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閑識得東風面,萬紫千紅總是春……
陽春三月,微風徐徐,薄薄的晨曦透過層層霧靄,穿過層疊有序的竹林映射在空曠的場地上,空地上一半的面積被一彎池塘佔據著,池塘里盛開著朵朵白色的並蒂蓮,陽光透過層層的竹葉映射在潔白的花朵上,像是為它們鍍上了一層金色的紗幔,看起來格外的耀眼。
無碑的孤墳立于池邊,女敕綠的草芽自墳頭豎起,說不出的孤清自傲!
男人緊閉著雙眸跪于墳頭處,手中緊緊的握著一把玉簫,雪白的衣袍上早已斑斑點點,手臂和後背被利刃劃開的痕跡,點點的血色勻漿開來。
「爺…」立于男子身後的花甲老人,顫著聲喚了一句。
男人猛然睜開眼眸,銀色的瞳孔劇烈的收縮著,眼底布滿血絲,他顫抖著手觸上那土坯,又像是忽然想到什麼似的,手掌在半空中狠握成拳,接著再一拳狠狠的朝著僵實的地面打去,「踫… …」的兩聲過後,地面出現了一個凹處,男人的手也霎時鮮血淋灕。
「爺,您這是做什麼?」花甲老人被男人的舉動嚇了一跳,急忙上前想要去拉男人,卻被男人揮開了。
「福伯,我沒事…」比起躺在冰冷的地里的她而言,他的這點傷算得什麼?
半伏于地上的男人,喉間發出類似于困獸般的悲鳴,眼淚順著臉頰滴落地面,這一刻,他才知道什麼叫痛徹心扉。
「唉……」福伯看著眼前的男人,伸手悄悄將眼角的淚花拭去,然後再顫著手從懷中取出一個瓷瓶,「這是…夫人的骨灰…」福伯的聲音顫中帶哽。
男人聞言,抬起頭,瞳孔再次收縮,猛然望向蹲于身邊的福伯,「怎麼回事?」她不是葬于這一方天地了嗎?
「夫人說,與其拘泥于一柸土,一方地,不如一堆柴,一場火,將她的骨灰散于林里的那一彎蓮池,讓她也能沾染一些出淤泥而不染的節氣,也不枉她此生來此走一遭!」福伯擔憂的瞥了一眼男人鮮血淋灕的手,有些艱澀的將女人生前的遺言說出。「老奴遵照夫人的…遺願,將大半的骨灰撒入這塘中,取下一些放在這瓷瓶中,想著爺或許……」可以留個念想。「這個土墳,是夫人的…衣冠冢…」
男人顫抖著手接過瓷瓶,將它緊緊的按于胸口處,只覺得那里一陣火辣辣的疼,喉結劇烈的滾動著,「噗…」的一聲,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接著身子一歪,握著玉簫的手掌勉強撐在地面上,穩住跪著的身體。
「爺……」福伯急忙伸手扶住男人的身體,男人本便受了及嚴重的內傷,這時候更是氣血攻心,「爺,老奴帶您去找大夫
「我沒事…」男人輕輕的搖了搖頭,推開福伯扶著他的手,將手中的瓷瓶收于胸前,再次閉起眼楮,緩緩的將手中的玉簫抵到唇邊,唇瓣微動,吹將了起來,悠揚中帶著清雅,清雅中帶著悲郁的簫聲霎時充滿整個靜謐的竹林。「我的簫,從來只為一個人而吹…」耳邊,是他曾經清冷淡漠的聲音,眼前,是女人黯然神傷的身影。
淚,順著眼角濕了面。
血,沿著嘴角滑落,滴到胸前。
「爺,您別吹了福伯看著那抹觸目驚心的紅,驚聲道。他雖然不知道男人吹的是什麼曲子,可是他卻看得出吹這首曲子,需要消耗內力,男人本就身負重傷,現在…這是拿命在吹奏啊!
男人知道福伯的擔心,可是他卻依舊固執的沒有停下來的打算,小時候,普陀寺的相士曾斷言說,他面相煞氣太重,最終會為他身邊的人帶來滅頂之災,他從不信鬼神論,對于面相之說,更是無稽之談。
「哈哈哈……」一陣刺耳的笑聲回蕩在竹林里,「你果真在這里竹葉「沙沙」的聲音過後,一襲黑色袍服的男人出現在身後,「我就知道,只要守在這里,就一定能夠等到你出現黑色袍服的男人聲音冰冷中帶著得意。
男人緩緩睜開眼楮,身子卻是一動不動的,直到一曲完畢,他方才收了玉簫,站起身子慢慢的轉身,眼中陰霾的戾色一閃即逝,隨即微眯起銀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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