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河山 第二十四章野望上

作者 ︰ 千年不死老怪物

常言道「下雪不冷,化雪冷」天上紅日當空,大地上積雪融化時產生水氣,形成了淡淡薄霧,人在其中行走入步瑤池仙境一般,偶爾一陣寒風吹過,冷冰冰涼颼颼,讓人頓感耳清目明頭腦清新,卻也別有一番風景。李家屯外韋陀寺中,韓平可沒心情感受這好風景,正苦著臉站在山門前,雙眼帶著期許的目光往遠處眺望呢。

自打那日,萬天明等人離去之後,韓平雖說對讓自己留下看家一事,心里老大的不樂意,但看著听從自己指揮的百十號半大小子,頓時覺得威風凜凜、意氣風發。

韓平心想「這當頭領、做老大的光景就是不一樣,一群人圍著自己一個人轉,自己吆喝吆喝這個,訓斥訓斥那個,他們還低眉順眼的任自己呼來喝去,搞的自己心里舒坦的如同吃了蜂蜜屎,活像個土皇帝一般,嘿嘿,看來那皇帝老兒更是要舒坦千萬倍了。無怪乎古往今來的大英雄豪杰們,都拼了命的想做皇帝呢。」

韓平笑眯眯地看著大半夜被自己叫起來站隊操練,滿臉緊張懵懂神色的半大小子們,胡思亂想了起來,對讓自己留下看家一事的不滿與抱怨早就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虎子哥,這老韓個老小子抽的是什麼風,大半夜的把咱們叫起來操練,想把人•••人•••人給凍•••凍死•••死不成嗎?」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對身旁稍大一些的少年哆哆嗦嗦地小聲說道。

「誰他娘的知道,你看韓平老小子往那一站,笑眯眯的連個屁也不放,說不準是半夜里起來發 癥哩。阿嚏、啊嚏」虎子小聲的回應著,卻忍不住噴嚏連連。

右邊的一個少年義憤的小聲叫道「自打天明大師他們幾個走後,俺就覺乎著老韓這小子不正常。操練起咱們來,那可不是一般的賣力。要不是在這吃的飽還好,能為家里省點兒糧,能讓老婆娃兒也吃的好一些,俺早就跑回去鑽俺那婆娘的熱被窩了,還用在這受韓平老小子的擺弄。真他娘的••••••阿嚏、阿嚏」牢騷沒發完也被凍的噴嚏連連了。

韓平在一片噴嚏、咳嗽、抱怨聲中結束了魂游天外的遐想,回過神來看見這些衣衫單薄,被凍的哆哆嗦嗦噴嚏連連的兒郎們,伸出大手一擺道「今個兒主要是看看大伙是不是夠機靈,現下來看還差不多。天也怪涼的,大伙兒散了吧。」說完,撂下那些目瞪口呆的半大小子們,往自己的住處走去,一邊走著還意猶未盡的想道「娘的,這要是夏天該多好,趁著他們都不在,老子白天練完晚上練,非把這當老大的癮過足了不可。」

演武場上的眾人一哄而散的各自回到了住處,然後不約而同的圍在炭火盆邊日爹罵娘的問候了那個不著調,半夜起來發 癥地韓平一家十八代祖宗。

就這樣使勁操練使勁吃地過了七八天,韓平的煩心事來了,沒糧食了。本來余糧就不多,再在韓平為過老大癮的胡吃亂造之下可不就沒了嗎。吃不飽飯,誰還听吆喝啊,韓平這回又體驗了一把當老大的另一番滋味,不給飯吃,老大就成了受氣包。那些小子們把這些天受的委屈是加倍奉還,把韓平給罵的狗血淋頭。韓平可急壞了,眼看再沒飯吃就要散伙兒了。

韓平想去找屯長李青山要糧,可想想上次在那凶和尚天明大師的帶領下連大車帶糧食、牲口都給人家搶了回來,這次就算自己去要估計也是白搭。可不去又到哪去弄糧食呢,帶著屯子里的半大小子去屯子里搶,估計一說出來,那些小子就得把自己揍個半死,自己一個當強盜的,別的也不會啊。韓平是左右為難,無計可施了,不由得埋怨起大當家的天明大師起來,心說「你他娘的倒是多整點糧食再去做買賣啊,弄的老子們斷了頓兒。哎,能弄來糧食天明大師也不會去做那刀頭舌忝血的買賣了。看來這頭領不好當,這家也不好操持啊,實在不行也只有散伙了。」

想到此處,韓平是氣勢也敜了,這些天高昂的頭也耷拉了。忖道「這散伙兒容易,可散了伙兒去哪可就是個問題了。北直隸滄州老家是回不去了,想當年俺也是四海鏢局的少東家,自幼跟隨老爹韓百川習得好武藝。雖說鏢局不大,卻也衣食無憂。只因老爹爹失鏢被人打傷,俺年少氣盛與來討債的商號東家動了手,失手將人打死,才流落至此做了強盜,老爹爹也貧病而亡。本想著在那強盜堆里不打頭,不作尾的混口飯吃,終了一生也就是了,哪成想遇見了個搶強盜的和尚,看那和尚手段非凡,法寶了得,還整天天大的富貴許著,戴俺們也算仗義,俺也跟著和尚有了盼頭,誰知道這去做那刀頭舌忝血的買賣,一去七八天音訊全無,看來得手的盼頭兒不大,老子又沒了糧食,不散伙兒還能咋辦。可如今要是散了伙兒,對不起和尚的托付,也對不住那四個好兄弟啊,再說就自己一個人能去哪••••••」

就在韓平胡思亂想之際,突然有人來報,說屯在李青山來送糧食來了。這下韓平來了精神,跑到山門前一看,可不是李青山親自帶人送來了兩大車糧米菜蔬嗎。

李青山一見韓平是滿臉的堆笑,一拱手道「韓英雄近來可好,天明大師可好。」

李青山的反常之舉把韓平驚得一愣一愣的,心說「這老家伙,平時可不這樣啊,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啊?嘿嘿,老子窮的吊打精干了,還怕你奸、盜個球啊,現在是給啥都要,好賴都不挑了。」心念及此便敷衍道「天明大師帶著眾位師弟去雲游化緣去了,順帶打听打听劉黑七的消息,別到時候殺來了,咱們還不知道。」

那知道李青山聞得此言,面色大變駭然道「韓英雄還不知曉?那劉黑七已到了日照縣,搶了當地大戶,胡大官人家,還殺死了幾條人命,官府以下海捕公文,捕快巡檢們已到屯子里知會過了,日照距此地不遠呀,怕劉黑七到此尋仇啊。小老兒到此送些材米一表敬意,再來就是與天明大師和眾位英雄商量個對策,如今天明大師不在這如何是好呀?」

韓平听得此言是心下大喜,心說「這不是他娘的得手了麼,那還散個屁伙兒啊。俺就說憑那和尚和眾位弟兄的手段,去個小小的日照縣,還不至于栽跟頭,他娘的,白白的讓老子發半天愁。俺說這老小子今天咋這麼識趣,原來是被劉黑七嚇得。他那里知道是和尚領著俺們弟兄做的案子,這幾個人也真行,做完了還給劉七爺栽贓,這要是給劉黑七知道了,那梁子可就架死了,到時候只有死拼了,再想講和可就難嘍。也不知道他娘的誰出的餿主意。」

于是韓平也裝了一副大吃一驚的樣子,說道「俺馬上就派人去找天明大師回來,」接著又一副成竹在胸的神色,一指大車上的東西繼續道「只要屯子里的供給不斷,憑咱這百十號人也叫他劉黑七有來無回。」

李青山是連連點頭稱是,心說「沒那和尚一抬手就取人性命的妖法,靠你們還不夠那劉黑七塞牙縫的呢,娘的,以俺看給俺要糧食是真的。哎,但願那賊禿不要跑了路就好。萬一劉黑七殺了過來要報仇,找不見那賊和尚,俺們屯子就完蛋了。」李青山倒也不與韓平多嗦什麼,卸完糧食告知韓平這幾日捕快巡檢們要來廟里巡查,就帶著人回屯子里去了。

韓平這回有了上次的經驗,再也不敢胡搞了,再加上天兒也不好,隔三差五的下場小雪,天兒冷的厲害,這操練和過當老大的癮,就免了吧。一日兩餐,到了下半晌就爬窩兒,節省體力也省糧食啊。就這樣又過了十來天,萬天明等人還是音訊全無,中間倒是李青山和捕快們來過兩次,捕快們一看盡是些半大小和尚,人數倒是不少可不頂用啊,還又窮又髒,想敲竹杠也榨不出油兒來,干脆就把這里直接忽略過去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劉黑七也沒有進一步的行動,危險漸漸的遠去,屯長李青山送的糧食也逐漸減少。後來听說劉黑七還在臨胊,干脆就不送糧食了,派人去要也不給。這下韓平可就坐不住了,心說「這他娘的李青山老狐狸,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啊,等天明大師回來了,再給你老小子算賬。可這天明大師幾個人是咋回事兒啊,二十多天都過去了,這也該回來了呀,別是分了贓各奔東西,把老子扔這兒不管了吧,按說那四個過命的兄弟應該不會。」

韓平這些時日再也沒了大當家的派頭了,糧食又快沒了,散伙兒的危險正在慢慢的逼近。韓平整天沒事就站在廟門前往遠處野地望啊望,就盼著敬愛的天明大師早點兒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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