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二嫂哽了下,眼神微閃,她不同意是覺得鄭家實在是不行,唐婉兒若是嫁了,不可能補貼家里,到時還不得家里補貼她,就沖公公婆婆在乎女兒的勁頭,這個家里還不得全搬到鄭家去,自己辛苦忍著不分家,為的是什麼?想到馬上就要竹籃打水一場空了,能不急嗎?
「我也是著急,不想婉兒受苦不是?」唐家二嫂尷尬的解釋道。
屋子里的人是明顯不信。
「先吃飯,這事以後再說!」唐爸爸發話了,看了女兒一眼,就張羅著擺桌子,收拾碗筷,一家人有些格外安靜的吃完了飯。一吃完,收拾完,唐爸爸就打發走了大兒子,老二和老三都帶著各自的家眷回了自己的屋里。
「現在他們都不在,你說吧,怎麼打算的?」唐爸爸問道,他胳膊搭在椅子兩邊,腳隨意的伸著。
「什麼打算,我不同意!」唐媽媽直言直語。
「媽!」唐婉兒聲音拉的有些長,可憐兮兮的。
「做出那樣子也沒用,你們不合適!」唐媽媽語氣有點強硬,每次女兒想要達到目的時就會露出這樣可憐兮兮的表情,這次絕對不可以心軟。
唐婉兒沒有說話,低下了頭,一個人站在屋子中央,她其實不是一個善于言辭的人,在工作中涉及問題時她能夠很好地解決,可是面對現在這種情況,她說了媽媽會更生氣的,所以選擇了沉默。
屋子里一室的寂靜,屋子外唐家三兄弟窩在窗台下面,豎起耳朵听著里面的動靜。
「過來坐!」唐爸爸招了招手,從知道情況後一直到現在,唐爸爸沒有任何情緒起伏,大家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同意還是不同意。
唐婉兒抬頭看了眼自己媽媽,沒有動。
唐媽媽一看女兒這樣子,氣不打一處來,這是自己不同意就站著不動了?她原本是要硬下心腸的,可是想到早上才坐的班車,她還是軟乎了下來,「先過來坐,听你爸說話!」
唐婉兒一看自己媽這樣子,就知道有戲,嘴角咧了下,過去坐到了兩位老人中間。
「這次和上一次不一樣?打定主意了?」唐爸爸問道。
唐婉兒知道爸爸嘴里的上一次是什麼,鄭重的點了點頭。
唐爸爸嘆了口氣,「你不要怪家里干涉你,哪個不想你過的好?論理鄭家的情況大家看在眼里,沒有人願意自己的孩子進那樣的家里受那些亂七八糟的氣。可是戰國那孩子是個好孩子,你呢又這樣,明天等他過來我找他談談,到時再看情況!」憐愛的抬起手模了模女兒的頭發,「真是長大了,別怪你媽,上次是實在不合適。起碼鄭家人是在村子里的,有個啥事我們還能照應著,你受不了氣。」
唐婉兒點點頭,自覺挽上媽媽的胳膊,「我知道我媽是為了我好!」親昵的靠過去。
唐媽媽假裝嫌棄的推了她一下,唐婉兒也不生氣,又靠過去,唐媽媽用手點了下她的額頭,「算你還有點良心!」心里盡管不滿意,可是老公也沒說什麼,這事呢還沒定下來呢,明天看鄭戰國怎麼樣吧。
一切雨過天晴,就看明天鄭戰國怎麼和唐爸爸說了,屋里的人是沒事了,屋外的三兄弟站起來,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眼里都寫著爸媽怎麼能這麼不負責任,就這麼同意了呢,不行,明天一定要鄭戰國好看。唐老四這是不在,要是在的話肯定早就嚷開了。
相比起唐家的和諧,鄭家的氣氛很不好,鄭戰國回家後才發現自己的房子早就成了朱無能的新房,自己也多了一個名義上的嫂子,一個頂著三角眼,吧嗒著一張大嘴,胖嘟嘟的女人。朱尤勇沒有在家,听說去外面找了份工作,具體做什麼的不知道,不過不經常回家,當然,也不會給家里人拿錢。朱春蓮離家出走後,這個家也就朱成才一個孩子了,他還在讀書,听說學習不錯,有點小聰明。
听到鄭戰國抱了朱春蓮的孩子回來,鄭母是一個勁的哭,豬老頭嘴里罵罵咧咧的,不過看著鄭戰國高大魁梧的身形,他也就只能低著頭縮在炕里面小聲叨咕。朱無能呢沒有說話,他老婆是擺明了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還在那瞪著兩只眼楮看好戲,要是再有一壺茶一疊瓜子,那完全就算是全乎了。
「三哥,你這次回來還走不走了?」朱成才挪到鄭戰國跟前,十四五歲的年紀,個子這兩年也是猛地拔高了,馬上要讀初三了,他當時因為體質的原因比同齡的孩子晚上學一年。
「過幾天就回部隊!」鄭戰國說道晃了晃胳膊,小孩子閉著眼楮砸吧了下嘴巴,看起來非常可愛。
朱成才有些失望,其實他真的很想自己的三哥,這麼多年都沒有回來了,三哥對人還是這麼冷淡,再加上鄭戰國的注意力都在小孩子身上,朱成才有些嫉妒的拉下了臉。
「那你回部隊了,這孩子咋辦?」鄭母一听兒子這麼說,趕忙抬頭。
再看到兒子一臉不贊同的表情,她忙說︰「我這兩年身體不好,老是全身疼,還得做飯收拾家務,養了你們幾個已經夠不容易得了,這麼小的孩子,萬一有個好歹,怎麼和蓮丫頭交代?」口氣里很為難,表現出自己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家里這麼多人,難道你不做家務他們會活不了嗎?」鄭戰國冷冷的說道,掃視了一圈坐在屋子里的人。
鄭母下意識的抬頭看了眼縮在炕尾的老公,「也不是,就是覺得不合適!」
「他媽走了,他就只有你這個外婆,你說不合適那麼誰合適?」鄭戰國直接反問。
鄭母沒有說話,她連站起來看孩子的勇氣都沒有。
「哎呀,既然是妹妹的孩子,就放在家里好了,小孩子又吃不了多少東西,媽到時我幫你一起看著孩子!」朱無能的老婆笑嘻嘻的說著。
鄭母對這個名義上的兒媳婦說出的這番話有些詫異,平時在家里即使是成才多吃些她都要嘮叨幾句,做家務更是懶得動手,怎麼會忽然變了態度。
鄭戰國倒是因為這些話對這個女人有了改觀,交代完這些,他也沒有在家里吃飯,而是被鄭家大伯叫去了家里,這幾天他就住在大伯家,不過孩子還是抱在手里的,決定今天自己先帶著,明天再交給自己的母親。
鄭戰國一帶著孩子走,朱成才也跑回自己屋里去寫作業了。一屋子就剩下四個人。
「你瘋了,把那個拖油瓶留下來干嘛?」朱無能從凳子上跳起來,鄭戰國不在了,他又恢復了家里的霸王地位。
朱無能的老婆並沒有生氣,而是擠著一雙小眼楮笑著,「我有那麼笨嗎?反正那孩子那麼小,等你弟弟走了,我們就找戶好人家給送人了,到時再要點營養費,豈不是兩全其美?」
「你是說把孩子給賣了?」鄭母听明白了兒媳婦話里的意思,有些不敢相信的問了句。
朱無能的老婆對著空氣呸了一口,「媽,您怎麼能說的這麼難听呢,什麼賣不賣的,就是給他找個好人家,收點營養費而已。我可是听說了,有的人想生孩子生不了,就從農村要一個,這是一舉兩得的事。你看我們這個家也給不了孩子好的生活,送了人可以過上好日子,又能給家里多一筆進項,這可是好事。爸您說呢?」她知道這個家自己的婆婆根本沒有發言權,一切事都得公公說了算。
朱老頭听了會,覺得這主意好,「老大媳婦腦筋聰明,這個主意不錯,就這麼辦。你們呢口風緊點,千萬別告訴那小子,萬一他知道了事情肯定會黃了,到時還會鬧得人仰馬翻,別說撈到好處了,惹一身騷都是有可能的!」
「孩子他爹,萬一蓮兒回來怎麼辦?」鄭母想到記憶中瘦瘦弱弱總是縮著頭的女兒,眼圈就有些微紅,到底是自己對不起女兒,剛才她不想鄭戰國將孩子留下的原因也是擔心家里人根本不接受。
朱老頭輕嗑了下,一時沒了主意,看向兒媳婦。
「爸媽,你們不用擔心,她能把那麼小的孩子扔下不管,就是根本沒打算回來。即使以後她回來也是我們有理。畢竟我們也是為了孩子好!」朱無能的媳婦頭頭是道的分析著,一點膽怯都沒有,心里的算盤是撥的啪啪響,精著呢。
孩子的事這麼就被說定了,沒有人再吭聲,鄭母被指使著去廚房做飯了,朱無能的媳婦叫喚著身子不舒服,回屋里躺著去了,
鄭戰國將孩子帶去了大伯家,晚上就住在了大伯家,孩子被大伯娘抱去照顧了,老人也有孫子,不過都大了,現在孩子都跟著兒子媳婦住,看到小寶寶還是很喜歡的。
第二天一大早,唐軍文就找了過來,叫了鄭戰國去鄭家。唐軍文一路上沒有說話,臉色黑著,一眼都不想看鄭戰國,就怕自己沒忍住撲過去揍他。
唐爸爸今天沒有去磚廠,留在了家里。地里的麥子那些前段時間收割了,在地里曬了這麼幾天,他準備這兩天把麥子給拉回來,雖然二兒子有車,可是卡車上不得小路,要把麥子拉回來還得用家里的架子車。
鄭戰國和唐軍文進去時他正站在院子里收拾著架子車,看到兩人進來也沒抬頭,還是不停的忙活著手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