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響起來的時候,林一一正臨窗作畫。
落日的余輝遲暮又聖潔的徘徊在窗邊,久久不肯離去,從這個角度看出去,落霞江碧綠的江水被如血的夕陽浸染成美麗深沉的顏色,沉靜中透著神秘。
被門板阻隔的電話很有耐性的唱著歌,她放下畫筆,拽地長裙走動間翩躚如展翅的蝴蝶。
電話那邊是堂妹林細弱的聲音,「姐
林一一心中一動,臉上快速的閃過一絲詫異,然後用不緊不慢的語調問︰「怎麼了?」
「爺爺……爺爺他不行了說完這話似乎讓林用盡了力氣,剛剛強力壓抑的抽泣聲漸漸溢到唇邊,林一一的聲音不帶絲毫情緒的在她細弱的哭泣聲中驟然響起︰「既然不行了就趕緊找個地兒埋了,打電話給我做什麼?林家多的是好地皮,選塊最好的給他就是
「姐!」電話移主,第二個堂妹林珊珊的聲音強勢的鑽進耳朵里。
林一一握緊了話筒,唇邊溢出冷笑,「是不是老頭子讓你打電話給我的?這次不是心髒病突然發了,改成壽終正寢了?」她聲音冷淡,甚至帶著細小的尖刺,扎在身上並不疼,卻讓人覺得渾身不舒坦。
「姐,麻煩你別那麼固執好不好,事情都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了,你到底還要記恨爺爺到什麼時候?」比起林的溫潤,林珊珊的口氣就像玫瑰枝上的刺,說話從來不拐彎抹角,听進耳里,便化成一道天雷直直的劈下。
林一一抿了抿嘴唇,聲音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就像利器狠狠的劃過瓷器表面所發出的那種聲音,尖銳又深刻,「林珊珊,什麼都不知道就給我閉嘴
「是,我是什麼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一離家就是七年,七年,兩千多天,你從來沒有回來過,沒有往家里打過一個電話,沒有問候過任何一個人,爺爺就是被你氣死的!」林珊珊毫不顧忌的言語狠狠的螫了她一下,「你別忘了,是誰讓我離家七年的她淡淡的吐出一句話,然後啪的掛了電話。
她听夠了。
這些漫不經心的指責。
七年是一段漫長的時光,長得她都快忘了自己為什麼要度過這整個陰沉暗黑的年歲。
記憶中不停叫囂的手機,唱著那個人最喜歡的那首歌。
她被關在房間里,門上窗戶上全部釘上了木板,厚重得連光線都無法穿透,她的焦慮與不安伴隨著優美的歌聲一遍一遍的糾纏,直至歌聲停止,那人的生命永遠消散。
電話復又響起。
尖銳凌厲,鍥而不舍。
她提起話筒,劈頭蓋臉的說︰「林珊珊,你有完沒完!」
那頭沉默兩秒,傳來一道略顯蒼老的嗓音,「一一,是我
她臉上那種恨極的表情立刻沉匿,被一種內疚的神色取代,低聲喚道︰「爸
「小和珊珊沒有說謊,爺爺是快不行了,」說到這里,林延風微微停頓,「無論如何,拜托你回來一趟,見他最後一面吧
那聲拜托讓林一一終于沒有了堅持。
她握著話筒的手指微微拽緊,然後幾不可聞的應了一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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