不經心的道,「你既然知道這件事情,族里肯定也知道了罷?怎的一直由著他們勾結?」
沈綸忙解釋道︰「嬸母不知,族里本來也是決定立刻對付曹家堡的,只是桃花縣那窩私鹽販子,頗有些來歷。二十四哥知道後,特意吩咐暫時不要動曹家堡,興許可以利用曹家堡,收服那些人!」
二十四是沈由甲的排行——這個都尉族佷雖然因為常年混跡于行伍之間,粗疏豪放,多多少少有點不知趣,但衛長嬴嘗听沈藏鋒提過沈由甲並非庸才,他看中的人,想來不一般,意外道︰「還有這事兒?」立刻又問,「他們是什麼來歷?」
「據佷兒所知,內中有一人名賴大勇,本是灌州一大戶為了防範盜匪招募的私兵沈綸沉吟了片刻,道,「此人人如其名,極為驍勇,曾為那大戶多次擊退盜匪,功勞不小!結果後來那大戶之子與其父小妾偷情,恰被賴大勇撞見,為了滅口,那大戶之子唆使那小妾栽贓賴大勇,污蔑賴大勇逼.奸主人愛妾……
「這賴大勇倒也是好手段,硬生生的從那大戶派出的追殺之人以及灌州府衙役包圍圈里殺出,遁入蒙山躲避。灌州府為此還發了一段時間的海捕文書,然而後來因為真相曝露,那大戶自覺臉面無光,就請官府撤了文書。之後也沒人注意賴大勇了,再被他引起注意,就是發現他不知怎的糾結了一群人,非但把整個灌州城的私鹽買賣都快壟斷了!而且還把蒙山里較小的幾窩盜匪統統吞並,自己佔據了老大的一塊地盤,立了名號叫蒙山幫
沈綸聲音一低,「此人頗有心計,他吞並其他盜匪時,總會留一批人不殺,養在幫中!待得每次官府剿匪,就把那些人打斷了腿丟在官兵經過的路上。如此官兵既然得了功勞,跟他拼命的心思也就淡了
衛長嬴了然道︰「灌州刺史沒少拿他的孝敬吧?」
沈綸笑而不語,神色卻是默認了。
衛長嬴尋思了會兒,道︰「既然是由甲那邊有盤算,我也不想壞了他的事情。木春眠那兒……本來今日這筆黃金就是要給她的,如今且先這樣,橫豎蒙山幫不在西涼,但曹家堡卻飛不走。打發人看緊了曹家堡,不要叫他們偷偷跑到鄰縣去投奔了蒙山幫,那可就可笑了!」
沈綸忙道︰「嬸母但請放心,曹家堡上下只一條路,卻有三千人居于其內,決計不可能讓他們偷偷溜走的!」繼而又微笑著道,「何況那蒙山幫主賴大勇也不是什麼慈善的人,他可沒那心腸接納曹家堡的三千堡民去蒙山!曹家堡要去投奔蒙山幫,還不如投降了咱們沈家!」
衛長嬴微微點頭,道︰「那麼曹家堡怎麼會叫個婦道人家居了堡主之位、而且還是膝下無子的婦道人家呢?或者她膝下撫養著的庶子這次沒有帶過來?」
「回嬸母的話沈綸搖頭道,「曹家堡上任堡主曹保早逝,確確實實只有那曹丫一女!」
又道,「那曹丫就是曹家堡的少堡主,這是整個曹家堡都承認的
衛長嬴大為驚奇,道︰「怎會如此?那木春眠竟這般厲害麼?」
沈綸干咳一聲,道︰「此事族里所探听到的一點消息,是那木氏似乎與賴大勇有染,甚至連曹保之死,也與這二人都有些關系
衛長嬴微一皺眉,道︰「曹保在的時候,與蒙山幫聯絡,該是他才對。難道賴大勇竟敢進曹家堡?若非如此,他怎會見著木氏呢?」
「據說是這樣的沈綸道,「曹保雖然從先人手里繼承了曹家堡,然而為人不賢,向蒙山幫買鹽的決議,還是木氏做出來的。當時賴大勇要求曹保親自前去商談,曹保卻是打死也不肯,甚至還指責木氏這是在害了他……後來木氏一氣之下,親自前去了!」
「這一去就……?」
沈綸又搖頭︰「那次倒沒有,因為木氏當時已經有了身孕,所以她走到山腰,就被曹保的長輩追了回去。最後是曹家堡的一位長者代其而去的,結果真的跟蒙山幫談妥了價格。于是木氏威信大漲,曹保卻讓堡中之人失望無比
「然後呢?」
「然後曹家堡向蒙山幫買了幾次鹽,中間價格有所變動,有一次,頭一次去商談的長者無法做主,就回去請求曹保親自去談。哪知曹保還是懼怕不肯前行,結果木氏當時生產才滿月,知道之後,不顧眾人勸阻親自去了沈綸道,「這一去似乎就與賴大勇相談甚歡,而她返回曹家堡沒多久,曹保便暴病而死。本來曹保死後,膝下只有一女,按規矩是應該曹保之弟曹儼接任堡主之位的。但木氏不知道使了什麼手段,拉攏了堡中大部分的長老,指責曹儼于曹家堡無寸功,不配為堡主,硬把曹儼趕下了台,自己任了堡主,還軟硬兼施的讓其女曹丫做了少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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