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一如同雕像站在原地,眼中,那個人的身影越來越遠,最後變成了一個小黑點。
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她卻覺得很冷。
比大冬天浸在冰水里還要冷上幾分。
華燈初上,她的身影在地上拖出一條長長的影子,孤寂而落寞。
城市風情萬種的夜晚就這樣與她不期而遇,她站在車水馬龍前面,渺小得如同塵埃。
夜晚在無數車前燈的光芒下漸漸降臨,醫院大門前有些病人正在飯後散步,林一一大步沖進去,直接上了十三樓。
外科醫生的辦公室還亮著燈,她連門都沒有敲,直接闖了進去。
潔白色的辦公桌後面,戴著黑框眼鏡的俊美男人看見她,詫異的挑了挑眉,笑問︰「一一,你怎麼來了?」
「你一早就知道對不對?」她目光鑿鑿的看著對方,一字一句的問。
聞言,年紀不大的醫生眼中閃過一抹驚訝,隨即一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林一一大步走過去,雙手用力的撐在桌面上,使得桌上那個無辜的筆桶都不禁抖了抖身子,「白雨澤,給你一個說實話的機會
白雨澤仍是那副不明不白的表情,林一一徹底失去了耐性,迅速的伸手抓住他的領子,一把擰住,兩人之間還隔著一台液晶電腦,她卻全不在意,語氣堅硬又迫切,隱約透著難以隱忍的怒氣,「肖弈沒有死這件事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當年你明明告訴我他死了,連尸體都沒有找到,為什麼今天我又見到了他?那個人是肖弈對不對?」她一連問了幾個問題,聲音反而平靜下來,卻讓人覺得更加不安,白雨澤脖子落在她手里,林一一眼中的怒氣和憤慨立刻捕面而來,他難受的咳了兩聲,示意她先放手。
她非但沒放手,反而加重了力道,白雨澤白淨的臉上立時便浮現出一絲醬紅色,無比艱難的說道︰「咳……你不放……開,我怎麼說!」
林一一甩開手,將他丟進身後的椅子里,臉上仍是那種憤怒難消的神情,「說
白雨澤模了模隱隱作痛的頸子,單手撫額,「你什麼時候見到他的?」
她微微抿唇,沒有立刻回答,白雨澤這才發現她的臉色蒼白得嚇人,在白織燈的照耀下更加毫無血色,他連忙從椅子上起身,走過去將她拉到靠窗的沙發上坐下,擔心的問︰「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林一一搖搖頭,反抓著他的手,一臉期許的模樣,「那個人就是肖弈,對不對?」
她眼中的期待太過強烈,白雨澤沉吟片刻,只得老實又無奈的點點頭,「對
「為什麼騙我說他死了?」她看著他,目光緊追不放。
白雨澤突然沉默下來,伸手從口袋里翻出一個煙盒,抽了一根煙出來點上,氤氳清漫的煙幕中,他的聲音仿佛隔了一層紗,模糊不清,「一一,忘了他吧
「不可能幾乎沒有停頓,林一一的聲音隨即響起。
「我早知你會這樣回答白雨澤不禁苦笑一聲,聲音低沉緩慢,「但是,一個已經不記得你的人,你還想著他做什麼?無非是徒勞而已
他的聲音那樣輕,有那麼一秒鐘,林一一幾乎沒有听清。
然後,那聲音漸漸放大,逐漸擴張到了整個腦部神經,膨的一聲,玻璃桌上的水杯應聲而碎,那些透明的碎片張牙舞爪的攀附在她拿畫筆的右手上,一時間,鮮血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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