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警這種事可大可小,對顧曉樓來說,她最怕的就是讓顧媽知道她現在的情況。顧媽已經不再年輕了,盡管身體硬朗,但絕對受不住這種失去女兒的打擊。這就是為什麼,顧曉樓想要消失,給在乎她的人一點緩沖的時間道神。可是,冷歆語幾乎沒有給她這樣的機會,甚至用報警來讓顧曉樓清楚她長時間消失的後果,很嚴重。
顧曉樓自喉嚨里發出一聲哽咽「我」她說不出話來,想要告知真相又不想讓在乎她的人擔心的矛盾感佔據了她的所有意識,讓她幾乎難受的窒息。
「你什麼?想說什麼就說,別吞吞吐吐的好麼!」電話那頭傳來冷歆語高半調的聲音,「顧曉樓,你不是小孩子了,能不能不要無緣無故的消失,你置我于何地?讓阿姨她們怎麼看你的行為?!」
「我歆語姐,對不起顧曉樓的喉嚨里含糊一片,「我,我很想你我也不想這樣的。我很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電話那頭沉默一片,深深的呼吸聲傳來,同時也飄來冷歆語無奈且心疼的聲音,「告訴我,你現在在哪里那語氣不是詢問,而是命令。
又是沉默,卻並非冷歆語那邊的安靜。顧曉樓像泄了氣的皮球仰倒在床上,她很不想讓冷歆語過來找她,又怕她最終會打電話報警。不管是不是有三天期限,假如她不出現,冷歆語一定會報警。如她那般說到做到的女人,每句話都是諾言,根本不會是一句無用的空話。說還是不說成了偌大的矛盾,顧曉樓的手模著凹凸不平的手機按鍵,整個人都變得極其壓抑。
「歆語姐顧曉樓終究還是選擇妥協,報警什麼的是她最怕出現的結果,反正早晚她們都會知道真相,倒不如早點說出來,反正她要做的只是讓冷歆語知道罷了,其他人,她相信她的歆語姐會幫忙隱瞞的,「我在城郊這邊的xx賓館,201房
得到顧曉樓所在的地址,冷歆語毫不猶豫的掛斷了電話。听著手機里傳來的嘟嘟聲,顧曉樓翻身讓自己的臉埋進白色的薄被里,直到窒息的感覺傳來,她才趕緊把頭抬起來,對著床頭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冷歆語在大概二十分鐘後出現在顧曉樓所在的房間門口,她出現的同時,顧曉樓的左臉頰出現一個明顯的巴掌印,是冷歆語打的。並非氣憤,而是積壓許久的緊張和關切在這一刻爆發出來,「啪」的一聲過後,冷歆語抱住了顧曉樓,緊緊的勒住她的腰肢,不容許她再次消失「你究竟在鬧什麼?!為什麼好端端的跑到這邊來?你有沒有想過我會擔心?是誰說有什麼心事說出來大家一塊兒分擔?說那些話的人是你,可是你做到了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為什麼要跟阿姨說謊,又為什麼不聲不響的跑來這里,到底為什麼?!」
房間的門已經被關好,不知是被扇的太痛還是終于見到了想見的人分外激動,顧曉樓回抱著冷歆語大聲的哭了出來。她哭的委屈,想到醫生對她說的話就更加難受,「嗚嗚嗚,歆語姐我不是故意躲起來不見你們的,我好害怕,我怕死我才二十多歲,我真的不想死嗚嗚嗚嗚,歆語姐,我真的很害怕,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不去看醫生了,什麼都不知道反而活的自在了,嗚嗚嗚」
冷歆語在小孩兒的哭聲里找到了關鍵所在,她抓著小孩兒的肩膀讓她看著自己,「你在說什麼?什麼怕死,什麼不想死?你去看過醫生?那醫生是怎麼跟你說的?」
「嗚嗚嗚,他說他說」顧曉樓的眼淚模糊了雙眼,「他說我是胃癌晚期,建議我住院進行化療和藥物治療,還說已經沒辦法做手術了,因為因為是晚期了,就是沒救的意思,嗚嗚嗚嗚」
顧曉樓說的幾乎顫抖,冷歆語听的亦猶如晴天霹靂。說實話,她一點兒不相信憑顧曉樓的身體狀況會得什麼胃癌,更是所謂‘沒救’的胃癌晚期。盡管她那天說胃有點兒痛,但試問有幾個胃癌晚期的病人會像顧曉樓那樣大口吃飯,不吃到撐得動不了絕不停筷?要知道,如果真的是胃有問題,除了疼痛之外,食欲也會有所變化吧?
這麼一想,冷歆語覺得很有可能是顧曉樓搞錯了,但是胃癌這種事情畢竟是不能含糊的大事,為了不讓小孩兒繼續糾結在恐懼中,冷歆語打算現在就帶她去醫院做詳細的檢查。「收拾收拾,我帶你去醫院她擦掉顧曉樓的眼淚,目光往地上一掃,幫她把床上的衣物都疊好放進皮箱醉枕香江。「不管是不是胃癌,我們先去醫院做詳細檢查再說。你記著,以後不管有什麼事情都不可以一聲不吭的消失,行李箱你拿著,這幾天跟我回家住
「可是」顧曉樓的可是還沒說完,冷歆語不由分說的把行李箱拎到她手邊兒,並且讓她閉嘴,「沒有可是,我不管之前你是怎麼听醫生說的,現在我們重新做檢查。還有,你跟阿姨說謊這事兒我們先不追究,從醫院回來再說哪有這麼沒良心的小孩兒,拿她做擋箭牌撒謊不說,還不聲不響的消失,害她擔心的半死。當然,現在她也夠擔心的,誰會知道,即使她現在面容平靜,心內卻是顫抖的,萬一小孩兒真的是
「哦冷歆語的面色太冷,顧曉樓那小膽子絕對不敢在這個時候拒絕。去醫院重新檢查就重新檢查吧,反正顧曉樓今天已經被嚇得不清,相信再沒有什麼能讓她出現過多的情緒波動了。
拎著行李箱跟冷歆語到前台退了房間,顧曉樓那張哭的淚痕滿滿的臉成了賓館服務員們最深刻的八卦猜料,直到兩個人已經開車離開賓館,賓館前台的服務員們還是在興致勃勃的討論著‘那位客人為何哭泣,看她和那個女人牽著手走的,兩個人的關系肯定非同一般’之類的八卦。
盡管已經三更半夜,市里最好的醫院仍然有叫人信任的醫生們值班留守。冷歆語帶著顧曉樓在一樓的大堂掛了急診的號,和醫生說明情況後,各種檢查的交費單落在了冷歆語的手上。要交的錢不算多但絕對不是小數,冷歆語沒打算讓‘窮苦’的小孩兒交這些錢,一個人在繳費窗口刷了卡,陪著顧曉樓一個項目一個項目的檢查,再一個地方一個地方拿結果。
對冷歆語來說,錢花的多少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可以完全確定小孩兒的身體情況。如果這些錢能讓小孩兒,讓她放心,那麼花再多她都是願意的。當然,如果真的像小孩兒說的那種病,冷歆語不敢想這種可能,雖然彼此相處的時間並不是很久,但冷歆語已經差不多習慣了小孩兒的陪伴,她不想失去她,一點兒也不想。
坐在走廊的座椅上,顧曉樓緊張的握住了冷歆語的手,把她的手抓的很疼很疼,「歆語姐,我很害怕,要不然咱們還是回去吧?反正醫生都說了是那個病,我想求你一件事,你能不能別告訴我媽我得了那個病,我怕她知道會嚇暈過去她不敢提‘胃癌’兩個字,因為潛意識的恐懼。
「來都來了,該做的檢查也都做過了,你難道不想知道結果嗎?曉樓,既然你說醫生說你得的是胃癌,那麼最差的結果不過是沒有任何改變罷了,萬一不是呢?你有沒有想過,可能真的只是醫生弄錯了,你的身體狀況根本不像值班室里傳來醫生的喊聲,冷歆語拉著顧曉樓起來,她說,「到你了,我陪你一塊兒進去。如果你害怕,那我和你一起面對,嗯?」她牽著顧曉樓的手,希望把自己的那份堅定傳遞給顧曉樓,讓她可以不那麼害怕。
可能真的是因為有冷歆語陪在身邊的關系,顧曉樓顯得平靜了很多。她們一塊兒走進了醫生值班室,面對正低著頭記錄些什麼的醫生,冷歆語開門見山,「醫生,她到底是什麼病?是胃癌晚期嗎?」
「胃癌晚期?」醫生抬起頭看著冷歆語,臉上的表情叫人看不出他的想法。「胃癌,還晚期?」醫生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重新翻看了一遍屬于顧曉樓的各項化驗單,「你叫顧曉樓是吧?」醫生沖著顧曉樓說。
「嗯顧曉樓點頭,看起來還是有些緊張。
「看起來挺年輕的小姑娘,哪兒听的說你得胃癌晚期了?你們這些病患家屬還真是奇怪,這姑娘就是普通的消化不良,怎麼還能聯系到胃癌上頭?」醫生起身拿了件外套披在身上,「你是不是有時候胃痛,痛還不是痛,就是發脹反酸那樣?」
「嗯」
「以後多注意飲食,這是吃太多又不注意飯後運動導致的醫生拿過鋼筆寫了一份藥名,「還胃癌呢,她這樣都能得胃癌,那這世界不需要大夫了。拿藥去吧,小小年紀就這麼個亂想,那怎麼行呢?!」
作者有話要說︰嗯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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