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藝江湖 第296話看人下菜碟

作者 ︰ 我非少年

你的心情我理解,可你的狀態實在令人堪憂。

我只能這麼對阿約說,自從我們發現了無字筆記的內容,阿約的心事一天比一天加重。他對母親還活著,抱著很大的希望,這種希望越大,也就成了負擔。去調查216,他必須直接參與,這是他的權利,可帶他去,一點正面作用都起不了。

斜眼看向山坡的紅牆,從那長度來看,紅牆那邊必是很大的院落。而且身在216石橋上,我幾乎可以肯定,那里就是216地質勘探隊,沒到近前,結論不能下得太早。

「已經走到了這一地步,無論如何,你都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那樣你做不好」我對阿約說道。

其實我想了很多,然而能對他說的,只有這些。這份壓力,誰也不能幫他分擔,只能靠他自己慢慢緩解下來,別人無能為力。

過橋,我們三個翻到橋拱下面。幾句話的時間里,有三輛車經過,看看車型就知道,那一定是附近的鄉鎮才有的車,總不能在這橋上說的太久,難免會讓人注意到。

我相信寥寥數語,阿約能明白我的苦衷,一路上我對他說的夠多的了,一切看他自己了。

河堤上是一條林間道,看走向就是通往北坡的敬老院。而我卻不想從正路上去,那是個山包,上去並不高。我想避開正路,從後山上去,在進入敬老院之前,也能多觀察一下。

提到地形,眼下我們當中必須留下一個人,邵軍無疑是最佳人選。無論機警還是身手,邵軍都堪當勝任。

「看到那面紅牆了嗎?進去之後,如果有什麼事,我們就從里面靠向那面紅牆,你只要從那附近接應就可以了」我道。

再來分析敬老院。

老人容易生病,里面不知道具體人數是多少,但是有一兩個年輕一點的醫護人員是完全有可能的,也可能不止一兩個。除了醫護,就是食堂了,食堂里也可能有年紀稍輕的人,做飯工也是很累的體力活,老人是做不來的。

存在有壯年人的地方大概就這連個地方,而且醫護還可能是女性。我們不是去生事的,但是對情況必須有個預估,一旦發生意想不到的情況,也好有個準備。

天知道216消失了這麼多年,究竟是不是陰魂不散,阿約的母親,就是例子。如果我過分的推測一下,現在整個敬老院里,都是216的余孽,那我們豈不是羊入虎口。

橋拱下只能看向河床上下,湍急的水流,兩邊沒有人。褲管挽起,我開始檢驗進口國產貨,然而槍在手里,我卻舀不定主意。

如果我猜的真蒙正了,那里全是216的余孽,我該不該動槍?分析了敬老院里的情況,我覺得似乎還少了點什麼。

我們的身份。

對敬老院里的情況分析,是有必要。然而在我們自身上,應該還要更多的用點心思。我們憑空出現,身份是可以千變萬化的,這時我們的優勢。

既然身份可以千變萬化,那麼此刻我倒不覺得舀槍有必要,有時候不見槍還好點,見到槍倒麻煩了。

槍交給邵軍。囑咐他無論如何都不要離開太遠,如果餓了,自己想辦法,或者趁現在去村里買點吃的。在我們進敬老院的時間里,你必須待在這里,萬萬不可離開。手機保持在信號最佳狀態,電量必須充足。

「我知道啦!」邵軍道。

口氣我能听出來,邵軍是極不耐煩,我自己也覺得我嗦了。看邵軍如此不屑,自己也回味一下,也許是我杞人憂天了,216的人早就散了,那些人哪還敢在這待著,捽死呢不是嗎。

那也不行,準備是必須做足的。

‘走’。

疾行穿過林間道,進入一小片菜地,阿約和我降下速度。在菜地間蜿蜒前行,路線像蛇一般,山包就在面前,此時說我們是在繞山也未嘗不可。

緩慢的行進,又讓我靜下心來,似乎我考慮的還缺少一些重要的環節。從後山上去,觀察仔細再動手,這一點勢在必行,然而我們進敬老院,總是要從正門走的,那麼和那里的人第一句話,就至關重要。

人家必然會問你來此有什麼事。

這個時候,先前想好所謂的‘完美說辭’,似乎可以完全站住腳。口音會暴漏我們是外鄉人,外鄉人跑到這麼偏僻的地方,你說沒事誰信吶。樹林中坐下,我要再想想。

‘我去收貨,石橋村’。

編輯完短信,我沒發出去,琢磨一下,216的地址不用刻意說明,只要有石橋村就夠了。

張春來會明白的。腦子越亂,想事情就越不細。短信發出我就惱火起來,為什麼沒想起來,敬老院的情況也要和他說一下,讓他也給我個判斷建議什麼的參考一下。

邵軍的號碼放在第一位,只要我在褲袋里翻開手機,很容易就能撥出邵軍的電話,按兩下鸀鍵就可以。走在樹林中,還特意和阿約探討一下,那些編出來東西,究竟要不要用。

箭在弦上,我還在猶豫。故事雖然盡可能接近真實,但是我們並不了解。如果我想象的事情是真的,第一個出來‘接待’我們的,如果真是216的余孽怎麼辦?

筆記上對216當時的制度沒有記錄,一點可以借鑒的東西都沒有。

「你忘了那些‘海歸’了嗎?」阿約道。

阿約的提醒,讓我徒然嘆了一口氣。時至今日,我能對身邊的人心里有什麼想法做一番揣摩,可這揣摩的功夫不到家。我編出來的那些內容,在阿約的心里早就一一篩選了,有沒有問題,他的把握比我還要大。

‘那些海歸不檢點’。

這一點完全可以讓那些鬼話站住腳。

「還有一點要記住」我道︰「看人下菜碟」。

與人溝通,怎麼能光顧著自己表達,和別人對話交流的時候,察言觀色自是首要。山包是東西走向,我們穿過一道低窪的坑,我還特意仔細瞧瞧,看看是不是什麼遺留下來的痕跡。

等爬上稍陡的山坡,在我們面前出現十幾所磚房,磚房的正面都朝向北邊坡下的大院,我們是從磚房的側面上來的。房子四周空曠,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樣子,可是打掃的倒是干淨。透過玻璃,其中幾個房子里的柴油機看得十分清楚,那個頭分明就是——機井。

「你在想什麼?」阿約問道。

不知該從哪里說起,自己也在責怪自己,為什麼到現在才開始仔細回憶那些本子上的內容。‘後山應該是六隊住的地方’看到這些房子的布局,我產生這個想法,再看房子都錯落穿插開,用來監視恰到好處。

「216就是這里了」我道。

這個結論是看到山下的大院得出的。山坡下的大院,四道紅色圍牆圍成長方形,中間整齊得六趟磚房排成三大排,使大院看起來像個‘國’字。三大排房子不在同一個平面上,大院中間是分成三層修建的,在國字正中,一道石砌階梯貫穿,讓大院在里面分成了三層。

里面住兩百多人不成問題,余下的房屋用來做教室都夠。我可以對阿約很肯定的得出結論,這里就是你的父母,生活了兩年的地方。

「你們是誰?」。

聲音來自我們不遠處,斜後方角落里的房子前,站著一個五十歲上下的人。沒看到他的時候,從蒼勁有力的聲音就能听出來,那是一個體魄魁梧的老人。

他身後的房門開著,門里好像還有一個人,只是我們的角度看不到。這人的半袖上衣十分干淨,粉紅的顏色和他的臉色很配,看面料應該是名牌。但看他的臉,我就覺得他不應該是住在這里的老人,白皙方正的臉上,一副眼鏡配合絡腮胡,多少透著一股書卷氣,他應該是個干部。

是干部倒沒什麼,只是他右手拄著的,是一根藤木拐杖。他的右腿貌似有殘疾,看他的樣貌和殘疾的右腿,心底升起了警覺。沒看他怎麼走路,不知道殘疾程度,單單一根拐杖就讓我想到很多。

他是不是216的成員?

「我們是從福建來的」我趕快回答︰「問路也沒問明白,不知道怎麼走,所以從下面山坡爬上來」。

說話間用手指給他看,我們就是從後面爬上來的,因為那里看不見林間道。我知道我的口音,一說話就能讓他知道我是外鄉人,不如先告訴他為好。

這人站在我面前,給我的一種很奇怪的感覺,總覺得他不應該在這里。

听完我的回答,那人果然和預想的一樣,立刻就問我們來做什麼。我的回答流利干脆,語氣也盡量平和一些,即使不能讓他完全相信,也要讓他心里覺得無可辯緋。

我們是受人之托,尋找二十多年前,生活在這附近村子里的人。我們沒找到村子,就先上到山上來,因為委托我們的人當年在這個地方工作,當時好像是地質勘探隊。

話一說完,我就有意無意的看向他的眼楮。如果這時候他心中有什麼鬼,我沒有理由察覺不出來。告訴他勘探隊,我就想看看他如何反應。

然而我說完,那人不假思索就告訴我,二十多年當中,這里變更了好幾個單位。有過一段時期,這里曾經還是一所學校,好像是農業技術學校。關于勘探隊,他一無所知,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恐怕也沒人知道了。

听他跟我們說了這麼多,心中也不免覺得,這是個熱心人。但是這樣的回答,還是不能打消我的疑慮,也許是因為他回答得太快了,根本不加思索,反而讓我更加覺得有問題。

明哥說過我,有些事明明就在我眼前,我都不去留心觀察,那是因為我懶惰。

但是眼前這人的回答,無疑就是話說到這里,已經說死了。這沒有我們要找的地方和人,再留在這里沒有意義了。人家已經告訴你,這里什麼都沒有,這時候你只能走。

在阿約面前夸下海口,我必須行。

事到眼前,我並不是想要什麼面子,而是我覺得應該還有余地能把話轉回來。

時間不多,腦袋必須飛快的運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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