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4實驗室 (20)羅賓的過去

作者 ︰ 紫雲蔻

我的第一個反應,馬上從不快變成了關切。我給他披上真絲睡衣,詢問著他身體的狀況。路飛閣下的關節痛原來是老毛病了。家族性的風濕讓他在步入中年之後屢屢遭受病魔的侵擾。這種疾病,據說不能從根本上痊愈,但是,如果有高明的東方的老中醫,也許能夠治好。我正想為他去想辦法治療這種病的時候,他卻吻住了我,很深,很久,隨即分開。

「真的不用費心了,況且,以你現在的人脈,又去哪找呢?我總會有辦法的,相信我的能力

路飛閣下說的一點都不錯,但是我還是想盡綿薄之力。不過,就目前情況看來,這只能作為一句愛的承諾了。我確實沒有本事,沒有人脈,也沒有錢。我最多會算算賬,偷點小東西。我從那時,就下定決心,一定要報答他對我的關心愛護,知遇之恩,還有這夫妻之情。即使我在法律上,永遠不是他的妻子,也永遠不會被其他人認可,即便我只能隱藏起來,成為旁人眼里大戶人家的泄欲工具,即使我只是一介女子,永遠做不了轟天動地的大買賣大生意,我為他付出的這份心意也不會改變。

而這一切在不久之前,就出現了一次契機。

那一陣子,路飛閣下似乎特別忙。我有時候會跟他在書房中*,但是打過來的電話比平時多了好幾倍,經常打擾我們兩個人之間的「私密交流」。雖然我不介意,但是,總擔心路飛閣下會因為過于繁忙的事物而造成關節的更大負擔——就拿我來說,一個不起眼的售票員的工作,坐久了,脊椎都會感受到體重的壓力,何況本來身體情況就欠佳的路飛先生。也就是這段日子,他的未來的上門女婿頻頻出現,又一次還帶來了個醫生——我之前已經把這個片段說給你听了。其實,我很想知道這其中到底是什麼事情讓他如此忙碌,只是隱隱約約覺得跟未來的女婿有些關系,但又好像不局限于此。但是,相比之下,我想為路飛閣下分憂的心情更加迫切。又一次,我終于問了,我問路飛閣下,我到底能幫他做些什麼。

路飛閣下听了之後,用平時的那種溫存的眼光看著我。「很抱歉,我的甜心。你如此的關心我,我卻因為各種事情忙碌,最近不能好好的寵愛你。等我忙完這段時間,我一定會好好補償你的

「我只是想幫助你。路飛我親愛的,我知道,你的忙碌一定和那個叫魯修的法國男人有關的。告訴我,我能幫你做些什麼我真的是非常急切想要幫助他。我愛他。我的全部都是他的。我想為他赴湯蹈火。可是,我應該在意的。我應該在意他當時臉上一閃而過的詭異神情——說不上是緊張,嚴肅,還是恐慌,疑心的詭異神情。

那個神情一閃即逝,我想去追問,但是又覺得可能是我太過于關注我的愛人的情況,導致我自己有些幻視,或者是精神過度的緊張了。因為我非常自信路飛閣下對我的深情。他是不可能對我有任何的負面感情的。

只怪這一切轉變得太快了。路飛閣下的表情馬上恢復了正常,他還是那麼和藹可親,平易近人。「好吧,親愛的,我收到你的心意了路飛閣下似乎願意接納我熱忱的奉獻了。他之前一直不肯接受我提供的任何幫助。那時的我,完全把這當做一種愛護,而現在來看,他完全是為了封口——我始終是一個*,我知道的東西當然是越少越好。

不過,路飛閣下也並沒有把他這段時間所忙碌事情的整個來龍去脈告訴我。我听到的內容的全部,是這樣的︰「那個魯修,你也看到了。他對我非常的關心。在你們看來,他是一位非常孝順的好女婿,但是我知道他心里的打算。家族聯姻,雖然是加強兩家的親情關系,結成更穩固的商業體系,壟斷本行業的一個有效手段,但是這兩家之中,總要分出個主次高下。至少我不認為他頻頻來訪的目的僅僅是出于好心。是的,我親愛的羅賓,他是在獻殷勤,讓我完全的信任他,然後趁我不防備,以我的女兒作為威脅,吞並我的家族——你難道願意看到這種事情發生麼?不,我的甜心,我相信你一定不會讓這麼殘忍的事情出現的

我當然是不會允許的。前提是,如果這一切的描述都是真實的。但是在那個時候,我已經百分之百確定這件事是真實的了。路飛閣下所有的話,對我而言,都是真的。

「于是,親愛的,我其實真的有個不情之請,但是這太危險了。那個瘦弱而膽小的男子,看上去那麼不堪一擊,但我恐怕是他的巧妙偽裝。你看美麗的蝴蝶,他們振動翅膀的時候是多麼艷麗,但是當你去觸踫那些美妙的紋理時,帶有毒素的鱗粉會讓你追悔莫及的。哦,我可憐的羅賓,你真的不後悔為了我,獻身到這水深火熱之中嗎?」

我自然是十分篤定的點頭。

「哦不,哦。我真是無言以對上帝為什麼對我這麼好,給我這種恩賜好吧,親愛的,甜心,寶貝。我的羅賓。不過,現在並沒有適合你出場的舞台呢,再耐心等待。我可不想這麼早就讓你涉險

那個時候的我熱淚盈眶。我甚至迫不及待的解開了自己的衣扣,主動送給他一頓美餐作為回報。從沒有一個人這麼關心過我。我是個孤兒,從小就在孤兒院長大。我對孤兒院的印象不深了,唯一記得的,就是和我同歲的一位銀發小女孩,被一對黃皮膚的男女帶走了。後來听修女說,她是去過好日子去了。我那時候就覺得,我簡直就是被拋棄和遺忘的,他們,為什麼不選擇我?!如果有人愛我,關心我,對我好,認為我是被需要的,我會不遺余力去做任何事情。很抱歉,小炎,孤兒院這段日子,確實是太令人傷感和心寒了。我真的不想提起。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並沒有一直呆在那里,我甚至沒弄清楚我的祖國——也就是那個孤兒院到底是哪個國家的,就在一個晚上,被拐到了這個地方——後來我知道了這是法國。但是我之後的日子倒也沒有多少坎坷,我父母一直待我如同親生,家境也還可以,我的教育也很順利,這些使我一度忘記了兒時的那段傷感回憶。

再接著講我的回報吧。路飛閣下一直讓我等待消息,我也一直安靜的等著。直到有一天,法國上流社會中廣泛傳播著一個丑聞,就是這個魯修的上了不雅的疾病——你知道那是什麼樣的病。而且,娜美小姐因為不能成婚,感覺受到侮辱而去了美國。那時候的路飛閣下憔悴了許多,我知道,他對娜美小姐是非常珍視的。我以為我的時機到了,主動請求到美國找回娜美小姐。這對我來說是個絕好的機會,既能報恩,又能拉近和娜美小姐的關系。但是路飛閣下擺了擺手,還是示意我不要插手。

「謝謝你了,親愛的。不過,娜美是成年人了,而且她足夠優秀,暫時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就讓她在美國靜靜待一陣子吧

我實在不忍心再為路飛閣下添麻煩,這個事情,也再也沒提過。就當我以為自己一無是處,最近一段日子再也不會派上用場的時候,某一天,路飛閣下突然對我說︰「親愛的,我想,我終于要懇求你一件事情了

我自然是十分興奮,急忙點頭答應著。

「非常簡單。就在明天,魯修,你知道他的,也認識他——他將在法國國際機場登機。不要問我為什麼知道這些,親愛的,我只想讓你幫我完成一件事,這件事非你不可。明天,我會指派專人讓你去負責7號售票口,魯修的幸運數字是7,他一定會慣性地選擇這個售票口的,萬一他去了別的地方,我們也會有專門的人制造一點小騷亂,把他推動到7號售票口。而你,達令,你要做的就是不要給他開具正確的,飛往美國的機票,而是給他一張飛往日本的

「就這些?」我覺得這十分的簡單。我很爽快的答應了路飛先生,並且和他來了一發。那一天,我感覺身心愉悅。

不過,誰能保證任何事都沒有一點失誤呢?那一天,我見到了魯修。他似乎真像傳聞中所說的那樣,染上了那種方面的病,顯得十分蒼白瘦弱,根本就是手無縛雞之力,這種人看不清楚售票口是十分正常的。他顯然還是想到七號去的,但是,也許是眼楮看不清,他居然選了17號售票口。路飛閣下也確確實實派了人手在那等候,發現魯修走錯了之後,就立刻編排了一出機場鬧事事件,隨後就有保安之類的人員過來規勸,而那群人就順勢將他從17號售票口那里往我這邊移動。但是,這其中的間距實在太遠了,魯修很明顯是個十分膽小的人,他並沒有試圖重新去尋找7號或者17或者任何帶有7這個數字的售票口,而是往最近的售票口走去。我心想這樣不行,再制造一起混亂的話,肯定十分可疑。我對那群故意制造混亂的人用了個眼色,然後開始往他目前前往的11號售票口走去。當時正在負責售票的姑娘也是個新人,她的注意力恰好無法集中在工作上。于是,我對她說,這里我替你一會兒,你可以前去看看,放心之類的話,她居然真的屁顛屁顛的前去湊熱鬧了。她後來有沒有受處分我並不清楚,我只知道,我成功和魯修接上頭了。

魯修果然要買去美國的機票。通過剛才他找錯售票口的細節,我也確信了他視力不好這一點。本來我的方案是在他拿到正確機票的時候,立刻用自己偷竊的小本事,把他手里的機票掉包的,不過這一下,倒省事多了——我可以直接給他開一個去日本的機票了。

我沒想到的是,這個多事的新人姑娘實在是太不把心思放在工作上了,她居然在事先輸入的環節中,把去往中國和日本的代碼弄錯了,于是我想著日本的代碼去打出飛機票,出來的結果是去往中國!但是等我發現的時候,魯修已經處于混亂和恐懼,一下子從我手里奪走了那張機票,任我怎麼喊,也沒有喊住。

我的心一沉。我居然把這麼重要的事情辦砸了。追回魯修已經是不可能,我能做的就是趕快告訴路飛閣下這個情況。

我打了電話過去。路飛先生的聲音果然是冷冰冰的,那麼陌生,沒有任何「甜心」,「親愛的」,「寶貝」之類愛稱了,只是冷冷一句︰「知道了,我會處理之後的事的。你可以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去了

我心里知道不妙,也沒有心思回到我原先的7號售票口,而是惴惴不安地偷偷回到了路飛閣下的宅邸。沒想到——「沒想到,你被他們家的薛總管帶走了冰小炎靜靜听完了這整個故事。她輕輕嘆氣,無奈,憐憫,憂傷,都夾雜在了里面。「好了,現在,該輪到我的故事了

不做死就不會死我的故事很簡單,」冰小炎慢慢地說。「我就是那個,每分鐘眨眼24次的醫生

這不可能。羅賓絕對不相信。她記得沒錯的話,當時他看到的那個醫生,確確實實是個高大魁梧的男人,比旁邊的魯修還要高出很多。尤其是他當時穿著白色的大褂,相當奪人眼目,自己絕不可能看錯。即便是在外貌上有什麼差池,性別和身高這一點,她絕對不會迷糊。冰小炎說完之後,早就意料到羅賓會是這種反應了。她什麼都沒說,只是撩起自己長長的斜劉海,劉海下面是一道密密縫合的傷疤。傷疤圍著額頭整整一圈,非常嚴整,羅賓看了之後幾乎可以確定,這道傷疤是用電鋸形成的。

不過,冰小炎並沒有直接回答她的疑惑。「我們先來說說那個薛管家吧。相信你看得出來,他就是你心中路飛閣下的狗腿子。他的名字叫做薛定諤騰格菲力沁,是個蒙古人。看上去就跟中國人一樣吧。這個人真可謂是無惡不作,被指使著干盡了缺德事。飛機場上的騷亂相信你不難想到,就是這個薛總管搞的鬼。不過,他也是夠衷心的。有幾次,他做事也是露出了馬腳,被各種抓住,受盡嚴刑拷打,但是他總能咬緊牙關,撐到這個路飛先生花大價錢把他贖出來的那一刻。我其實有好幾次,都想偷偷給他注射麻醉劑之後解剖了,看看他是不是真是鋼筋鐵骨。

羅賓這時候回憶起來了。她被這個薛總管扭送進來的時候,瞥見過他的容貌——相當的邪惡。但是,他並不丑陋,反而還是非常清秀的。只是,他臉上的傷疤為他增色不少。再加上穿著緊身的真皮反光面料的黑色衣服,他眼里的薛總管顯得分外無情冷酷。

不敢相信。路飛閣下,現在在羅賓的心目中已經是一個為了封口不擇手段的過河拆橋者,而居然有人為了他。把自己弄成一個對刑訊完全免疫的怪人。

「你為什麼要跟我講這個薛總管的故事?難道,僅僅是為了告訴我,他是路飛這個人渣行凶作惡的劊子手嗎?「羅賓半信半疑地看著冰小炎。因為冰小炎的話,從第一局開始,听起來就非常難以置信。

「不冰小炎搖搖頭。「這個薛總管既然是各種任務的執行者,那他肯定知道更多的事情。我說這個,是給我們兩個人一個目標

「目標?」羅賓听了之後露出了吃驚的神色,隨即苦笑道︰「難道你覺得我們兩個可以逃出這個鬼地方嗎?」

「興許可以冰小炎的回答非常簡單。「我的這幅身體,可以說純粹是因為一個巧合得到的,但是,這個巧合給我帶來了極大的幸運。「「對了,你還沒有講清楚你身體是怎麼回事?我現在有點明白了,你剛才說你是人造人,那肯定是換上了一張其他人的臉什麼的……」羅賓絲毫不放棄她心中的疑惑,一定要打破沙鍋問到底。

「等我們逃出去,」冰小炎走到鐵窗前探視著,並用極其細微的動作用手指捏著那些使他們和外界隔絕的鐵欄桿,「我肯定會告訴你這些東西,但是現在,你知道這個薛總管對我們的重要性,還有我就是那個醫生,這兩個信息,就夠了。知道的多了,你想三想四反而不利于我們的逃走計劃——我需要你集中精力配合我冰小炎沒有停止手里的動作。

羅賓也只能相信她。如果可以逃出升天,那麼一切都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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