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4實驗室 (64)沉重的交換(上)

作者 ︰ 紫雲蔻

事已至此,二爺也只好埋頭苦干,小心翼翼地進行著實驗……

功夫不負有心人。這種花最終在靈猴身上被確認為較為安全的草藥了,因為接受實驗的數百只猴子都沒有出現死亡的癥狀,僅有幾只較為幼小的猴子出現了嗜睡的癥狀。這一點倒是正中二爺下懷,因為寧神的一個極致表現就是嗜睡甚至昏迷。既然在這些猴子身上,這一特質已經表現了出來,那麼,這一事實就恰恰證明了此花即可能具有寧神的功效,其根本藥理也就極其符合祖所要求的香水的特性了。

只是那「成癮性」的測試還是讓二爺惴惴不安。雖說這些猴子都沒出現過死亡,證明此花的效用看起來比預計中要溫和一些,但也不能完全排除它會特異地作用于人類並引起休克的可能性。

二爺是個心思縝密的人,面對摯友身家性命,他必須三思再三思。是藥三分毒,這可不是能允許自己有絲毫大意的事情。就算自己一門心思地鑽研藥理,試圖弘揚門楣,也沒有權利犧牲別人的生命來達到目標。

祖倒也懂得二爺的心思。而他心中又求勝心切,極其盼望二爺能夠早日將此物研制成功。他幾乎每天都去催促二爺,並告訴二爺自己身體並無大礙,還特地手舞足蹈一番以示自己的身體強壯,。幾番下來,連二爺都被這種行動逗樂了,而且同時,他更加欽佩摯友為了自己家族的興旺,為了不讓人生虛化的拼搏精神。

他找到了自己的影子。

終于。二爺不再猶豫。

他根據引起猴子出現過度嗜睡的半成品的臨界劑量,為祖的人體實驗制訂了詳盡的嚴謹的計劃,每天僅僅增加相當于現在100微升的量,噴灑到祖的身上使用……就這樣連續地進行了10天的實驗,祖終于出現了極其想噴灑這種試劑,如果不噴就感到心里不舒服的癥狀。

看來,這個點已經達到了。

二爺欣喜若狂。不僅是因為實驗告成,更是因為自己親愛的朋友沒有出現什麼意外。而且,這個臨界點到來得這麼容易觀察——祖出現了對這種半成品的非常細微的成癮性,而這種成癮性,又非常安全可控。

可是,事情總會出現意外。

祖並不滿足于這個結果。他個人認為,這種所謂「成癮性」的現象,只不過是二爺根據自己所說的「想噴」這種話語所斷定的,其實要是打心里告訴自己不要去噴的話,也是能克制住這種**的……所以,祖認為這並不是個合適的臨界點,其實應該再加強一天,也就是在增加100微升來看看。

他把這個想法告訴了二爺。

二爺當然是死活不同意。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名醫,他十分確定二爺說出那種話的時候確確實實是他自身出現對這種半成品的「成癮性」的標志,因為他之前根本沒有說過還想要噴灑的這種話。

如果再多一點劑量,後果都會變得不在自己的控制之中。二爺不想再有什麼枝節發生。

無奈的是,祖十分固執。他幾乎為這樣產品拼上了全部,不想這件精致且獨一無二的商品有什麼不可彌補的瑕疵。他覺得就算是多加了100微升,大不了就是像中毒一樣成癮性加深罷了,總會通過強制性的矯正克服回來的,到時候,再按照二爺的劑量——也就是1毫升——來制作成品,倒也為時未晚。而萬一劑量並沒有達到能使成品香水展現出最大魅力和吸引人的功效的標準,再去改正就很難了。

二爺卻有種不祥的預感。他覺得事情可能不像祖所推斷的那麼簡單,可是,又找不出確鑿的理由來證明再加重劑量就會出人命的論斷。

他說服不了祖。

祖甚至開始威脅,告訴二爺,如果他不做的話,自己就再亂來一次,吞飲大量的半成品香水。

二爺可不想這瘋狂的家伙再出什麼事情。如果一定會發生意外,他寧願這個意外是自己導致的。

最終,二爺還是無奈地同意再加大一天的劑量看看。

……

……

是的,娜美。

如同你驚嚇的表情所告訴我的,祖死了。

我相信當時二爺的表情比你要夸大上千萬倍。他怎麼也想不到,再加大100微升,僅僅100微升,居然會讓一個剛剛表現出成癮性的健康男子突然死亡。

這不科學。

不論在西醫史還是中醫史上,這種情況基本都是沒有的,就算有,二爺也相信這種例子是極少的。中醫本就重在調養,劑量稍稍加重就使人直接性死亡的例子幾乎沒有,至少冰家的醫書當中並沒有記載過類似的情況。

這也是冰東明同意祖鋌而走險的唯一籌碼,:。他覺得,事情也許不會變的那麼糟糕……

沒想到……

二爺生平第一次慟哭了起來。

祖的幾個工匠也非常傷痛,無一不趴在祖的遺體上哭泣,唯有之前一直充當翻譯的那位,一邊哭泣一邊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精致的印有魯修家族紋飾的信紙,遞給了二爺。

毋庸置疑,這是一份遺囑。

遺囑寫道︰我的摯友冰先生,我知道我的任性給您增添了許多麻煩。身為最好的朋友,我不該這樣讓你為難。當然,我也知道,你的擔憂肯定是有道理的,可是,請原諒我。為了家族的興旺,為了拯救我一無是處的人生,我必須這麼干。我得賭上一切,哪怕是最寶貴的生命。

我有預感,等到明天劑量加重,我很可能回不來了,再也不能開口和你說話了。所以,我想提前寫下遺囑給我的家人,也給我最親愛的朋友,也就是你。

實際上,我在寫這份遺囑的時候,雙手還在因為緊張而顫抖著。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總之,身體好像有很微妙的反映,是一種不同于成癮的感覺的那種反應。我並不懂醫學,但也能確定這種反應並不是因為我過于想要噴灑那種香水所導致的,倒有種把兩種不合時宜的東西一起吃進肚子里導致的不舒適的感覺……總之,白天我還都沒什麼事情,身體也沒覺得異常,可是在我寫下這些的時候,癥狀就突然發生了。

我知道,你看到這些一定很生氣。但如果我如實告訴你的話,你一定會強行終止實驗,而這恰恰是我最不願看到的。即便我的決定是錯誤的,你所斷定的劑量才是最佳劑量,那我也要堅持一試——也許我真的只是吃壞了肚子呢,也許再加100微升也沒什麼事情呢。我只知道如果不做這一步的話,就永遠不知道到底吃到哪一口的時候,才是讓自己感到吃飽了的那一口。我相信身為醫生,你比我更理解我的想法。

接下來,就是遺囑真正的部分了。

假如我真的死了,請你繼承我的遺產。

別驚訝。因為我們家族最近的幾代都是血脈單傳。我現在並沒有孩子,也沒有婚姻,也就是說,如果我一旦死亡,整個家族就群龍無首異常混亂。我需要一個值得信任的人代替我做接下來的事情。而且不論我生死如何,那種香水的正確配制方法經由這一遭也肯定能探討出來,希望你能繼續把它做成成功的產品,投入到我的祖國法蘭西的貴族市場上。

很抱歉。我知道我的要求很任性,可我只有你一個人可以信任。這樣一來,你可能不得不放棄自己的家鄉和中醫事業,可你將會得到我的整個家族。所以,帶上我贈你的權杖,帶著一直跟隨我的這些優秀的能工巧匠,完成這種香水,繼承我的家園吧!你會法語,我相信以你的才能,即便人種有異,也一定能靠能力和功績統帥我的整個家族。

摯友絕筆。

二爺的手抖個不停,金不換的男兒淚也滴在似乎還散發著摯友體溫的信紙上。他哭的無聲,卻讓氣氛更添傷感,沉重萬分。可是,他還能做什麼呢?面對一個為了家族付出一切的男人,面對一個努力拼搏實現夢想的男人,他難道可能做出拒絕這份遺言的事情嗎?

不,不能。

甚至,二爺悲痛至極,有了更瘋狂的想法。

他要和祖合二為一。

二爺接下來做了一件非常瘋狂的事情。最為諷刺的是,這件事情,他的後代居然也做過。不過,在那個年代,活人要想從這件事中生還,可謂難上加難,而二爺做到了。

沒錯。這件事就是古代史無前例的大腦移植。

移植的過程我就不仔細說了,寶貝,那太血腥,:。總之,二爺說動了所有的能工巧匠,按照他所寫下的移植方案進行協助,同時借助魯修家族帶來的精妙的中醫和西醫手術工具,完成了這一過程。

也就是說,二爺已經完全變成了祖的樣子。然後,他修書一筆,留給家人,毅然決然去了法國,去完成摯友遺囑上所吩咐的內容。由于他法文極好,頭腦又清晰,加上那種香水的奇特效果帶來了巨大銷量,整個魯修家族在二爺的帶領下顯赫一時。當然,插一句題外話,這種興盛並不是一直都在保持的,畢竟聖法琳家族和其他商家也在競爭著客戶的市場,人們的購買力畢竟有限,往往顧此失彼。所以,現在的魯修家族就保持在了一個比較穩當的中上流地位。

不過,令二爺意想不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回到法國以後,二爺一直覺得這幅身體十分虛弱,不僅進行不了過于劇烈的運動,心肺等部位也會隱隱作痛。這點他一開始並沒放在心上,畢竟經歷了大腦移植手術,之前還為香水的實驗做過試體,祖的這幅身體恐怕已經從健壯變得虛弱了。

然而,有一件事卻讓他推翻了這一結論。

不管和多少女人進行床弟之事,二爺就是不能讓這些女人懷上他的孩子。他本身就是醫生,對自身進行一番檢查之後,馬上發現了自己身體的癥結所在——*不知為何變得有些奇怪了。

他變得徒有其表,單純地喪失了堅挺的功能。這樣一來,那些生命的元素就沒有辦法順暢地釋放出來,和母性的另一半進行結合,也就無法誕生一個幼小的生命了。

二爺真是備受打擊。

他第一反應,就是覺得對不起自己逝去的好友。想己進行大腦移植,也是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用上最好的工具和草藥,窮盡畢生的醫學精華,不論是人力還是物力都耗費巨大,結果,卻不明原因得了這種癥候,讓人好不喪氣。

緊接著,他就開始思考為什麼會這樣的原因。他所認識的祖,是一個雖然資質普通但並不孱弱的壯年男子,在換大腦的術後他的身體可能會變的衰弱,但絕不會出現這麼偏激的肢體反應——等一下,偏激?

這時候二爺心中似是有什麼一閃而過。

不錯。

之前祖的死,何嘗不是一種施術之後的「偏激」行為?本應產生過度成癮反應的祖,怎麼就偏偏死了呢?

這兩者之間絕對有什麼聯系。

這樣想著,二爺就開始研究自己目前的這具身體,並開始了對研究香水的時候的細節的回憶。

到底是哪一步不在自己的控制之中……

……

沒錯,娜美,你這麼聰明肯定也不難想到。

就是一開始的時候,祖所吞下的那片葉子。

二爺也不是等閑之輩,他思忖一小會就揣摩到了。因為只有祖那一回任性的一鬧,不在他的視線里面。而整個香水都是用花瓣制作,沒有用到葉子,因此二爺並沒有把精力集中在對花葉的研究之上,既沒有確定此葉有沒有毒性,也沒循序漸進地實驗此物有沒有成癮性或者其他特性。

他僅僅在看到吞下花葉的祖醒過來之後,就對這玩意的危險性放松了警惕。

全是自己的疏忽。

二爺此刻心中無限憤恨,更加覺得是自己害死了這一生中獨一無二的朋友。他緊握雙拳,決定徹底弄清楚這片葉子到底給祖帶來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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