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歆泠拿著一個黑色布包再次出現的時候,那里已經沒有權栩陌的身影了,不過,倒是出現了一個她料想不到的人。
「奴才見過夫人四七正一臉焦急的等在原地,見羽歆泠總算是出現了,急忙行禮。
羽歆泠愣愣的看著四七,有些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楮,「陌哥哥呢?」
「回夫人的話,爺他臨時有事,先行離開了頓了頓,四七接著道︰「不過,爺臨走前,要奴才守在這里,說是看看夫人還有什麼需要吩咐的?」
「我…」羽歆泠看了看四七,然後再垂眸看了看懷中的布包,「是宮里又傳來什麼消息了嗎?」怎麼走的那麼急,連聲招呼都不打。
「這…」面對羽歆泠的問話,四七顯得有些為難,「爺另有他事
「哦?」羽歆泠聞言,抬眸疑惑的看著四七。
四七垂著眸,弓著身子,安靜的任著羽歆泠探究的眼神在他身上穿梭著,良久,才听得羽歆泠幽幽的一嘆。
「夫人可還有其他事情吩咐?」四七說著,眼神有意無意的掃過她手里拿著的黑色布包。
「四七,我們之前是不是見過?」羽歆泠像是沒有听到四七的詢問,徑自問了一個看似無關緊要的問題。
「嗯?」四七聞言,呆了一呆,許是不明白羽歆泠話里的意思,于是,他疑惑的抬頭看了她一眼。
「或許說,你對我的敵意,從何而來?」羽歆泠微微蹙起眉頭,認真的道。
「奴才不敢四七聞言,臉上表情滿是驚懼,急忙抱拳躬身。
羽歆泠只是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並不說話。
「奴才不明白夫人所指何意?」沒得到羽歆泠的任何回應,四七抬眸迅速的掃了羽歆泠一眼,發現她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更是驚懼一片,可是臉上依舊一副不解外加誠惶誠恐的表情。
「哦?難道說,書房不是你故意引導我去的?」羽歆泠的表情依舊是似笑非笑的。
四七聞言,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隨即辯解道︰「夫人,您誤會四七了,那次只是因為……」
「四七,這里沒有其他人,不必掩飾些什麼,我只是不明白,若是我沒記錯的話,我和你之前應該是不曾見過的吧?所以,我應該也沒得罪過你什麼?」羽歆泠說道這的時候,語氣微微一頓,隨即有些不解的道︰「第一次見面,你就給我下了這麼大的一個套,別跟我說,你忘了跟我說那里是爺的禁地,也別跟我說,你沒想過我會去那里
「我因為你的這個圈套,差點廢了一只手羽歆泠說著,抬起左腕,那里的傷早已好的七七八八了,早上因為要回羽府,她怕娘親起疑,所以,將紗布取下了,隨著衣袖的撩起,一條丑陋的疤痕橫桿整個手腕,看起來猙獰可怕,若不是因為衣袖比較長,這樣的疤痕,又能瞞得了誰的眼?「對于一個醫者來講,這意味著什麼,你知道嗎?」
「夫人…」四七眼角的余光瞥到那道丑陋的疤痕後,一時之間心頭的緊顫感再起,微抿了抿唇,隨即頭垂得更下了。
羽歆泠見四七如此,也不多做為難,手腕微微扭了扭,那里已經再感覺不到任何疼痛了,但是那天權栩陌的動作及眼神,卻依舊清晰如昨,直到這一刻,她的心中依舊對他的動作和眼神感到驚懼和…寒涼。「醫者的手,相當于她的命,若手廢了,那麼意味著以後再也不能為病人把脈和針灸…」說道這的時候,羽歆泠看了四七一眼,「不過幸好,這次傷的是左腕,而我嘛,一向習慣使用右手,四七,你說本夫人這算不算不幸中的萬幸?」羽歆泠再次將目光投向四七時,眼神瞬間犀利無比。
「夫人,奴才該死四七慌忙雙膝一曲,跪倒地上,「是奴才的疏忽,才導致夫人受了那麼大的苦,奴才該死,請夫人責罰
羽歆泠將手放下,盯著跪在地上的四七的頭頂看了良久,四七很聰明,知道要如何將話說全了,卻同時讓她找不出任何的破綻,這樣,便只能治他一個疏忽之罪,所以,從頭到尾,都是她一個人在自說自話,想要將這「莫須有」的罪名按給他。這便是典型的「倒打一耙」吧!
「你先起來吧!」許久過後,羽歆泠才幽幽一嘆,倒也不為難四七,讓他起身。
「這…」四七眼神閃了閃,猶豫著要不要站起來。
「怎麼?你這還委屈上了,這是要忤逆本夫人?」羽歆泠見狀,冷冷的哼了一句。
「奴才不敢四七聞言,立刻慌張的自地上站起身子。「謝夫人不罰之恩
「哼…」羽歆泠冷冷的一哼,隨即將手中的布包丟給他,「我不想為難任何人,之前的事情,你不承認也罷,我以後都不會再追究。但是你記住,我雖是羽鐘的女兒,但是現在我人已經嫁入權府,所以,生是權家的人,死亦是權家的鬼,對陌哥哥,我只會相幫,絕無加害之意。我就當前次你是為著陌哥哥著想,想給我一個下馬威,這份挑釁我接下了,但是你也別以為本夫人就這麼好欺負,若有下次,本夫人定不會就這麼輕易罷休羽歆泠雖然不曾參與過朝中的大小事務,但是對于朝中現在的派別,還是有些了解的。
如今的朝堂,早已分為兩派,一派為擁護當今太子——慕炎棋的太子黨,一派則為擁護三皇子——慕炎鈺的皇子黨,她爹不才,正好為三皇子慕炎鈺所用,而平日里,權栩陌又和太子走得比較近,所以自然的,羽鐘和權栩陌便是死敵。
對于如今朝堂上的局勢,身為皇帝的慕仁宇自然是看進眼底的,只是,對于兩派之間的明爭暗斗,他可以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然,倒不是說他故意放縱這些勢力的相斗,實在是,身為上位者,他也有他的考量,一是為了平衡朝中各勢力,二也是想看看,他選中的這位儲君,究竟有沒有這個能力擔起國家這個大任。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均分各勢力,畢竟,權力若過于集中在某些人的手中,那麼夜里不安枕的,便只有他這個上位者。
「是,夫人,奴才記下了許是震懾于羽歆泠突如其來的那股氣場,也許是他真的相信了羽歆泠絕無謀害權栩陌的心思,四七點了點頭,抓著布包的手也跟著緊了緊。
羽歆泠見他如此,也不再多做為難,只是看了他一眼,再垂眸掃向他手里的布包,「這里面是我以前煉制的一些解毒丹和刀傷藥,你幫我把它拿給陌哥哥吧,將之帶上,以後或許會有用的上的地方
四七聞言,迅速的抬眸看了羽歆泠一眼,眼中微訝一閃即逝,張開嘴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卻在看到羽歆泠淡淡的表情後,抿了抿唇,然後又垂下頭去,一副恭敬的樣子立著。
「「紫灕珠」的事情,我會想辦法羽歆泠像是沒有看到四七臉上的表情,視線越過他的頭上,落向不遠處開得正旺的白梅上。
「夫人,您……」四七這次不只是訝異,他是直接被驚到了,直愣愣的盯著羽歆泠看。
「怎麼?你等在這里,難道不是為了想和我說「紫灕珠」的事情?」羽歆泠臉上又露出了那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奴才不敢四七像是意識到什麼,立馬收斂臉上的表情,再次垂下眸去。
「四七,再裝就不像了羽歆泠像是厭煩了這種打太極的敷衍行為,眼里閃過一絲不耐煩,索性便直接將話挑明了講,「那天你和陌哥哥在房里談的事情,我都听到了
四七依舊是一副恭敬的樣子立著,過長的劉海在他的眼眸處投下一片陰影,讓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緒。
「你們那天直接在「藍昕閣」里談這個事情,不就是為了引起我的注意?」羽歆泠再次看了一眼沒什麼變化的四七,轉身,向前踱了幾步,「朝中的事情,屬于國家機密,即使事情再急,也不可能隨便找個房間就能談,俗話說的好,「隔牆有耳」,更何況,你們選中的那個房間,還剛好是我住的房間的隔壁,一堵牆的間隔,我真能听不到任何東西?再者,那天陌哥哥發了那麼大的脾氣,按理來講,那氣是我惹出來的,所以,我不可能放任不管,一定會追出去,這樣一來,隔著門板,你們的談話,我听得只會更真切,呵…」說道這的時候,羽歆泠輕輕笑了一聲,笑容中充滿了許多的無奈和…認命,「這麼顯而易見的道理,我又怎麼可能不懂?」最後一句,羽歆泠說得既輕又模糊,讓人听得不真切。
「夫人……」四七看著前方幾步之遙的那抹落寞的身影,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之間,便有些不忍。
「若是我沒猜錯,剛剛陌哥哥會過來,應該是想給我一些什麼暗示吧?這樣,可以確保我一定會幫你們偷「紫灕珠」,其實,他這樣做,只是多此一舉,因為無論如何,我都一定會幫他的,別說他現在已經是我的丈夫了,就是……」就是什麼,羽歆泠終歸沒有說出口。
「不是的,夫人,爺這次過來,絕對沒有……」四七這次倒是按耐不住了,急急的想要說些什麼,奈何羽歆泠卻忽然抬起手,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好了,四七,我這里也沒什麼要用得到你的地方,你先回權府吧!」
「可是夫人…」若是夫人真要偷「紫灕珠」的話,他多少是可以幫得上忙的。
「回去吧!」羽歆泠揮了揮手,示意他離開。
「奴才,是…」四七咬了咬牙,最終還是選擇服從命令,先行離開了。
听著身後漸行漸遠的的腳步聲,羽歆泠垂眸盯著落滿了一地的花瓣看了良久,然後再微側過身子,樹上的白梅,好像開得比往常更旺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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