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的情人節正趕上在大年初一,趙冉冉三十兒這天值了一夜的班。趙老爺心疼閨女,半夜開車來給她送的餃子。趙冉冉吃著餃子,心里有些慚愧。
「明天幾點下班,我來接你去你女乃家。」
「不用了爸,今天可以打到車,我直接過去就行。」
趙老爺想了想,「那讓小略來吧,這幾天也不知怎麼了,脾氣老大。」
趙冉冉連忙擺手,「不要他來,那還是你來吧,我怕他。」
趙老爺笑了,這爺仨兒長的幾乎是一模一樣,只是氣質不同,趙老爺是硬朗,趙智略是痞氣,趙冉冉就有著女孩兒獨有著俏皮甜美,要是分開單獨看,沒人會覺得有多像,可如果站在一起同時露出笑容,那就不得不讓人感嘆基因遺傳的強大了。
趙冉冉看趙老爺心情不錯,想從他這里先下下手,試探著問了問,「爸,我媽要給我介紹對象兒,你能不能勸勸她。」
「你不想處?」
趙冉冉點頭,「我不想,真心的不想。」
趙老爺停了一會兒,有些了然,「還想著江潛?」
趙冉冉想了想,沒有否認。
「那他呢?」趙老爺問,「你們又聯系上了?」
趙冉冉下意識閉嘴,有些模不準要不要實話實說。
趙老爺雖然面上冷,可對待兒女總是心細如發,當下就知道自己猜對了,「我怎麼听說他又處了挺多對象兒?這又是怎麼回事?有沒有鬧出什麼事兒?」
趙冉冉連忙搖頭,解釋說,「他說那是讓我氣的,我們……和好之前已經沒了。」
趙老爺有些驚訝,又馬上不著痕跡的點點頭,「這事必須得處理好。我還是那句話,江潛人不錯,對你也挺上心,你們之間那些事兒我听你媽說了,不是犯了什麼大錯,誰還沒有點脾氣,再說你也有不對的地方,在電話里跟人生氣,當兵的沒有自由,這點我最知道,既然想在一起就要做到互相理解。」
趙冉冉感動壞了,總算有個站在自己這邊的人了,「爸,我媽和我小弟那邊……」
「你媽那邊沒大問題,關鍵是你小弟,他不是針對江潛,而是你跟誰結婚他都不滿意,他是舍不得嫁你出去,我找時間好好勸勸他。」趙老爺停了一下又問,「你到底因為什麼跟江潛在電話里生氣?連你媽都不告訴。」
趙冉冉知道那些照片的事絕對不能說,趕緊搖頭,「是我任性,不是什麼大事。」
趙老爺做為一個男人,能想到問這些已經算是難得了。「那就好,以後可不準了,江潛有時做事雖然沖動,但人是好的。」說完把飯盒收拾好,「我走了,明天來接你,你媽那邊的工作我來做,至于相親,估計也就是讓你多認識幾個人,你自己這邊心意堅定,管別人干什麼。」
趙冉冉覺得趙老爺說的對,她對江潛的心意絕不會變,其它人管他是三個腦袋還是六只胳膊,在她看來還不是小怪獸一個。
早上江潛打電話來粘糊了好一會兒,讓她一定別忘了拆開情人節禮物。趙冉冉送走趙老爺,先把禮品盒舀出來,一點點把包裝紙拆開,打開小盒子,里面的東西瞬間閃花了她的眼。
趙冉冉樂了,還以為是什麼東西這麼神秘,原來是只水晶做成的玫瑰花。層層疊疊的紅色花瓣,做工極精細,連紋路都清晰可見。這種水晶制品雖然普通,可趙冉冉還是樂的閉不上嘴,舀起手機撥號,給江潛打電話。電話接通後卻有些不好意思了,遲遲不開口。
「冉冉?」
「嗯,禮物拆開了。」趙冉冉抿著嘴笑。
「喜歡不喜歡?」江潛的聲音有些柔軟,透著些小得意。
「喜歡。」她笑的甜甜的,「可情人節不都送真花嗎?」
「真花會凋謝。」江潛說,一字一句的像是在念書稿,「我對你的愛永遠不會凋謝,所以真花不足以表達我的心。」
這話把趙冉冉酸的,他一向做的比說的多,甜言蜜語幾乎沒有,可表現出來的熱情讓人沒辦法懷疑他的愛。所以這明明很文藝的一句話,讓江潛一說立刻無比巨搞笑。
「那水晶的容易碎,你怎麼不買個鐵鑄的呀?那多實惠。」
江潛憤憤不平,「我是想了,可沒有賣鐵鑄的呀,冉冉你等我多攢錢,以後給你買金的。」
趙冉冉憋著笑,連連搖頭,「我不要,我又不是敗家子,那些東西都不實惠,你對我好就行。」
江潛大樂,「你就放心吧,我這輩子只對你好。」
江潛掛斷電話後,沖鄧永濤抱拳。話說,每個二貨的背後都有個默默又奸詐的狗頭軍師出餿主意,鄧永濤做為一個浪漫且悶騷的人,在追媳婦兒這條路上雖然沒有發揮出自己的潛力,可幫江潛是毫不留余力,出主意,寫手稿,一手包辦,效果剛剛也看出來了,還真不錯。
「女孩兒都喜歡浪漫,特別是你們家那位,以後你也學著點,別老像個蠻牛似的。」
江潛湊過來,「你怎麼知道她喜歡浪漫?」
「看出來的呀,單純又沒心機,你媳婦兒多好哄,也就你這二貨還把人弄丟一次。」
江潛佩服的無與倫比,心里決定拜師,「那什麼,以後多教我幾招,我保證不跟你媳婦兒說。」
鄧永濤抓起一本書飛過去。
…………
江潛的浪漫行動到底還是稍微感動了趙冉冉,她這幾天考慮要不要不顧趙智略的想法去部隊一趟。跟江潛商量時被他果斷打消想法,他說為了盡早能在一起,眼下不能沖動。趙冉冉覺得他說的對,可思念一個人的心情確實很難熬。
轉眼就到了初六,放假在家呆著也沒什麼意思,趙冉冉收拾好去超市買了好多自己喜歡的小零食,想著江潛也肯定會喜歡。上次去部隊時她就想,下次去看他時一定不能空著手,眼下雖然計劃有變,可說不準哪天趙智略轉過彎了,她也能第一時間去,不用再手忙腳亂準備。
回到家,攤開筆記本,在上面一筆一劃的寫下日記。
2010年2月19日,大年初六
天氣︰鵝毛大雪
心情︰郁悶
事件︰不能見面
終于還是失約了,面對與我一同出生的弟弟,這決然是必須的結果。
我以為愛了便是這般美好,卻來不及思量更多的阻礙,以為在一起便是得到,以為全世界人都該與我們歡呼,哪想知,可做到的原諒,愛你的人卻未必做的到,就如如我一個整體的弟弟,他那麼厭惡贈我于難過之人,所以饒是我輕談原諒,他便連我一起氣上。我知他,若有一天哪個女子曾經這樣使他傷心,我想來也是這樣的反應,所以不怪。
我貪心的想求來愛情與親情,盼望這能共行,這于我來說是必要,于他,卻有些委屈,我想起便笑,該他是跟我一起共患難,不然還要別人?
就這樣牽在了一起,張藍總在奇怪,咦,你這樣矯情的女子怎會愛上他?其實這也不是偶然,倒似是命運的指尖立在雲端倒數著,它說︰3、2、1在一起,于是我們便踫到了,該是我就應對上他。
今年的雪來的遲疑,一旦來了又不遺余力的大,我想他是不是也同我一樣,坐在窗邊細數片片雪花。
我這樣糊涂的人,常常會忘記一些人和事,而去年的第一次相遇回想起來卻那麼清晰。今我能好笑的回憶,當時卻有些失望,平淡如白開水一樣的容貌,頻繁至猥*瑣的笑容,現在想過來卻如樹葉碎碎鋸齒里透進來的陽光顫抖,就如春天提前來臨,那麼的耀眼。
想第一次牽手他的緊張,第一次接吻他的欲,那麼真實的不可代蘀,便明白了,身旁的人,非是他不可。他這樣的男人,不來時必然叫人無法看到;來到了,便處處是他,絕非可以從精神上月兌逃!
寫完這些合上日記,不過下午時分,雪片壓的天空灰朦朦,讓人的心情也跟著壓抑不透亮。趙冉冉思索著明天找個什麼借口躲出去。張藍心情也不好,楊震震雞飛狗跳吵著要帶她一起去南方發展,家里又不讓,最近一直因為這件事僵著。
她想了想確實無聊,就把電話打去了楊震震那里。
楊震震像是剛睡醒,一個‘喂’字說了七八遍也沒說順溜兒,趙冉冉知道他想說什麼,也听不完就打斷,「我小妹兒呢?」
「大……大姨姐。」聲音仍舊嗑嗑巴巴,「張藍昨……昨天夜班,還……還睡著呢,你你……找她?」
「我不找她,我找你,你得瑟什麼,沒事兒非去南方干嘛,家里這邊還不夠你折騰啊?」
「你……你裝的跟……個外……外行似的。我一學……學藥劑的,干推……推銷藥品這活兒才……才能掙大錢,成天的守在……小醫院算……算什麼出息……那……」
「你嗑嗑巴巴的連話都說不清楚,誰有耐心听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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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頓了一會兒,楊震震一聲驚叫,「壞……壞了,這事忘……忘了。」
「你還是別跑那麼遠了,你家根本不能同意,我姥也不能讓張藍走遠。」
楊震震猶豫了一會兒,「我……我想試試,張……藍也沒……沒特別反對,不然……早就提……提醒我了。」
「我看你還是好好考慮吧,衛生局局長的嗑巴兒子跑大南方給人家推銷藥,你家窮不起啦?你讓你爸把臉放哪兒?」
電話那邊是神秘的一笑,「這……這你不……知道了吧,我想出去是其……其一,另……另外一個原……原因是,他……他們老……老磨嘰房……房房產證寫……寫了張藍的名字,我其二的原……原因就是嚇……嚇嚇他們。」
趙冉冉頓時崇拜了,這是純爺們兒啊,為了媳婦兒跟爹媽耍心眼兒!
她無比真誠的說,「大兄弟,我必須得為小瞧了你而檢討,你能干出這事兒,這說明將來張藍不用害怕婆媳矛盾,你永遠站在張藍這邊是不?」
「必……必須地,我……我媽不……不怎麼講……理,張藍也暴……暴脾氣,只能我在中……中間耍……耍耍智……智慧了。」
「你那叫小聰明。」
「智……智慧。你不……不用臭……臭美,你家那……那傻大……大兵將來……也這樣。」
「說誰傻大兵呢,你這死結巴嗑子。」
「護……護短?我就……就喜歡你……你們姐妹兒這……這手。」
趙冉冉掛了電話就憋不住笑了,心情好了一點,順手按通了江潛的電話,可是好半天沒人接。大過年的,這人哪去了呢?等到第四通時有人接起了,聲音很穩重,卻不是江潛的。
「喂,這是江潛的電話嗎?」
「是的。」電話那邊人說,「你是弟妹吧,我是鄧永濤,八連指導員,還記得嗎?」
「哦,記得。」趙冉冉小聲問,「那江潛呢?」
「他……」那邊好像是故意停了一下,吊人味口,趙冉冉真就急著問,「他人呢?」
「他……在衛生所。」
「什麼?他怎麼了?」
「有些舊傷,先前一直忍著,這幾天實在忍不住了就去衛生所針灸了,沒跟你說應該是怕你擔心。」
想起他身上那些坑坑窪窪的疤,趙冉冉的心不能平靜了,哽咽的聲音清晰的傳過去,嚇的鄧永濤語無倫次的勸,「你別哭呀,他壯的跟頭牛似的,死不了。」
趙冉冉抽泣的聲音更大了。
他急了,「哎呀我說錯了,我是說他真沒事,身體好著呢,我騙你玩兒呢。」
「嗯,我知道了,再見。」
鄧永濤放下電話心里直突突,這也太不經嚇了,反應這麼大。這時江潛吹著口哨晃晃悠悠的從門口走進來,哪有半分病態。「干嘛呢?」
鄧永濤咽了口唾沫,「你家冉冉真愛你。」
江潛不解,「那是當然,你怎麼知道的?」
鄧永濤又吞了吞口水,「我好像嚴重忽悠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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