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冉冉回到了與江潛的小家,並沒有通知他,第二天馬不停蹄的去醫院看望蔣是非。醫院看到她的履歷,表示非常滿意,但還是需要跟著現在的實習生統一參加半年後的內部考試。這是正常程序,趙冉冉沒有異議,專心在病房照顧蔣是非。
中午,蔣大姐給她買了盒飯,油膩膩的燒茄子,光是聞著味道就讓人作嘔,可她不能駁了人家好意思,硬著頭皮往下吃。
「小趙啊,真是得好好謝謝你們兩口子。」
這是個樸實的中年婦女,面龐黑紅,發質粗糙,心地肯定是善良的,卻有些不太講衛生的老習慣。蔣是非身上的衣服已經皺巴巴揪成一團,身上也有皮質月兌落。趙冉冉一遍遍耐心的給他擦拭,一邊跟蔣大姐講解。
「得注意衛生,勤給他翻身和按摩,不然產生褥瘡和肌肉萎縮就糟糕了。」
蔣大姐嘆了一口氣,「還得麻煩你幫著做這些事兒,按理說只有他媳婦兒能做,卻是半點指望不上,我年青時候一個人帶幾個孩子還得干活和照顧公婆,不也這麼過來了嘛,到她這兒就變的這麼嬌氣了。」
趙冉冉不好接話,只能跟著微笑。蔣是非的父親一個星期前死于心髒衰竭,骨灰被蔣是非的大哥帶回老家安葬。看她眼底有淚光微閃,趙冉冉輕輕握住她的手,「大姐您別難過,人死不能復生,你準備什麼時候回老家?」
「爸臨死前讓我照顧好小弟,我暫時不能回去。」
「家里安排好了嗎?我是說,如果有事情你就回去吧,我在這里照顧蔣是非沒問題,你就放心把他交給我吧。」
蔣大姐緊緊回握她的手,感動的什麼都說不出來。
晚上回到家里異常疲勞,心想真好太久沒照顧過這麼大的病人了,體力和精神都跟不上了。因為不知道江潛晚上有沒有時間回來吃飯,索性自己拌了個涼菜,放多多的辣椒和醋,十分爽口,就著米飯一口氣吃了兩碗。
雖說下定決定悍衛自己的主張,但也不是跟江潛生氣,回來了還是得通知他一聲的,吃完飯又洗了澡,回到被窩里舒舒服服的拔通了江潛辦公室的電話。可接電話的人卻不是江潛本人,電話那頭的人說話急沖沖的,「我不是江潛,我也不是匡偉我是梁夏末,隊長和匡副大隊長一起走了,對對,他今天放假。」
趙冉冉放下手機,鑽進被窩里睡了,半夢半醒之間,感覺胸口異常憋悶,像是有什麼東西壓住了動脈,血液循環不暢快。掙扎醒來時,一身冷汗,體質真是不行了,連心髒都好像跟不上身體各零件運行的腳步,趙冉冉下定決心抽空做個全面身體檢查。
看看時間,才晚上六點,原來才了睡了沒到一個小時,想了想,還是拔通了江潛的手機。響了好多聲那邊才傳來江潛的聲音,「媳婦兒?你終于給我打電話了。」
听他聲音里帶著明顯的愉悅,趙冉冉心里瞬間無比柔軟,不由壓低的嗓音,「你在哪兒呢?」
「我在……我跟匡偉在一起。」那邊停頓子一下,接著問,「你呢?」
「咱們家。」
「你回來了?」江潛聲音提高了一格,歡樂的情緒擋都擋不住,「乖乖在家等我,一會兒我就回去,餓了就……」電話被及時捂住,但趙冉冉還是听到一個略微尖銳的女人勸酒的聲音,這聲音真不算陌生,王丹的。
趙冉冉身體有些僵硬,很想把剛才那個聲音當做幻听或者是錯覺。咬著手指整個人縮進被窩里,心里全亂了,只有一個聲音不停的說,相信他,相信他,相信他,相信他……
也不知過了多久,趙冉冉都不知道自己哭沒哭,江潛終于回來了。她的身體也終于放松開,渀佛腦袋里突然一片清明,慢慢半坐起來。
「怎麼還沒睡?嗯?等我呢?」江潛一進臥室先把上衣月兌掉,顯出結實的肌肉,湊過來捧住她的臉一陣亂親,嘴里有淡淡的酒氣。
「你喝酒了?」
「嗯。」江潛沒有看她,好像只專注著解腰帶。「陪匡偉喝了幾杯。」
「還有王丹吧。」
江潛手上一頓,慢慢彎下腰親昵的用鼻子蹭了蹭她的,「小醋壇子,怎麼還咬住這件破事兒不放了呢?」
「為什麼騙我?」
江潛歪著頭想了想,「也沒騙你,其實是王丹想感謝上次匡偉幫著送盼盼去醫院,想請匡偉吃頓飯,你說我能不陪著匡偉嗎?他跟蔣是非又不熟。」
「那她請你們吃飯孩子誰帶?」
「他姐姐和姐夫一直住在她家里呢。」
趙冉冉的眼神和語氣都十分平靜,「既然有親人在身邊,那為什麼上次盼盼生病還要麻煩你?」
江潛臉上笑容瞬間變得僵硬,「冉冉你非得在這件事上較真嗎?我說過我只是在幫蔣是非。他父親過世了你知道吧,臨死之前拜托我照顧孩子,我答應他了,我不能食言。」
趙冉冉毫不退讓的回視他,「雖然這句話很傷感情,可江潛我還是想問問你,跟我結婚你後悔了嗎?」
江潛慢慢直起腰,笑上笑容一寸一寸褪落,目光瞬間冰冷,「冉冉你什麼意思?你不覺得這句話太傷我心嗎?」
趙冉冉輕輕一笑,「或許我這麼說不對呀江潛,王丹跟蔣是非走了這一遭,無論如何你是不會踫她一根手指頭了,這一點我絕對相信你,兄弟妻不可沾染,當年你都能忍下來,更何況現在了。」
「什麼當年?什麼現在?」
「江潛我其實很早之前就都猜到了,那時自己生悶氣還逼的你跟我分手,江潛我告訴你,不管你過去有多痛苦多煎熬,或許你現在對她只剩下憐惜,可你已經跟我結婚了,就請不要打著幫助兄弟的旗號成全自己的未能成願的私心……」
話沒說完,江潛一拳頭猛的砸下來落在床頭,扎扎實實的踫撞聲,江潛把後槽牙咬的生疼。而趙冉冉就那麼仰著頭看他,弱者的位置,卻是不服輸的勢態,眼底一片水光。
江潛真是一頭霧水,只覺得火氣一直往上竄,卻在看到她強忍眼淚倔強的小臉時瞬間軟成一片,抬起手指輕輕揉著她的眼角,「怎麼還哭了?欺負我你怎麼還有理了,你說的那是什麼啊?我怎麼一句都听不明白。媳婦兒,咱別為了別人鬧了行嗎?我只要記住我只喜歡你就好,從前、現在、將來,我就只喜歡你一個。」
趙冉冉蒙住被子,眼淚一下全沖出來了,身體劇烈顫抖。江潛悄悄爬上床,從身後把她圍在自己的懷里,過了好久,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江潛把被子拉下,流連的吻在那張掛滿淚痕的臉上,良久,翻身起床去陽台上抽煙。
他其實也真挺搞不懂王丹心里在想些什麼,當然也沒必要把心思浪費在不相干的人身上。今天匡偉十分無奈的告訴他王丹打電話要請客吃飯時江潛就覺得有種說不出的膈應,蔣是非的父親剛去世她就有心情顧及小細節,再者,她直接把電話打到匡偉那里並沒有打給自己。匡偉說還沒來得及拒絕,人家就忙著把電話掛斷了,真是沒辦法。
江潛不願意太深琢磨別人的心思,更不可能讓匡偉一個人赴約,于是他也陪著一起去了。真沒想到會被趙冉冉誤解,听她剛剛話里話外的意思是,對于王丹和他的關系,冉冉有極其深厚的誤解,並且從很早之前就開始了,上次分手之前突然之間跟他冷戰或許就跟這個王丹月兌不了關系,可到底是因為什麼事情呢?
他喜歡趙冉冉,所以願意把心思放在她身上琢磨,可誤會的起源並不在自己了解的範圍之內,眼下說多錯多,還真就不如弄清事情的起始,或者等她平靜下來好好談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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