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緩張開嘴,想要呼喚他的名字,可是嗓子似乎被堵住了,無論如何也喊不出聲,只能默默地看著他的身影,在一片血色中漸漸消失。
紛飛的戰火不見了,遍野的尸體也不見了,她的腦海里,又浮現出父親和大哥的身形。
「阿婧,你要記住……」年邁的父親依舊精神矍鑠,在她耳邊諄諄教誨,她伸出手,想要抓住父親的衣袖,可是父親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一片雲霧中,只留下一聲低低的嘆息。
「父親——」魏子衿在神志迷糊中,用盡力氣喚了一聲,只希望父親不要離自己而去,然而手被牢牢地握住了,而後低低的啜泣聲就傳入她耳中,也將她遠去的神志拉了回來。
「王妃,求您別昏睡過去,您就算不想想自己,也要想想王爺,想想將軍大人他們……還有您月復中的孩子!」
魏子衿緩緩睜開眼,看到巧香淚水盈盈的模樣,唇角微微上揚︰「巧香,你哭什麼?跟在我身邊這麼久,難道還沒有變得堅強些?」
「王妃,奴婢……」巧香抹了一把流至腮邊的淚水,吸了吸鼻子正欲分辯,魏子衿又笑著打斷了她。
「巧香,我會挺住,生下我和王爺的這個孩子……」
巧香用力地點點頭,一旁的產婆也听到魏子衿這話,卻絲毫也不敢放松,連忙接過魏子衿的話說道︰「王妃,您要集中精神,再努一把力……」
魏子衿用盡力氣,只覺得一陣陣劇痛重新席卷而來。
她用力抓住巧香的衣袖,一字一句對巧香說道︰「巧香,你記住我說的話……孩子是一定要生下來的,倘若我熬不過去,你一定要好好替我照顧這個孩子……」
「王妃,您不會有事的……」巧香听到魏子衿這句話,淚水更是噴涌而出,不斷地搖頭。
「你听我說完……」魏子衿咬咬牙,忍受著這撕裂般的痛楚,艱難地說道︰「你告訴王爺,即使沒有我,他也該奪得這個天下……皇位本應是他的,他絕不能中途放棄……」
至于他們的孩子,她相信蕭景耀一定會善待,日後蕭景耀奪了位,登基為皇,即使要立後,立妃,也一定會善待他們唯一的孩子……
「王妃,您別說了……」巧香哭得肩膀不住顫抖,在這一刻,她多麼希望王爺能趕回王府,陪王妃熬過這痛苦又艱難的過程!
一盆盆的血水端了出去,守在屋外避諱王妃誕育子嗣的老管家看到產婆出來,焦急地上前詢問,產婆也只是無奈地搖搖頭,說道︰「管家,王妃恐怕是無法順利生下這孩子……這樣長久拖下去,恐怕王妃和孩子都保不住!」
老管家一顆心瞬時沉了下去,連忙拉住同樣守在外面的大夫哀求道︰「大夫,您快想想辦法……」
那名之前替環兒處理了傷口的大夫也只是愛莫能助地搖搖頭,無奈地苦笑道︰「陳管家,老身也別無他法,王妃原本就體弱,再加上受了這麼大的驚嚇,如今這情形,恐怕是只能強行保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