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陽光明亮而不熱烈,正從身側的落地窗外射進來,照在辦公桌後的男人身上,使得他身上的黑色襯衣都微微的折射出光線來,他的臉在陽光中顯得迷離而模糊,仿佛一不小心又會從眼前消失一般。
一一看著他被陽光照耀的俊逸臉龐,想起以後的每一個晴天和雨天,那個陪在他身邊的人都不再是她,不禁微微怔忡,是她奢求太多還是現實太過殘忍,讓她在能夠觸模到他的距離生生的停下,然後眼睜睜的看著他與別人甜蜜幸福白頭到老。
「你要結婚了嗎?」她眼神迷亂,明顯有些心不在焉,問話的語氣帶著無比的委屈和心酸。
正低頭翻看文件的男人猛然抬頭,立刻對上她被蒙了一層紗紙的眼楮,爾後低沉的問︰「誰告訴你的?」
一一被這個問題問住了,然後有些朦朧的雙目徹底清澈,不禁想要咬掉自己的舌頭,「呃,那個,我听安然說的,先恭喜你了
男人笑,並沒有多作解釋。
復又低下頭去,將文件翻到最後一頁,在右下角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然後他站起身來,走到她對面的沙發坐下,幽黑的雙眸緊緊的鎖住她,一字一句的問︰「林一一,我們以前是什麼關系?」
一一當場怔住。
明亮的雙眼中一瞬間劃過無數情緒。
什麼關系什麼關系什麼關系……當然是……戀人。
過了好半天才結結巴巴的說︰「你……我听不懂你在說什麼
這話的可信度實在不高,見她一副如臨大敵的表情,男人明亮的眼眸中似流竄著火焰,是前進還是收手,欲擒故縱還是步步緊逼,他不動聲色,薄唇微揚,看著她說,「我只是好奇,以為我們已經認識了很久
听見這個答案,一一不禁松了口氣,然後強顏歡笑,「肖先生真會開玩笑,我們從前怎麼可能認識呢
就算認識,那也是七年前的事。
而現在,肖弈的世界沒有她的存在,所以,他們只是陌生人。
肖弈一笑,沒再追問下去,站起身來說,「我現在帶你去畫室看一看
一一忙跟著起身,因為太急反而被茶幾絆了一下,眼看著就要摔倒,被肖弈眼疾手快的扶住,一股清爽的男性氣息立刻撲鼻而來,林一一呼吸有些不穩,鼻翼間屬于肖弈的氣息讓她剛剛平復下來的焦躁又重新涌上來,她幾乎是急切的推開了他,然後垂下頭,低聲解釋︰「抱歉,我不習慣與別人太過靠近
肖弈並未生氣,只是看著她低垂的眉目,微微勾起唇角,「下次我會注意
林一一尚未回過神來,所以沒注意到他言語里的微妙,她胡亂的點了點頭,有點想馬上離開的沖動。
肖弈離她太近了。
這七年間洶涌的思念已經讓她的理智難以自控,若肖弈再這樣不知死活的靠近,她不能保證自己會做出不可理喻的事。
如果她說,她想將他據為己有,從身到心,他一定會覺得她是個瘋子。
一定會的。
所以,不能被肖弈發現。
肖弈準備的畫室就在風擎大樓里面,一一跟著肖弈坐上了電梯,然後他們一路向上,直到第四十五層才停下,銀色的電梯門在眼前慢慢拉開,視線所及是一塊空曠的領域。
一一跨出電梯,依稀能夠看見窗簾後面湛藍的天空和棉花糖一樣的白雲。
她在這片空曠的空間里轉了轉,然後轉過身來看著肖弈,「這就是你說的畫室?」
肖弈還站在門口,微微點頭,「這原本是策劃部門,最近剛剛騰出來的,還滿意嗎?」
地方滿大的,裝潢也還不錯,「可是這里……」一一略打量了一下這個屋子,除了整片明亮的落地窗和地板上雪白的瓷磚以下,根本沒有任何東西。
「工具下午就會運到肖弈輕笑著說,眼中似有些流光在閃動。
林一一微微皺眉,然後點了點頭,勉強的說︰「好吧,冬雪圖就在這里畫吧,我先申明,我對國畫真的不在行的,到時候畫出來不滿意也絕不允許退貨的,而且拒不再做任何修改
男人雙手環胸,好整以暇的看著她,「林小姐這話不怕自砸招牌嗎?」
林一一非常不屑的嗆了一聲,「怕,怕得要命
肖弈便無聲的笑起來,笑容使得他時常淡漠的臉顯得格外明朗清俊,于是林一一發現自己又有些找不著北了。
從四十五樓下來,一一還有些暈糊糊的。
剛才一不小心,就陷在一片名叫肖弈的沼澤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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