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日山,迎仙宮。
孑然干淨的宮道上,一個胸口繡有灰日圖案的小道童,此刻神色慌張,緊張萬分,正腳步倉促地朝著宮殿急速跑去。
「報••••••啟稟掌門,三日前,魔教一庭六教,已徹底攻克蒼月派防守駐地。其後,魔主汝戰立即又命十萬魔軍急先鋒,快速朝著無器門的邊境進發。」
「什麼?蒼月派失守了?」
歸元派掌門人尚谷驚惶站起,連忙問道︰「蒼月派掌門人支離舒生死如何?」
小道童迅速應答︰「據消息來報,蒼月派掌門人目前身受重傷,已率領門內幸存弟子安全撤離。所退避難方向,十有**就是落雲門。」
听到這個消息,尚谷不知為何,突然勃然大怒道︰「混賬。蒼月派竟敢背棄盟約,臨陣月兌逃。支離舒,你此一舉,乃是置神州千萬性命于不顧,實乃罪大惡極,千古罪人。」
殿中侍奉小童,從來沒有見過掌門人發過這麼大的火。是故,一時之間,均是噤若寒蟬,戰戰噤噤,就連大氣都不敢亂出一下。
虎目環視一圈大殿中人,尚谷怒道︰「支離舒老道,當真糊涂至極。蒼月駐地乃是保衛神州最為重要的堅實壁壘。壁壘一旦失去,從此神州中原地區,終將門戶大開,軟肋暴露無遺。」
怒氣越來越盛,殿內之人只听 當一聲,一個九龍雕花碧翠的茶杯,瞬間自尚谷手中摔落在地。剎那間,茶杯碎成無數晶瑩剔透的水晶玻璃塊,就好似珍珠瑪瑙一般,鋪列滿地。
大約十幾個呼吸之後,尚谷心中的怒氣才漸漸消退。只見他重新坐回掌門寶座,雙拳緊握,狠色道︰「哼,支離舒,你以為投靠了落雲門,就可以高枕無憂,死里逃生了嗎?如果你是這樣想的,那麼就大錯特錯了。」
尚谷身上的殺意越來越盛,到了最後,就仿佛是塊冰雕一般,讓人不寒而栗。
大殿之外,驕陽熾烈,熱浪如火。然而,這份暖意,卻是無論如何,都化解不了大殿之內的冷酷嚴寒。
就在尚谷想著鏟除支離舒的方法的時候,他萬萬沒有想到,此刻的蒼月派,已是正在面臨著覆滅危機。
三日前,魔教佔領了蒼月派駐地後,立即兵分三路。左中右三路大軍,各司其職,相互配合。
中路魔軍由聖主汝戰直接統帥,陰陽教教主藍羽輔佐治理,坐鎮剛剛攻陷的蒼月駐地。
右路魔軍是由木屠教教主韋滿和回連教教主遂伯玉統帥,率領十萬魔軍繼續前進,準備進攻無器門。
左路魔軍則是由黑水教教主門無鬼和噬心教赤滿稽統帥,負責趁勝追擊蒼月派殘余勢力,務必將其一舉殲滅。
至于斗陽教教主卓默魂,更是被汝戰予以重任,被委任為三路魔軍總指揮之職。號令出口,便是聖主之命。
換句話說,即卓默魂雖然沒有聖主之名,但卻是暫攝聖主之權。威力光榮,魔教之內,無人能及。
山川秀美,錦華神州。
距離蒼月駐地北方邊境,不過百里的一處地方,五六萬魔軍集結的一支隊伍,軍紀嚴肅,步伐齊整,正在急速朝著落雲門的方向趕去。
「老鬼,你說汝戰這小子在搞什麼名堂呢?如今,蒼月派僅僅只剩區區殘兵敗將而已,還能有什麼威脅,根本就不值得如此興師動眾。可他汝戰偏偏不懂這一點,大材小用,竟命你我二人前來追擊,當真是可笑至極。」
听完這番抱怨,一位周身散發血暈光色的老者,淡淡一笑,不以為然道︰「與我魔教抗衡過程中,蒼月派雖然損兵折將許多,但是主力猶存,逃離的全部都是精英人物。倘若不能及時鏟除,待他們元氣恢復之後,必定會成為我們魔教一統神州的心月復大患。赤教主,你就別抱怨了,我們還是快些趕路吧!」
聞言,先前說話那人心中雖有不滿,但卻也識得利害關系。所以當下嘟囔兩聲之後,便催促著隊伍更加快速起來。
循聲望去,仔細打量說話二人,赫然正是黑水教教主門無鬼與噬心教赤滿稽。
魔軍不停追趕,雖然極其隱蔽,但還是被蒼月派掌門支離舒派出的偵查弟子發現。听聞魔教舉兵六萬,將在兩個時辰內趕到,支離舒顏色大變,急忙找來門派長老商量對策。
支離舒拖著重傷之體,臉色蒼白地問道︰「陳德長老,如今蒼月派弟子還剩多少戰斗力?」
陳德長老憂心忡忡地回道︰「回稟掌門,截至目前為止,所有人員全部算上,尚有一萬八千弟子。」
听到這個數字,支離舒痛心疾首之下,臉色終于還是緩和許多。畢竟,能夠保留這份實力,已經讓他喜出望外了。
支離舒輕嘆口氣,但還是欣慰道︰「倘若蒼月派尚有一萬八千弟子,處境倒也並非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以此兵力,我們雖然不能戰勝魔教大軍,重新奪回駐地。但是撤退落雲門的途中,自保應當無虞。」
看著掌門近日以來唯一露出的歡喜神色,陳德長老悲痛萬分,不忍心地打斷道︰「掌門,事實上,我們現在能夠全力御敵的弟子,只有一萬一千人。剩下的七千弟子,不是重傷,就是老弱婦孺,甚至包括孩童在內,根本談不上有什麼戰力。」
「什麼?」支離舒听罷,一股氣血直沖喉嚨。噗哧一聲,鮮血滿口吐出,險些摔倒地上,竟是怒急攻心,引發傷勢。
見此情狀,陳德連忙扶住支離舒,關心問道︰「掌門,你沒事吧?」
強強壓制住體內不住翻騰的氣血,大口呼吸幾口新鮮空氣,支離舒終于再也按捺不住,長久壓制在內心深處的悲傷,老淚縱橫道︰「天亡我等,天亡蒼月啊!」
聲音極其悲慟,萬人聞言,一股壯士斷腕離別之情,頓時蔚然成風,籠罩了整片大地。
感受著身邊蒼月弟子們的惶恐情緒,陳德暗道不好,連忙勸慰掌門支離舒,道︰「掌門,萬萬不可如此悲觀。要知道你可是蒼月弟子們心中的希望,倘若連掌門都生出氣餒念頭,那麼蒼月派就真的沒救了。」
支離舒听完,當即醒悟過來。只見他不顧身體傷重之危,突然強提真元力,運于聲音之中,悲壯道︰「蒼月弟子們,生死存亡一刻,即將來臨。下一瞬間,或許我們全部都會戰死,但請你們記住,我們心中堅持的信念,是為神州億萬黎明百姓而戰,雖死猶榮。魔教大軍近在咫尺,為今之計,或戰或逃,但不論最終如何決定,蒼月派的好兒郎們,你們都要一直保持著昂揚問天的斗志,永不屈服。只要有一個蒼月弟子活了下來,蒼月派就不會滅亡。」
听完掌門人的鼓勵之後,幾乎所有人都覺得體內熱血沸騰,身為蒼月弟子的尊嚴,使得眾人碗口一調,肅然高呼道︰「蒼月不死,正義永存。蒼月不死,正義永存••••••••••」
士氣雖然已經被成功激起,但蒼月派掌門人的情緒,卻絲毫不見心喜,反而越發憂愁起來。正如他自己所說那樣,面對蒼月派的,只有兩條選擇。或戰?或逃?
倘若戰,就必須全力背水一戰。主站的結果,則是一萬八千蒼月弟子,將會九死一生,無一生還。
倘若逃,就必須做出一個艱難的抉擇。到底是保存一萬一千人的戰斗主力,還是保存七千人的病殘老幼婦孺?
兩兩抉擇之下,支離舒很難下決定。主力撤退,就意味著七千病殘老弱婦孺,盡皆會被魔教屠殺。但如果主力不撤退,以保全老弱婦孺的七千人活下去,則蒼月派的下場,只能是名存實亡,永遠地退出神州這個大舞台。
狂風倏然肆虐,吹蕩而來的,是六萬魔軍冷如冰山的鐵騎之聲。
支離舒猶豫道︰「陳德長老,田可寂長老,不知你們有何良策?」
聞言,二人相護對視一眼,仿佛是鼓起了極大勇氣,異口同聲道︰「我等懇請掌門以大局為重,定為保存蒼月派主力考慮。」話畢,二人齊齊跪了下來,老淚縱橫,無力至極。
支離舒听後,一顆心仿佛跌落了谷底。只見他臉色慘白一片,聲音顫抖道︰「難道連你們也贊成讓七千老弱婦孺留下,去迎接魔教慘絕人寰的屠刀嗎?」
「為了蒼月派的未來,我等別無他法。懇請掌門快點下令,命主力大軍即刻出發,撤退落雲門。」
「不•••不•••••••」支離舒面容扭曲道︰「我決不能那樣做。」
陳德長老悲慟地催促道︰「掌門,不能再猶豫不決了。再晚片刻,魔教大軍便要殺至,到時候,這里的所有人就都走不了。」
長老田可寂亦是催促道︰「還請掌門速下決斷,不可拿在場所有人的性命意氣用事啊。」
耳中不斷傳來眾人的催促聲,支離舒雖然很想立即做決斷,但他卻彷如喉有異物,無論如何,終究開不了口。
此情此景,所有人心中都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魔教將至,蒼月派處于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蒼月派主力弟子們明白,七千老弱婦孺也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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