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個上午，石中玉呆在家里，養生館的一位工作人員按照他的指示送來一只黑雞，他親自煲好了黑雞湯，大家端坐在餐桌前，他頗為自負地說︰「我炖了兩個小時的黑雞湯，你們可以不打分，卻不可以給我打擊
馨蕊凝神黑色的雞湯，微皺眉頭，嫌棄地說︰「爸爸，我不喜歡黑雞湯
石中玉簇起一字眉，假裝不悅地說︰「馨蕊，舒展你的小臉，黑雞湯可以補血，你需要多喝一碗
他凝視女兒略帶羞澀的面容，瞥視玉汝，低聲問︰「玉汝，黑雞湯還有什麼好處？」
「應該還可以補充精神玉汝輕聲回答。
昊龍正在貪婪地吃著自己喜歡的泡菜，石中玉將他的小盤子拿到自己面前，極具威嚴地說︰「昊龍，喝完你的湯
昊龍伸手試圖拿回泡菜，面對爸爸威嚴的臉孔，只好順從地喝湯。
他皺著眉頭，一臉嫌棄的模樣，他將碗中的雞肉放進玉汝碗中，假裝誠懇地說︰「玉汝阿姨，您多吃肉，吃肉可以補充精神和體力
玉汝看著他機靈閃亮的大眼楮，勉強地笑著，她不想在孩子面前流露內心的怨懟，而石中玉卻仿佛忘記了上午的談話，一副身心舒泰的神情。
昊龍試圖再一次將自己碗中的肉塊放進玉汝碗中，石中玉保持父親的威嚴，拉長了聲音喊他︰「昊龍
「是的，爸爸他畏懼于爸爸的威嚴，假裝誠懇地對玉汝說︰「阿姨，您不高興嗎？」
「沒有,阿姨很好
玉汝低頭喝湯，昊龍再一次趁爸爸不注意的時候，將碗中的肉塊放進玉汝的碗中，他儼如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漢，拍著自己的小胸脯，學著大人的腔調說︰「玉汝阿姨，如果有人欺負你，我會用我的寶劍將他刺死
「昊龍石中玉冷聲呵斥。
「爸爸，我不用寶劍，我知道姐姐害怕見到血，我會用我的拳頭把他打成牛肉漢堡
「什麼？」石中玉凝神注視著昊龍，又向馨蕊詢問道︰「你弟弟的話里有什麼玄奧？」
馨蕊笑說︰「爸爸，就是把他打扁
石中玉沉吟道︰「貌似是網絡語言
他說完，漫不經心地詢問︰「玉汝，你會網聊嗎？」
他的問題有些突兀，玉汝驚訝地望著他，說︰「不會
「我們終于有共通之處，我一直排斥網絡上的東西，因為空虛無聊，才會去網上游蕩
玉汝沉靜地說︰「信息時代，網絡是人們相互溝通的媒介，畢竟我們的生活圈子都存在局限
他緊蹙眉頭，流露出內心的不滿。「人與人之間真的可以溝通嗎？無論怎樣卓越的思想或是自命不凡的生活方式，都離不開物質。那些試圖逃避現實，拒絕真實的人，他們只不過在網絡上為自己打造一個虛假的世界
玉汝沉默著，他的純粹，她早已經領略，她不想在用餐時間與他爭辯。
「不屑于和我爭辯？這是社****問題，我只是擁有一雙慧眼，穿透表面看到了真實
馨蕊一動不動地望著爸爸，他對女兒溫和地笑笑，說︰「我只是和你的玉汝阿姨請教網絡上的知識
小昊龍興奮地說︰「爸爸，我可以做您的老師
「不要得意忘形他板著臉說。他將泡菜遞到昊龍面前，小昊龍仿佛在爸爸舒展的臉上看到了他對自己的贊賞，于是興致勃勃地說︰「爸爸，您應該像叔叔一樣，多看電腦，看那些美女的圖片，枕花瓣和茶葉做的枕頭
他瞪視昊龍，厲聲道︰「再說話，我讓你多喝一碗湯
昊龍乖順地低頭吃飯，馨蕊輕聲說︰「叔叔的房間里有一種花香味，原來叔叔的枕頭是用花瓣和茶葉做的
石中玉面無表情地沉吟︰「即使他把床上灑滿了花瓣，他依舊會被隔絕在女人的世界之外
他說完，冷眼瞥視玉汝，詰問道︰「是嗎？玉汝
「男人和女人的感情世界也許截然不同，可是，對美的追求卻是相通的玉汝沉靜地說。
「美？有些人認為美的東西，卻會讓另一些人作嘔。就好象對于大便的感受，鄉下人會把它當成寶貴的肥料，可是，城里人卻會對它充滿厭棄
馨蕊和昊龍同時放下了筷子，一同抗議地望向爸爸。
他簇起眉頭，一臉詫異地問︰「我的話題為你們找到不喝雞湯的理由？」他說著笑起來，玉汝看著他難得一見的輕松表情，溫婉地笑著。
小昊龍挺著小胸脯，興致勃勃地說︰「爸爸，我們家的大狗也很喜歡大便，有一次，我把大便拉在盒子里，從籠子下面遞給它，它吃的很開心，一邊吃一邊向我搖尾巴
石中玉掩藏著笑意，拉長了聲音制止道︰「昊龍
「爸爸，我的大便很臭，比榴蓮還要臭，我長大了要賣榴蓮，我把大便涂到榴蓮上，一定能賣好多錢
玉汝看著昊龍機靈的模樣，忍俊不禁，石中玉冷笑一下，沉吟道︰「你比你女乃女乃還要奸，昊龍，殺人要見血，不可以做奸商，那種殺人不見血的方式，爸爸不喜歡
「爸爸，我不明白奸商是什麼。只要有錢就好了，寶劍在手，我是大王，我怕誰？」
石中玉凝視昊龍興奮的模樣，面無表情地將他拉起，他走至房間，客廳中傳來了他沉重的敲打聲和昊龍哭泣的求救聲。
玉汝起身走進房間，石中玉正用一只木制的衣架猛烈地抽打昊龍的，玉汝沖上前去，無比激奮地將昊龍拉入懷中，她為委屈抽噎的昊龍擦拭著淚水，看著他驚慌的眼神，無比憤恨地面對石中玉，激動地說︰「你不應該用這樣粗暴的方式教育孩子
小昊龍在玉汝身邊哽咽著，他那機靈的眼神中充滿了畏懼，石中玉將手中的衣架猛烈地擲在地上，他將心中的憤恨一股腦發泄到玉汝身上。
他用無比狂暴的姿態吼道︰「用你的方式？讓他過了青春期還在做夢？」
玉汝輕輕拍著小昊龍的後背，試圖安撫他受驚的情緒，馨蕊走進房間，她仰著淚水盈盈的臉，無限憂傷地望著爸爸。
「爸爸她哽咽著，卻不敢說出心中的不滿。
石中玉沉痛的心仿佛被猛烈地敲打，他無比頹靡地望向玉汝，冷聲說︰「讓孩子們不要哭他說著邁著急速的步子走出房間。
時間緩緩地流逝，夜幕再一次降臨，玉汝凝視馨蕊熟睡的面容，心中涌起無限的憐惜。
在馨蕊身旁，小昊龍蜷縮著身體沉沉地睡著，石中玉在玉汝面前撩下昊龍的短褲，面無表情地觀看他上的印痕。
他冷聲說︰「你回去吧玉汝面對他沉郁的表情，低聲說︰「你不應該用這樣粗暴的方式教育昊龍
他凝視著她，無比煩亂地說︰「你已經安撫他整個下午，他上的印痕會很快消失，沒必要這樣小題大做
玉汝看著他疲憊的神情，不再與他爭辯，轉過身悄悄走出去。他在她身後輕輕關上了房門，對她說︰「外面下雪，我送你
「不用了，路很滑，開車不安全當她說出這句話，仿佛感受到心底對他的體恤。
她知道，他只會用粗暴的方式宣泄內心的苦悶。他那乖戾的情緒不僅僅傷害了別人，也同樣傷害了他自己。
他闊步走在前面，深深地陷在客廳的沙發上，她緩緩地路過沙發，他用不容抗辯的語氣道︰「坐下，我們聊聊
在感情深處，她拒絕他的要求，可是，在他一籌莫展的心境下，她無法悄然離開。
她沉靜地坐在他面前，他點燃一支香煙，煙霧繚繞中，蕭瑟的神情流露著疲憊的意味，他吐出一口煙霧，用低沉的語氣說︰「我承認我不會教育孩子，我不知道應該怎樣矯正昊龍的思想
玉汝看著他一籌莫展的神情，輕聲說︰「其實，對孩子的教育應該是一種潛移默化的過程，孩子最初的成長也許是對大人的模仿，他們的感情與思想會在日常生活的點滴中一點一點地形成
「是的，孩子沒有太多選擇的余地他不無沉痛地說。
玉汝凝視他黯然的神情，仿佛感受到他對父親厭棄的感情。
他從無追隨的榜樣，仿佛一個孤獨的夜行人，沉入陰暗的心境。
「其實，昊龍心里對你充滿崇敬她輕聲說。
「你在安慰我？」他冷聲詰問。
「不是這樣她知道他自負的個性會對同情與憐憫的情懷充滿憎惡。她輕聲說︰「我只是希望孩子能夠身心健康地成長
他用耐人尋味的目光凝視她片刻，起身走向臥室，他站在通往臥室的小台階上，回轉身來，沉聲說︰「把客廳的門關上，順便把大門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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