疊肢葬又名屈肢葬,是將人的四肢彎曲起來入葬的形式,至于采用哪種入葬方式,隨地區和民族文化各有差異。有的是我們面前這樣坐在土穴中,也有的埋在土中,更有的是在大缸或者陶甕里,那樣使尸體更接近于母月復中的胎兒。
我國從南到北都有疊肢葬群發現,這是研究青銅時代乃至石器時代末期,遙遠先民部落中文化形式的重要考證。疊肢葬在葬俗中屬特殊的一種形式,人們常常將它和疊層葬弄混,其實兩種葬法有很大的不同,只差一個字,實際上相差甚遠。
想到疊肢葬屬于三千年前的殯葬形式,人們往往會認為這種葬法一定簡單粗糙,實際則不然,疊肢葬對尸體的處理非常嚴格。
干尸張開的大口中,舌頭萎縮成一塊黑黝黝的肉揪,牙齒月兌落殆盡只剩下牙床。丁曉東和小來都被嚇了一跳,這種勢就像這人死前經受了難以想象的折磨一般,死後千年還在哀嚎。
「道家管這個叫做‘仙蛻’」李立明輕聲道。
名字好听,只是用來指干尸而已。《五雜俎•人部四》記載︰‘仙蛻,余在武夷,見其二齒、發、手指,宛然如故,但枯槁耳’。
道家給人死後留下的干尸以仙蛻來命名,讓人多少有點覺得有自夸的嫌疑。死就死了,還用個蛻字,讓人們總是想到,道——升天做神仙。
李立明提起,我們才想到這下面是浮虛道觀,如果這干尸和道觀有關,叫它仙蛻倒是十分恰當。先前的青石刻畫,讓我們很直接的想到這干尸可能是古代先民留下,完全忽略了干尸和浮虛道觀的聯系。
「216的人能看出這里幾千年前的山脈特征,難道就看不出來這是丹霞地貌嗎?」李立明感嘆道︰「我們還是太女敕了」。
提到丹霞地貌的同時,李立明又念叨起了蘇文,什麼年少輕狂,什麼不可逾越的鴻溝等等,我們都不愛听。腦子里不斷地拼湊著丹霞地貌的特點,一路下來,所有看到的灰褐色膠狀土層,灰白的山岩裂縫,這些都是紅色砂礫岩層露在地表的特征。也許是埋在地下幾百米的深度太久了,顏色有所改變,李立明也是看到了干尸,才把所有的細節一一理清的。
我們是根據尸骨出現,才找到了方向。而雲秀他們卻不是,216找到第一具尸骨所在的裂縫之時,就已經發現了這個問題,不然不會在沒有任何依據的情況下,冒然下到幾百米的深度。
「泥巴下面有一層東西」丁曉東道。
回頭看向干尸,炸開的胸前和肚子里,猶如瀝青片的皮肉酥黑干癟,外表的泥也碎裂成一片片的,在皮肉和泥巴中間,還能看到一點網狀的東西。至于這種東西的的真正叫法,在古代文獻中沒有記載,但是大家都相信古代的人們,一定會根據用途,給它一個合理的名字,處理尸體用的東西,肯定不是日常用的。我們只能用考古學上的統稱,粗麻編織物來叫。
想到了仙蛻,那麼先前看到方木橋也猜到了,仙人橋。我腦袋里一直在想,就差個仙函了,如果有隨葬品,那就都齊了。大家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干尸的腦後,至于幾千年前修道求仙者到底是什麼發誓不得而知,但是眼前的仙蛻古怪的發髻,兩個骨卡分在兩邊,讓我們很難把他和求仙修道的人聯系在一起。兩個骨卡貌似用動物的牙齒做成,中間磨成空的,線條流暢圓潤,酷似飄落空中的水滴,極富動感,看起來很美觀。
「這東西挺好看的啊」邵軍道。
「呵呵,好看你就帶走吧!」我道。邵軍看了一眼干尸的大口,瞪大了眼楮,搖著頭退後。
李立明用面前的幾個土塊,來了一場沙盤演示。較大的土塊被他切開,用來比作入口的山峰,但只是放在面前,李立明陷入了沉思。
「這不像是被扒開的」丁曉東的引魂燈放在干尸的肚子前。外表裂開的泥層和粗麻編織物,還保持著放射狀的樣子,貌似有個東西由內而外出去了。人的胸腔由肋骨構成,肋骨的堅硬程度可想而知,但是干尸胸腔內卻找不到肋骨。
李立明仍在思考,張春來笑著說︰「他入定了」。
听到張春來的話,李立明回過神來,指著面前的土塊輕聲道︰「你們看能不能是這種情況,首先在大地龜裂之時,整座山從中間裂開,然後裂開兩半的山都在下沉,一半留在了大地裂縫的旁邊,另一半沉入了地下」。
大家都不解李立明研究大地龜裂干什麼,這些早在下來之前就推斷過。經過明哥的詳細說明,我們才知道問題的關鍵。首先山體斷開的時候,兩邊都在下沉,留在上面的一半在下沉過程中,由于重力影響,在傾斜之時再次斷開,也就是說留在上面的山峰,只不過是原來的山麓而已。兩次斷裂,原先最高的位置重疊落在了最先下沉的那一半上。
按照李立明的說法,大家在腦中描繪當時的情景,如果是那樣,浮虛道觀是整體落下的。不能說保存完好,但是道觀所有的建築應該都在一起,這就是一路走到現在還沒有看到實物的原因。
「浮虛道觀在空谷的對面或者下方」李立明指著右邊說道。
疊肢葬在我們所處的橫向裂縫中,古代先民舀這里當成了墓地,那麼我們沒有發現的干尸還有很多,疊肢葬往往是以葬群的方式出現。既然是墓地,古代先民應該不會選在上面有道觀的半山腰,對未知的神秘事物古代先民既向往又崇拜,但是思想仍然逃不開保守,他們一定會避開浮虛道觀。
這其中也有時間問題,如果古代先民首先以這為墓地,那麼浮虛道觀也會同樣避開這里修建。雖然都處在廣西的大山之中,但是兩種文化根本不會融合。李立明說這就是蛋清和蛋黃一樣,都在蛋殼里,根本不相融。
兩處必然會相距甚遠,大家心里有些擔心可能走錯了路,明哥又提起那個帶槍的守衛,路沒走錯。明哥打消了大家急于向下的意圖,因為剛才並沒休息好,被‘人味兒’嗆得沒心思休息,看下時間,現在已經時近午夜。
第二,眼前的干尸肚子里出去的東西還不知道是什麼,丁曉東正在用一堆藥丸做試驗,幾個藥球打上去都毫無反應。「不管是什麼,一定要打掉它」李立明道。
幾顆藥丸打上去,干尸絲毫沒有燃燒的跡象,這東西似乎很耐火。也想到一腳把它飛下去算了,但是那樣不行,丁曉東一定要想辦法燒掉它才行,因為下去還有很多事要做。
氣墊被充起來,困意一點點上腦,六個人只帶了三張氣墊,擠在一起可以暖和一些。大家在地底都不願睡覺,那樣會做下病根,可是沒有辦法,一決定休息立刻都覺得很疲憊。擠坐在一起都在等著曉東,看他忙碌的不停換著藥丸,也都不去打擾他。
‘ ’一聲響起,干尸身上爆開了耀眼的藍色火焰,土穴中的溫度也瞬間降到了冰點,等得極不耐煩的幾個人不自覺靠在一起。
「」丁曉東高興的跳起來如釋重負,擦掉額頭的汗水,不住的罵娘。干尸是在完全腐爛之前短時間內月兌水,在山體裂縫中飽經風吹日曬,皮肉已經高度接近于風干的木炭,按照常理應該是遇火即燃。
「媽的,想不到這麼一個干巴巴的東西,居然是極寒之物」丁曉東道。語氣中飽含興奮,他能打掉這個東西。
「你是說這東西的屬性接近于冰尸和蠟尸是嗎?」李立明問道。
丁曉東沒有回答,只是看著空空如也的土台。想著剛才還在上面的干尸,大家心里有種說不出的古怪,明明看得很仔細,總覺得我們漏掉了什麼。邵軍將進來的洞口堵住,減少一些橫著進來的氣流,這樣土穴中更暖和一點。面前時空曠的山谷,不用擔心窒息。
「氣味」張春來道。
小來是指剛剛還坐在這里的干尸氣味。雖說是風干了幾千年的干尸,完全月兌水,不管時間有多久,腐爛肯定是在尸體風干之前就發生了的。如果尸體上有大量藥物,那藥味經久不散,平常的干尸,咸魚般的臭味也同樣濃烈。
「不止氣味」李立明指著光禿禿的土台,目光深邃的說道︰「你們不覺得這地方太簡陋了嗎?」。
疊肢葬以葬群方式出現,在氏族部落之間,地點被當成神聖之地。找李立明的話來看,剛剛的那具尸體的確簡陋粗糙,前面的土台似乎缺少點必要的修飾。
「先休息好再說」李立明道。前方的路上一定還有更多的干尸出現,但李立明也提出,有可能一具都沒有。丹霞地貌,簡單粗糙的干尸,不能確定我們所在的山體裂縫就有疊肢葬群,那樣就是武斷了,沒有看到其它實物之前,什麼都別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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