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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鼻被泥沙堵住呼吸不得,腳下像被灌了鉛似地向泥潭深處沉去,死亡從未離她這麼近。♀
可是程瑗不甘心,她不甘心就這麼狼狽的死去,她拼命掙扎,想要抓住什麼,好讓自己沉不下去。在四肢拼命的揮動中,程瑗的雙手終于觸踫到了泥潭的邊緣處。
泥潭的邊緣處不像泥潭中心那樣稀軟,還可以模到黏黏的泥土。程瑗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樣,雙手緊摳著泥土不松手,一點點的把十指扎進泥土中,然後借著這微薄之力把自己一點點向上拔起。
黏黏的泥土很滑,程瑗還沒有支持一會兒,十指就從泥土中滑落,然後好容易上升的身體又重新跌落到了原地。
程瑗不泄氣,她現在唯一剩下的就是毅力了。
十指重新插入泥土中,為了不讓十指從泥土中滑落,她甚至把指甲當作掘土的工具,一點點的插到泥土的更深處。一陣陣鑽心的疼痛傳來,程瑗卻顧不上感受,只是拼命的往上爬,往上爬。
前前後後失敗十幾次,當程瑗最終靠著十指之力爬出泥潭時,她的十指已經模糊一片,暗紅的血跡糊著泥土,滴滴答答的落著血色的泥水。
整個身子趴到泥潭附近的草地上時,程瑗才呼出一口長氣,總算是月兌離死神的魔爪了。
可是這一口長氣還沒有呼完,對程瑗還有眷顧之意的死神又已新的方式出場了。
幾只禿鷲似是聞到了死神的氣息而來,也許是因為程瑗剛剛從死門關回來還帶著些死亡之氣吸引了這些禿鷲的前來。
總之在程瑗極度虛弱疲憊時,幾只像是約好的禿鷲一起向她發動了攻擊。♀
程瑗現在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她只能□一聲,難道老天真的看不下去讓她活著,一定要她死才會甘心嗎?
一只禿鷲已經到了眼前,可是程瑗連抬手也不能做到,她眼睜睜的看著禿鷲落到她的胸口然後狠狠的向她的心髒啄去。
其余幾只禿鷲也已經落到她身上的其余部位,準備大餐一頓了。
仿佛不夠熱鬧似地,一只禿鷲忽然離開程瑗的胳膊,來到了她的腦袋跟前,然後狠狠的向她的左眼啄去。
這個動作徹底激怒了程瑗,心底內留存著的灰心無力等種種頹廢之意,都被這一動作擊退了,程瑗滿心里只剩下憤怒。已生死志的心中被憤怒填滿,然後又充實到身上,程瑗能抬起胳臂了。
她毫不猶豫的握著匕首刺死了正要啄她眼楮的禿鷲,然後就地一滾,四顆石子被她發出,驚起了剩下的幾只禿鷲,在禿鷲受驚飛回天空時,她總算暫時趕走了這幾只禿鷲。
懸崖下當然不只有泥潭和禿鷲。如果不是程瑗傷重到無法動彈的地步,她真想爬到那處開滿野花的草地上,好好感受一番陽光的沐浴。
這片懸崖下的谷底並不大,除了禿鷲以外也沒有什麼大型的猛獸,連兔子和野雞都很少見。除掉有禿鷲時不時的煩人外,這里倒是個養傷的好地方。
一連七天,程瑗動也不動的趴在泥潭邊上,不是因為心聲死志,而是她現在想動也動不了。
黃昏的余暉撒在她的身上,分明照見了她的狼狽,程瑗暗嘆一聲,翻了個身,身上的傷勢越發嚴重了,自從她震斷那剩下的三分之一經脈,她就已經成為了凡人。
凡人自然是無法與修士相比的,在恢復傷口這一方面,表現的尤其糟糕。若不是程瑗的身體強悍于一般凡人,已經腐爛的傷口早已讓她發燒不治而亡了。
程瑗還陷在自己的思緒中,愁惱著目前的現狀,忽然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運氣差到極致的程瑗聞聲失色,這分明是大量蟲蛇經過的聲音,難道這附近有蛇?
罷了,罷了,既然你要收取我的性命,那就來取吧!陷入絕境的程瑗不由生出了幾分喪氣,不認命又怎樣,命運有的是辦法讓你屈服。只是葬身蛇月復這一死法,卻太過壯烈了些,早知如此,不如當初淹沒在泥潭中,也好過被這惡心的蟲蛇啃噬光。
程瑗胡思亂想了很久,就在她遲遲沒有等到接下來的大量蟲蛇時,一個七十余歲的老翁出現在了她面前,背上背著竹簍,手里拿著鐮刀,那悉悉索索的聲音就是他不斷割取草藥發出的聲音。
老翁的出現不僅讓程瑗成功的月兌離了絕境,還讓她的心境立時發生了變化,原本極為平常的老翁進谷采藥的普通小事,在這特殊的關頭,卻改變了程瑗的想法,原來老天終究是給她留了一絲余地的。
「這位姑娘,你這是?」老翁的話打斷了程瑗的思緒。
程瑗面對著透出詫異之色的老翁,擠出一個笑容道︰「老伯,能見到你太好了,我不小心從懸崖上摔下來了
待程瑗將墜落到泥潭然後奮力爬出來在這里奄奄一息呆了幾天的經歷說了一遍,老翁已是唏噓了好久,頗為同情程瑗的遭遇。
「小姑娘,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老天爺是公平的,既然讓你吃了這麼大的苦頭,以後自然也會補償你的。你看,天無絕人之路,老天爺不是把你老伯帶到你面前了嗎?」
程瑗最後的負面情緒頓時被這幾句話安慰的散去了,不由誠摯的說道︰「承老伯吉言,程瑗謝過了
「什麼謝不謝的,既然遇到你那就是有緣。我看你傷的不輕,如果不嫌棄,老伯頗通幾分醫理,你」
程瑗忙道︰「如此就麻煩老伯了
程瑗的傷多是外傷,沒有傷及內里,在老伯的治療下,幾劑湯藥下去就開始有了好轉。經過幾個月的調養,程瑗的外傷終于好了個七七八八。
傷好後,程瑗便提出跟著老伯去下地。老伯離群而居,平日就靠著由荒地開墾的幾畝田地過日子。程瑗叨擾了這麼久,很是過意不去,就在老伯在天明要下地之前提出跟著去幫忙。
老伯的地離住宅不遠,嵌在一片貧瘠的荒地中。老伯指著那幾畝地道︰「看見沒有,那就是我辛辛苦苦養出來的幾畝好地。要不是我日日往上面填土造肥,這地哪有現在這麼肥沃」
老伯說的話總能觸動程瑗心里的那根弦,沒有付出,哪有回報?只有全身心的付出,才會有豐厚的回報。
勞作開始了。老伯指點著程瑗拔去那些羸弱的禾苗,留下那些粗壯的禾苗。
程瑗拔到一半時,終于忍不住問道︰「老伯,為什麼要拔掉這些禾苗,它們一樣是禾苗,也有生存的權利,我們為什麼要剝奪掉它們的權利
老伯笑道︰「傻丫頭,不拔掉它們做什麼,這土地上的肥料是有限的,拔掉那些弱小的禾苗,那些粗壯的禾苗才可以長得更好,將來的收成也會更好
是不是修仙界也像眼前的情景,因為修煉資源有限,所以那些修為差的修士就可以毫無疑問的被剔除掉,這萬物共同的命運,難道就是天道嗎?
程瑗不由問老伯︰「老伯,你說天地公平嗎?為什麼有的人一出生就可以擁有優越的條件,而另一些人卻要努力奮斗拼搏中途還要經歷種種的挫折?」
老伯道︰「天地當然不公平。若天地公平,那天地何來威嚴?天地的威嚴本就是靠著這不公平得來的,若人人平等,人人無所求,那麼天地也就沒有存在的理由了
程瑗又問︰「那天地有情嗎?」
老伯道︰「天地是沒有感情的死物,何來有情無情,就好像是石頭,你可以說它有情無情嗎?有情的是人,無情的也是人
嗡的一聲,程瑗在霎那間似乎抓住了很多念頭,但仿佛什麼也抓不住,她一遍遍的回想著老伯的話,腦海中越來越混亂,怎麼也抓不住那絲玄而又玄的感覺,任那絲玄而又玄的感覺又在半刻鐘後離開了她。
那天干活到最後,程瑗偷偷的把一棵羸弱的禾苗留了下來,那棵羸弱的禾苗生在兩棵粗壯的禾苗附近,看來十分弱小,好像隨時都有可能夭折。
程瑗是因為不服輸的念頭把這棵禾苗留下的,她覺得她現在就像這棵禾苗,隨時有可能夭折,但總要試一試,才知道自己有沒有可能走到開花結果的那一天。
雖然程瑗也知道自己的這一舉動很幼稚,但她還是很關系這棵禾苗的生長情況,每天清晨睜開眼,第一個要做的就是去看看它的長勢,然後才放心的回住宅該干什麼干什麼。過了幾天,程瑗開始在每天天黑時給那棵禾苗施肥。她撿來好多枯枝爛葉,然後燒成灰,撒在禾苗周圍。她小的時候見過家里的長工這樣施肥,如今照著這方法做了。
每次給禾苗澆水的時候,程瑗總是多給那棵禾苗灌溉一些,每次除草的時候,她總是小心翼翼的拔著它附近的野草。經過她勤快的侍候,幼小的禾苗慢慢的開始和那些粗壯的禾苗看齊了。
程瑗笑容多了起來,每天也更有盼頭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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