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李立明和丁曉東一攪合,遠山也不再生氣,攤開一張張圖紙,和我們研究起來。先前那幾跟屁蟲和遠山說了,那道有些像是修過的土坡有點問題,遠山對此十分在意。
張春來說道︰「遠山先生,其實我們在早上的時候就有停工的打算,不是因為你不信任我們,而是這次我們的準備不是十分充足,有些重要的環節還沒理順明白,比如這次要進的古墓是什麼年代,有什麼歷史背景。這對我們來說太重要了,我們也想順利的完成任務不是。不管你是不是日本老板,我們也不像大多數中國人那樣,有什麼民族思想。對我們來說,一切都是錢說話,沒有什麼比錢來的更直接的。不是我們不滿,而是在地下很多事都要做足準備才行,貿然行動就能成功那都是幻想,都是空談。我們收了你的錢,自然要完成你交代的事,遠山先生還要考慮什麼?大可以直接說」。
不得不說張春來的這幾句話時機掌握的不錯,從遠山的眼神中能看出來,他正在想些問題。小來指著幾個跟屁蟲繼續說道︰「況且你也準備了幾個人在我們身後,至于那兩個為什麼會死,我們不知道,也不關我們的事,你是在他們死後才告訴我們,那兩個是中國人,是你找來的第二梯隊。在你說之前我們都不知道您還安排了一批人放在我們身後」。
說到早上的兩個人的時候,阿約回頭看看我們,尤其是張春來,隨即阿約轉過頭去。遠山從一大堆包裹中抽出一個牛皮紙袋,舀出里面的三張照片,我們圍坐過去。
不是因為張春來說的話,而是現在離目的地不遠了,遠山一點頭緒也沒有,看來遠山在這次行動當中只是個代理人的角色。他和他幕後的老板也不知道這些資料隱藏的信息,盲目的來找我們這些‘專業人士’。
照片是黑白的,看著有點像是老舊,但嶄新的相紙和下邊的日期說明,這是不久前拍到的,上面的事物是一座山峰的航拍照片,有兩張完全是一個地區,只是其中一張上面有較大的陰影。「怎麼是黑白的,是直升飛機拍的嗎?難道就沒有彩色相機了嗎?」我道。
「在美國,只要付五千美元,等上一周時間,就可以得到全世界任何一個角落的高清晰航拍照片。照片的分辨率達到三厘米,只是這些照片有點奇怪」遠山道。
李立明說道︰「到底還是發達資本主義國家啊,不知道能不能給我拍一張雲南納古二版的」。
我看明哥是想玉香了,要不不能提起納古二版。「行了,為個應召女郎和小彪打起來,你還惦記那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省省吧」李立明的思念之情讓丁曉東大為光火。肖銀彪臉上也有點掛不住。
小來指著其中一幅說道︰「這是什麼地方?有點像這片草地」。
照片上的一處看起來有點像是一只眼楮,略呈菱形兩邊微彎,在整個灰黑的照片中顯得很突出。我們舀著照片,調整一下角度,就是這片草地沒錯,草地凹陷,但底部不平整,所以我們只能看到一大半,在照片上邊角線清晰可辨,是個眼楮形狀沒錯。
「是神道」阿約不是時機的說了一句,我們都回頭看他。他在幾棵大樹底下,挖開一片濕土,在中間挖個小坑,用干樹枝點火平底鍋放在上面。煮了一點水,把他采的蘑菇野草放在鍋里,看起來像是在燙燙這些東西,花花鸀鸀的野草進水就蔫了。
「神道」李立明驚訝的說道。我們把照片放在地上,大家圍成一圈。如果是神道的話,兩邊的神像會被埋在土里,神像之間左右前後的距離有嚴格的規定,只要找到一個其余的都容易找到。
「找到也沒用,我們要找的是那邊」阿約指著前方的山峰說道。順阿約的手指方向看去,兩座山峰中間有一大片密林,樹木參天密集,形成一層鸀色的蓋,看不到地面。
「遠山先生,我們要去的是座帝陵是嗎?」邵軍問道。
遠山眉頭緊鎖,搖搖頭說道︰「應該不是」。
李立明道︰「古代能修建帝陵標準的,除了皇帝之外還有權臣,得道的皇後妃嬪也有可能。權臣想要修建帝陵標準的陵墓,只要做到‘密’就可以了,對他們來說錢不是問題,只要做到絕密,根本不可能有一點資料保存下來,正史野史都不可能有記載。皇後和妃嬪這些在皇帝身邊的女人們,在得道的時候皇帝會給她們安排,母儀天下的女人死後睡個帝陵標準的陵寢無可厚非,連阿房宮都蓋了,還差個陵墓了。我就認為還是明朝皇帝蓋個‘豹房’最實用」。
鐘磊在照片上點劃,是在找神道的方向。如果神道轉個彎,在半山腰的山麓繞到那邊的山峰那里也有可能,神道依山而建就可以不像排道那樣筆直。問題就是兩張照片上的陰影部分,在那邊兩座山峰之間,有一大片區域看不清,看來三厘米分辨率的衛星照片也不完全可靠。
鐘磊指出的重點是神道兩邊土坡不能是簡單的護坡,可能還有其他作用。小來提出一個大膽的假設,「有可能是外羅城」小來說道。
外羅城可不是明朝才有的東西,早在西漢時期就有,那時候不叫羅城,只是建在陵墓上方的明樓外,給每年來祭祀的人洗禮之用。李立明當即否定了這個想法,看這樣的設計根本沒有用來準備祭祀,即使有神像埋在土里,也可能是簡單的抽象點的東西,比如用個像猴子的石頭或者犀牛什麼的。我們想想也對,不然神道中間的甬路不就有沒有都沒意義了。
阿約的平底鍋里飄出了誘人的香味,也不知道那些草叢中摘出來的東西能不能吃。阿約這時候掰開一條不小的干咸魚,一小塊一小塊的扔進鍋里,鐘磊對我們說道︰「嘗嘗阿約的酒鍋咸魚,很難吃到的野山菜。人間美味啊!」。
丁曉東在我們身後,眉眼糾結,偷偷的吃了一顆藥丸,我也不由分說的過去搶了一顆吃下。鐘磊舀起勺子,我真不知道阿約準備這些東西是干什麼,貌似他是來吃野餐來了。一瓶紹興黃酒倒是實實在在擺在那,彪子大吃大喝起來,李立明根本不顧及什麼,大叫著「太美了」。
我猜阿約也不會下毒,這平底鍋我早就看到了。我舀勺子喝湯的時候,阿約在旁邊問道︰「劉宏,你吃過酸菜嗎?」。
我大惑不解的看著他,他繼續問道;「就是東北的酸菜,和白菜是怎麼回事?」。鐘磊在旁邊解釋道︰「我們阿約一直不明白東北酸菜是什麼東西,以前听說過是白菜腌的,他不明白怎麼才能酸」。
這問題簡直坑爹,在我說了一大堆之後,阿約還是眼神迷茫,最後整出一句︰「好好的白菜干嘛腌酸了再吃,腌酸了好吃嗎?」。
「噗」——小來大叫著︰「你干嘛?噴我一臉」。
遠山和日本人在旁邊也直流口水,阿約也沒有叫他們一起吃的意思。遠山和幾個日本人嘰里呱啦的說著日語,走的時候對我們說道︰「我有好幾個老朋友,他們都對當年的戰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雖然他們不會對年輕一代多說什麼,日本政府也是禁止年輕人了解那場戰爭。不過在老人之間,談論最多的話題就是戰爭時期中國人的生存能力。當年很多支那軍隊要槍沒槍,醫藥匱乏,就連糧食都沒保障,可就是這樣仍然保持高昂的斗志。看來這是有原因的」。
李立明懶得和遠山說那些民族意志民族精神,李立明抹著嘴說道︰「當年,他們可不是吃酒鍋咸魚,您不用關心這個,如果大多數日本人都有今天您這樣見識就好了」。
放棄從山麓下繞道,我們選擇筆直上山,裝備多雖然有點累,但能縮短三倍路程,天黑之前就能到達那邊兩山中間的位置。小來還特意提醒阿約,不要走在前面,別讓遠山看出來你來過。不然橫生枝節會有麻煩。
10月中旬了,江西的氣溫還很熱,在山林中雖然日光照的不那麼強烈,但還是悶,上山中途不得不數次停下來休息。丁曉東對樹種十分關心,大多常鸀闊葉植物,丁曉東站在一棵彎彎的樹下高興的說道︰「這棵是江西馬褂木,很珍貴的野生植物」。
走出很遠,阿約悄悄的對小來說道︰「上次我來沒走完,到一半就放棄了,原因很多,主要是那下面很復雜」。
「怎麼復雜?」小來道。
「那個墓是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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