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亂郊區 兩個家庭,變故顯現

作者 ︰ 玉汝于成

又到了周末,玉汝端坐在石府客廳的沙發上,在她面前,石中玉靠在沙發上,雙臂交叉在胸前,一副一觸即發的暴戾神情。

麥得靈端坐著,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態,在她身旁,鑫宇含蓄白淨的臉上顯現出憂慮的神色。

麥得靈用輕柔和緩的語調說︰「鑫宇,秋蘭一定會回來

「不見得吧,有錢人的驕傲在窮人的自尊面前會變得微不足道石中玉輕蔑地嘲弄,順勢瞥向玉汝。

麥得靈輕聲嘆息,用平緩的語調說︰「我昨天剛剛把秋蘭需要的治療費從公司的帳目上轉過來,沒想到,她卻不聲不響地離開了。秋蘭這孩子太倔強,她為什麼就不能明白我的心意呢?」

石中玉撇動嘴角,冷聲挖苦道︰「秋蘭離開時,真應該留下她的手,鑫宇再燙傷手,就很難找到一個女人照顧他吃喝拉撒的事情了

麥得靈沒有在意他的挖苦,凝視著兒子,語重心長地安撫道︰「鑫宇,你放心吧,秋蘭需要錢,她在其它地方尋不到幫助,她就會回來

鑫宇白淨的臉泛起了紅暈,麥得靈嘆息一聲,說道︰「其實,我很同情秋蘭的遭遇,我們國家的醫療體制還不夠完善,有很多像她一樣的窮苦人,得了重病卻沒錢治療

「是的,他們更需要命運的眷顧,有錢人微薄的同情無法解救他們石中玉輕蔑地譏諷。

「中玉,和秋蘭簽定十年的勞工合同,那是秋蘭自己的決定。我答應那樣的要求,只是不希望她有心理負擔麥得靈說話間望向玉汝,「其實,我們想要尋找保姆,這很容易,我們不需要用勞動合同約束秋蘭

石中玉冷聲挖苦︰「我了解你意義深遠的決定,秋蘭已經離開了,我們沒必要為這件事情爭論。也許,秋蘭已經得到了幫助

麥得靈嘆息一聲,「如果她已經得到幫助,就應該告訴我們,不應該這樣不聲不響地離開,讓我們為她憂心

玉汝不想再看她虛偽的表演,起身向馨蕊的房間走去。她走進房間,石中玉跟隨而來,他將門關上,一副凝重的表情坐在椅子上。

「爸爸馨蕊輕聲呼喚。

「恩。我只是有話要對你和玉汝阿姨說他微蹙眉頭,一副沉思狀。

她們詫異地望著他,他凌厲的目光射向玉汝,沉聲道︰「我已經替秋蘭墊付了那筆費用,這件事情到此為止,不許再提起

馨蕊一副疑惑的表情,玉汝會意地壓低聲音道︰「可是,麥夫人早晚會知道

「至少現在,我不想再因為這個問題和她爭論

「爸爸擔心女乃女乃會反對嗎?」馨蕊好奇地詢問。

「這是大人之間的事情

「我知道了玉汝低聲說。

他起身走出去,玉汝仿佛在一瞬間感受到他的疲憊。在這個貌合神離的家庭,他已經習慣了一個人承受所有的苦悶。她仿佛感受到麥夫人的強大,而他的冷酷恰恰是一種消極的防御。他習慣了對自己厭惡的繼母百般嘲諷,可是,他無法完全無視她的存在。也許,這種被脅迫的沉痛之感,只有他一個人能夠體會。

濃重的烏雲讓天空變的低沉,遠遠地那處山巒被雲層和霧氣一起籠罩著。

父親放眼望向那處高聳入雲的山峰,對有昌說︰「好象是煙呢?」

「爸,是霧氣,今天陰天

「這麼大的霧,這都八點了,照往常太陽都頂在頭頂了

有昌跟隨著父親,沿著那條蜿蜒的小路緩緩地向山上走去,兩人走到山腳下,地上密密麻麻的松針映入眼簾,父親說︰「這些松針,要在過去,睡土炕時,那就是金子,大家都背著袋子過來拾掇,可是,沒了土炕,通上了暖氣,就沒有人稀罕了

有昌沉默著,父親沉吟道︰「趕明該把墳塋那塊的松針給拾掇一下,過年時,那些孝順的小輩又要給老人燒紙錢了,那是火災隱患

「好,爸,哪天我和您一起來

一股風吹過來,一陣濃重的煙霧從西邊飄過來,父親打一個噴嚏,順勢抬頭望過去,「有昌,這是煙呀?」

「爸,好象是松針燒著的味道

父子兩人停下腳步,一起向煙霧的方向望去。

火苗肆意地向空中翻滾,一眨眼工夫,那處安靜的山巒被連成一片火海向山上蔓延。

有昌撥通了火警電話,說明了火災地點,拉起父親欲要向山下走去,父親卻眯起眼楮向那處火災的中心地帶望過去。

「昌,那里左邊就是山澗,右邊是山石沙礫,消防員來了,火勢很快就控制住了

「爸,我們回去吧,這里很危險

「我不能走父親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自我安慰般地沉吟道︰「火是從山腳下燒起來的,消防隊離山腳不遠,幾分鐘就能控制住了

有昌沒有再催促父親,他們所處的位置是在半山腰,離那一小片火海尚有一段距離,相信消防員可以迅速地掐斷火源,讓這處長滿了松樹的山巒安然無恙。

煙霧在空中升騰起來,先前厚重的烏雲和那濃重的霧氣,再加上不斷向上涌起的黑色煙霧,讓那一片天空形成一團黑色的蘑菇雲。

有昌首先看到向空中揮灑的水流,消防人員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中,他對父親說︰「爸,我們回家吧

父親轉身與他一同走下山來,父親邁著沉重的步子,面無表情地沉吟道︰「今天沒風,再加上陰天,消防隊不來,我們倆也能把火給撲滅了

有昌沉默地听著父親的絮叨,這一刻,他感受到父親對這片山巒的熱愛,或許,那是父親的職責所在,又或許,那是歲月沉澱下來的一種深遠的感情。

父親道︰「咱村就只剩這兩座山了,這山從祖輩到現在就沒有變過。這村子可以改造,這山卻要保住

父親踩在一塊石頭上,趔趄著向一棵粗壯的松樹靠去。有昌扶他一把,他又說︰「我真得讓玉汝到山上來走走,看看這山上的水,這山上的石頭和花草樹木

他說著停頓下來,凝重地思索,不無深沉地說︰「這一座山是我們世代的見證,什麼都見過,早些年日本鬼子侵略我們,老百姓都躲在那些山石的後面,那時候,游擊隊也在山上埋伏著,日本鬼子膽小不敢上來,老百姓才活了命

「爸,爺爺過去對我說過,我只當是故事

「小日本惦記著我們的好山好水,你要生在那個年代,我早讓你扛槍打鬼子了

父親說著,轉而又問︰「昌呀,過幾天你就要掌勺當廚子了,你心里有譜嗎?做一手好菜可不是靠力氣,那是要動心思的

「爸,我知道

「讓你你媽支應幾天,你媽做起飯菜不含糊

「爸,媽年紀大了,不能讓媽跟著我受累了,我有一個獄友,前幾天剛出來,他過去是廚師,我想請他來飯館幫襯一下,等我學會了手藝,若是生意好,就把他留下來,若是生意不好,就讓他再去找一份工作,現在廚師的工作不難找

父親如釋重負地說︰「有昌呀,心里有底就好呀,以後,我也去你店里幫襯著

「爸,您就看好您的山吧

「我還有臉做山官嗎?剛起了火,大隊書記有理由撤我的職了

有昌看著父親黯然的表情,對他寬慰道︰「爸,是我們首先報火警,您沒有失職

「咱沒這工作也一樣,沒有這份錢,我照舊可以來山上走一圈

有昌看著父親,他分不清父親到底是喜歡這份看山的工作,還是更喜歡這片山巒,或許,這其中微妙的感情,只有父親一個人才有深刻的體會。

有昌和父親回到家中,母親抱著小雨宸憂心如焚地坐在沙發上,母親急切地追問︰「山上起火了,撲滅了嗎?」

「媽,沒事了有昌坐在沙發上,微笑著將女兒抱進懷里。

父親靠在沙發上,神情黯淡。母親一臉無奈的神色,說︰「你和昌前腳走了,小寶後腳就來了,他說,大寶早上喝了點酒,吆喝著要去燒山,說是要給你個教訓

父親圓睜著眼楮瞪視母親,母親道︰「我還以為大寶那傻小子就是痛快痛快嘴兒,沒想到真敢燒山

有昌放下女兒,欲要向外走去,父親沉聲喊道︰「有昌,你坐下,別聲張

「爸,我去找大寶問清楚,不能讓他由著性子胡來

「山已經燒了,你找他也白搭,這小子從前偷雞模狗,那都是小事,燒山可是大事

有昌重新坐在沙發上,用一種深沉的語氣說︰「爸,媽,不然就把房產證還給大寶吧,他要賣就賣,小寶如果沒地方住,將來咱幫他打這官司

「這樣,也算是咱們仁義到底了父親沉吟道。

母親一臉憂色,道︰「可是,小寶他媽臨死時,我答應過她,一定要把這房產證保管好

父親黑著臉,冷聲罵道︰「你個老東西,大寶的命要緊還是他媽的遺言要緊?大寶那塊傻料,犯起混來,渾身是膽,別說是把山燒了,就是把我們的家給燒了,他都敢

「干什麼也不能燒山呀?那真是缺了大德呀?山上的樹惹著他了,那山上的墳,惹著他了母親說著,一股怒火涌上心頭,她道︰「他再犯混,我就把他送進派出所,興許也能和咱昌一樣,變出息了

父親冷聲罵一句︰「你媽個老逼

母親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她看著有昌深沉的表情,說道︰「昌呀,媽不是說你,是說大寶

「媽,我知道

一家人沉默起來,小雨宸在女乃女乃懷中瞪著大眼楮,疑惑地望著大人們。

門鈴突然響起,母親起身打開門,小寶垂頭喪氣地走進屋內,「叔,嬸,大寶燒山,警察怎麼要抓我呀?」

母親惶然地問︰「警察在哪里?」

「他們讓村委干部通知我過去

有昌看著小寶驚惶的神色,起身說︰「我和你一起去

直到晚上八點鐘,有昌才趕回家中。一家人正圍坐在茶幾前憂心如焚地等他,母親看著他黯然的神情,急切地問︰「大寶回來了嗎?」

他表情沉重,滿心疲憊地坐在沙發上,玉汝輕聲詢問︰「哥,大寶怎麼樣了?」

「栽到溪澗里嗆死了有昌用低沉的聲音說。

一家人錯愕地望著他,有昌壓抑著悲痛的心情,說︰「大寶縱火後,不敢向山下跑,想跑過那條溪澗,躲到山上去,可是,喝了酒,栽到溪澗里,被水嗆到,窒息而死。溪澗旁的一只油桶上有大寶的手印,警察很快結案了

父親儼然一尊雕塑,母親哀嘆著,模起了眼淚。江南輕聲勸慰︰「姑姑,事情已經發生了,您就不要太難過了

「小寶怎麼樣了?」母親擦拭著眼淚,向有昌詢問。

「和雪燕在殯儀館

母親悲聲哀嘆︰「人呀,活著難,死容易

父親沉聲道︰「大寶這是自己尋死還是被我們害死的,說不清楚

母親哀嘆著絮叨︰「社****變了,人心也變了,一個房產證弄的親兄弟都不認了,這舊村改造,把房子變新了,人心卻變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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