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李蔓一驚,剛問出口,李墨已經迅速轉身,快速坐到了灶台下的凳子上了。愨鵡曉
跑的這樣快?什麼東西?她心生疑惑,好奇的拿起一看,一根紅繩編織的手鏈,挺別致。
不過,這是送她的?李蔓心跳加速了,臉也稍稍有些燙了,這樣的年代,哪怕就是簡單的手鏈,代表的意思,她也是懂的。
這男人沉穩寡言,能送她這樣的東西,顯然是用了很大的勇氣。
李蔓遲疑了,手鏈在手心里捏了幾下,猶豫著要怎麼樣還他澩。
灶台下,李墨亦是心跳如鼓,拿了一把干稻草放進鍋洞里,然後拿起火折子點火,打了幾次,卻怎麼也打不著,原本做慣這些活的雙手,竟然抑制不住的抖起來,打火都不靈活了。
索性,不打了,將火折子緊緊的攥緊在掌心里,靜听著那人的動靜。
她沒有說話,就表示願意收下了吧 。
可就在李墨心中希望越大的時候,李蔓遲疑的聲音打破了這廚房里的寧靜,她走到灶台這邊,將手鏈遞給他,「這手鏈挺漂亮的,你是要送人嗎?」
李墨抬頭,表情凝住。
李蔓忙將手里往他手里塞去,「你收好了。」
話音未落,慌忙轉身想走,哪知,李墨一急,大掌將她小手連著手鏈一起抓住,「等等。」
「你?」李蔓僵住,小臉皺起。
李墨慌的又松開了她的手,「弄疼你了?」
「沒有。」李蔓搖頭,手背卻傳來一陣陣的麻,話說,他手勁可真大,剛才不過輕輕一抓,就跟鐵鉗子似的。
她還了鏈子,就想繼續揉面做面疙瘩湯,可沒想到李墨竟然跟著過來了。
「你?」
兩人互相對視,竟然異口同聲。
氣氛要多尷尬有多尷尬。
「你先說。」李蔓微微聳肩,裝的很輕松的模樣,眼楮卻不自覺的朝門口望了一下,快來人啊。
李墨卻並未說話,而是直接撈起她的手,將手鏈又塞到了她的手心。
「你這是?」他想干嘛啊?李蔓只覺得那手鏈上長刺一般,慌的又想退還到他手上。
李墨見她推拒,干脆抓緊她的小手,將手鏈直接套到了她的手腕上,「這是給你的,是在神女跟前求的,戴上了就不能摘下。」
「啊?」李蔓錯愕,想要將手鏈抹下來,可那繩頭也不知是怎麼結上的,剛才看李墨給自己戴的時候挺松啊,哪知一戴上去,她怎麼也解不開了,完全就跟為自己的手腕量身定制的一般。
李墨看她這樣,不惱反微微的笑了,「天晚了,咱們做飯吧,二弟他們剛才就喊餓了。」說完,笑看了她一眼,轉身又坐到灶台下,這一次,心口雖然還是砰砰跳,但打火的動作明顯沉穩的多,不一會兒,干草引著,他塞進鍋洞里,然後再遞了幾根木柴進去,旋即,火勢旺了起來。
通紅的灶火映的這粗壯的男人,眼底一片溫暖柔和。
大鍋很快被燒紅了,鍋里的水珠也被燒的吱吱作響,李蔓忙叫道,「噯,等等,我面還沒和好呢。」
「那就快點。」李墨在底下回了一聲兒,卻並沒有將鍋洞里燒的旺的柴火撤走。
李蔓怕這大鍋給燒壞了,慌忙舀了兩瓢水進去,也沒空再理會那個被硬戴上的手鏈了。
听見鍋上,燒水煮面各種聲響,李墨的心漸漸定了,何況,神女說過,這姻緣繩一旦戴上了女子的手腕,就表示這個女人是屬于他的了,他們倆是有緣的。
而且,她也沒再要求解下來,不是嗎?
想到她發間的那只簪子,再到剛才的姻緣繩,李墨竟不得不承認二弟曾經說的一句話是對的,女人,有時候就是吃硬不吃軟。
著急忙慌的好一會兒,一大鍋的面疙瘩終于煮好了,她又倒了點香油,撒了點蔥花,再用鍋蓋蓋起稍稍悶了一小會,便拿起碗來盛。
李墨將鍋洞里的火星子打滅了,怕將面煮糊了,弄好之後,起身,舀了一瓢清水洗了手,這才站到了鍋台邊。
李蔓瞧了他一眼,沒說話,認真盛面,盛好一碗後,他就主動接過來放到一旁,再盛一碗,他就兩碗一起,再拿兩雙筷子,「我先送過去。」
「嗯。」李蔓頭也未抬,答應的很自然,一面又盛好了四碗。
李墨很快又過來,看見李蔓手里端著兩碗,就要接,「給我吧。」
「鍋台上還有兩碗。」李蔓朝鍋台邊努努嘴,說。
「哦。」李墨微笑著將那兩碗也端好,跟著李蔓的身後,一起進了東屋。
東屋窗台也點了一盞油燈,李畫正拿著一根大針在挑燈芯,果然,光線瞬間好了許多。
光影之下,瞬間顯得整間屋子擁擠狹窄了許多。
剛才,李墨那兩碗,一碗給了李言,一碗給了直嚷嚷餓壞了的李書。
李蔓過來,就將兩碗面疙瘩給了小五和李畫。
李畫看看後面跟來的李墨,就接了。
「給。」李墨見李蔓手上空了,將一碗稍微稠一些的,遞到她手邊,「小心燙著。」
「嗯。」李蔓用雙手捧著,因盛的滿了,湯汁差點晃出來,她忙低頭淺淺的抿了一口湯,哪知這剛出鍋的湯燙舌頭,她本能的吐了下舌頭,往唇上添了那麼兩下。
這一幕恰巧被李言和李墨瞧見。
李言眼神一閃,不知想到了什麼,眸色漸深。
李墨擔心的問,「慢著點,燙到了吧?」
李蔓抿唇輕輕朝碗里吹了幾口,干笑一聲,「是有點燙。」
「媳婦,你坐這兒來吧。」李書這時主動讓出了位置,讓她將碗放到炕上小幾上來。
李蔓一瞧,他兄弟幾個全坐在炕上,她擠過去不好,就搖頭,「你快坐好吧,我坐凳子。」于是,四下一看,在牆角處找到了小凳子,她坐了過去。
「媳婦,那邊多暗啊。」李書端著碗就朝她這邊走來。
李蔓暗暗翻了個白眼,就因為這邊昏暗,她才躲清靜般的躲過來的,剛才李言瞧她的眼神,她又不是傻子沒感覺,那樣活月兌月兌的就跟她剝光了衣服
啊呸呸呸——,今天這是怎麼搞的?是李言發燒糊涂了還是她眼神有問題,之前那廝瞧她眼神怪異,可也不像現在這麼放肆邪惡啊。
「媳婦,你想什麼呢?」李書過來蹲在她邊上,瞧她垂頭發呆,連碗里的湯都要歪掉了也不知道,忙一把扶住她的碗。
李蔓果真激靈了一下,抬頭就對上李書疑惑的眼神,忙起身道,「有點淡了,我去加點鹽。」
說罷,撇開李書,就朝外去,直奔廚房,一坐到灶台下的凳子上,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還是這廚房里,一個人清靜自在啊。
李書還想跟過去,被李言叫住,「三弟,吃你的面。」
「咋了?」李書靠在門口,回頭看二哥。
李言靠在炕頭,低頭喝面湯,並未回答他的話。
李墨瞧了二弟一眼,又看看三弟,最後說,「三弟,坐過來吃。」
李書忽地就笑了,「大哥二哥,你倆這是怕我跟媳婦單獨相處吧?」
李言喝好了湯,用筷子在碗里有一下沒一下的挑著面疙瘩,「我這是為你好,不信你可以跟去,媳婦一準會將你轟過來。」
「為啥?」李書有些不服。
李言微挑右眉,並未回答個中緣由,吃了口面疙瘩,突然道,「鹽放的有點多。」
「啊?」李書一愣。
李墨疑惑的吃了兩口,「還好啊。」
小五跟著也說,「好吃。」
李畫卻是听出了二哥話外之意,剛才她逃出去時說要加點鹽,明顯是托詞,是這里他們兄弟五個讓她有壓迫感了吧?
二哥不讓三哥去,自然也是想讓她放松些,至少在她吃飯的時候,家里沒有好吃好喝的東西供著她,但都希望她能吃飽,吃的更好一些。
——
一會,幾人都吃完了,李墨作為老大,主動收了大家的碗,再到廚房為大家盛。
李蔓吃的慢,他再來的時候,才吃了小半碗,「我來盛吧。」見他拿著幾個空碗過來,就要起身。
李墨忙道,「你坐下,我自己來盛。」
「哦。」李蔓又縮了回去,默默的坐在鍋底吃著面疙瘩。
李墨盛好了,分兩次端到了東屋,中間回來一次,李蔓垂頭並沒再跟他打招呼。
于是,李墨主動跟她說,「鍋里還有一碗,你待會都盛了,趁熱吃快點,一會涼了。」
「哦。」李蔓怔了下,「好。」
李墨這才端了三碗,小心翼翼的去了東屋。
可李蔓發現,吃完一碗面疙瘩後,肚子也就差不多了,她晚上不習慣吃的太飽,于是,鍋里還有大碗,她就用大菜盆子盛了起來,送到東屋,放到小幾上,「還有一碗,你們幾個分了吧,剩到明天就成糊了,怕也不能吃了。」
小五揉著肚子,他吃兩碗已經撐到不行了。
李畫飯量本也不算大,兩碗面疙瘩帶湯喝下去,也就不想吃了。
李言病著沒胃口,只吃了一碗,剩的那一碗,給李書了。
李書本來飯量還不錯,但三碗下肚,再瞧小幾上的一大盆子,就有些退縮了,「我飽了。」
「都飽了啊?」眼看著一大盆子的面疙瘩要剩下變成漿糊,還不知道下頓能不能吃,李蔓很心疼。
李墨瞧了一眼,問,「你就吃了一碗?」
「嗯,我中午吃多了,晚上不餓。」李蔓說,一面就要將菜盆端走。
李墨卻攔下了,「本來還怕不夠呢,你們要都吃飽了,這些我就都吃了啊。」
「啊?」幾兄弟同時看向他。
李書叫道,「大哥,你剛才不說吃飽了嗎?二哥給你你都不要,害我撐的要死。」
李墨沒有回話,只坐在炕邊,端起菜盆,就吃起來,吃的那麼香,倒真像沒吃飽一樣。
李言瞧的眼角直抽的,「大哥,有那麼好吃嗎?別吃壞了肚子。」
李墨沒有說話,低頭津津有味的大口吃著,他確實沒有吃太飽,因為剛才他瞧了鍋里並沒剩多少了,他是想都留給她的,三弟平時飯量就大,二弟那份他自然會留給三弟了,就是沒想到媳婦飯量那麼小,一小碗面疙瘩湯就飽了。
而且,這麼一大碗的面疙瘩若是壞了,媳婦得心疼啊。
見他吃的歡,李蔓嘴角微微揚起,她喜歡做飯,也喜歡別人愛吃她的飯,吃的越是歡,她瞧著越是有成就感。
李書見李蔓看著大哥吃面,連眼楮里都漾著笑意,不禁有些吃醋,「大哥,要不你留點給我呢,我好像又有點餓了。」
「三弟,你有點出息。」李言沒好氣的瞅了李書一眼。
李書揉著肚子,瞎話說的臉不紅心不跳,「是真的,好像還差那麼一點才飽。」
「好了,三弟,餓也等明天早上。」李墨幾口扒光了碗里最後一塊面疙瘩。
李蔓拍拍手,「好了,」一面起身收碗。
「我來。」李墨碗已經拿在了手里,先她一步起身往廚房去。
李蔓忙跟上,到廚房,李墨已經在舀水往鍋里了,「我來洗吧。」
小五跟李畫洗鍋碗,她瞧著還覺得像,他這麼一個大男人,在鍋台邊,她就覺得有些怪。
「一會就好。」李墨舀好了水,就將碗筷全部放了進去,然後,拿著抹布一個一個的洗。
還真是李蔓在旁瞧著輕輕搖頭,他手掌很大,那麼大一個碗到他手里跟小孩玩具似的,而且,他做別的活還行,這洗碗,是不是太笨拙了些?那洗碗布在碗底擦幾下再到碗面,他怎麼就跟繞不過來似的?好幾下,那碗在他手心里打滑,差點要掉的樣子,驚的李蔓跟著心口一跳一跳的,家里的碗可不多啊。
正瞧著,李蔓眼楮陡然睜大,就見一個碗在李墨手里一打滑,啪的掉進了鍋里,那洗鍋水濺到了他臉上。
「哧——」還真掉了,李蔓不自覺的笑出了聲。
李墨尷尬的抹了把臉,瞧她,吶吶的解釋,「這碗滑了。」
「真的,我來吧。」李蔓主動上前推開他,接過他手里的洗碗布,開始洗碗。
李墨臉膛紅紅的,「其實,我也洗過的。」
「嗯。」干粗活還行,像洗碗刷鍋這類細致活,他不行的。
李墨在旁站了一會,看李蔓將碗洗了一遍,又兌水挨個的清干淨,再整齊的放進櫥櫃里,然後,將鍋里的水倒干淨,鍋蓋鍋台全部抹干淨,油鹽罐子都整齊的擺好
他汗顏了,按照他的想法,以為鍋碗刷好就沒事了。
李蔓知道他在邊上看著,事情做好了,她將洗碗布搓了兩遍,擰干淨了再攤開在鍋台上,這樣第二天早上起來就不會有味道。
「我好了。」她對他說。
「哦。」李墨瞧她利落的干活都瞧的有些呆了,待她說話,才稍稍回神,腦海里卻怎麼也抹不掉她干活時的樣子,那樣的從容,閑適,甚至很優雅,就連在邊上看的人都那麼的賞心悅目。
「要不要再燒點熱水,你們洗洗?」李蔓見他還有些怔愣,就問。
「哦,好,我來燒。」李墨說。
「嗯。」飯後燒水這些活一向不是她做,「那就交給你了。」
說著,她就要出去。
「你去哪兒?」李墨緊跟了一步,問。
李蔓扭頭看他,「回房啊。」
「你房里潮的很。」李墨道,「晚上還不能睡人。」
李蔓這才想起,有些懊惱的咬了咬唇,那她晚上
「你等等。」李墨說著就走到屋角,將屋角那竹榻上的罐子雜物等搬了下來,「一會我把竹榻搬過去,給你重新弄個鋪。」
「好。」也只能如此了,不過,「要不別費事了,我直接把被褥搬到這邊來。」
「不行。」李墨果斷拒絕,「這窗戶紙都破了,也不嚴實,萬一——總之不安全。」
說完,他就找了塊抹布,擦竹榻上的灰。
「我來吧,你燒水去。」李蔓說。
「好。」李墨沒堅持,將抹布給了她。
一大鍋的開水很快就燒好了,除了留一點晚上喝的,其余的都兌水梳洗了。
李墨果真將竹榻搬到了東屋,然後,又將李畫的干淨被褥鋪了上來。
「怎麼?媳婦晚上睡這啊?」李書也不知啥心情,就在竹榻上了坐了下來。
「還沒鋪好呢。」李蔓將他推開,用手將被他坐皺了的地方鋪平。
「三弟,你還睡炕梢。」李墨吩咐道。
「知道。」這次,李書沒有表示抗議。
李蔓床鋪好後,見他們幾個散坐在炕上,都沒有睡覺的意思,不免凝眉。
李墨瞅了一眼,先上了炕,然後,吩咐還在李蔓床邊溜達的李書,「三弟,把燈吹了,上炕。」
「我不困。」李書說。
「你二哥病著,別廢話,安靜點。」李墨威嚴的說了一聲,一面利落的吹了燈。
屋內驟然黑了下來,李書大叫,「大哥,也不等等我。」一面模索著到了炕上。
李蔓坐在竹榻上,好一會兒才適應了這種黑暗,慢慢上了床,鑽進了被窩里,開始月兌外衣。
可是,這竹榻很有些年月,主體估計快不行了,她稍微一動,竹榻就吱吱吱吱的響,那動靜在這寂靜的夜里,特別引人遐想。
無奈,她只月兌了一只袖子,就不敢再動了,連翻身也不敢。
可那邊還在听動靜了,可沒一會,動靜就沒了,李書笑問,「媳婦,你睡著了?」
話多,黑暗中,李蔓狠狠白了一眼,本能的一翻身,卻不想咯吱又一聲聲的響,郁悶的她想捶地。
那邊,李書還添油加醋的笑了,「媳婦,你是不是在月兌衣服?」
李蔓真想將他那張嘴給撕了,可真相卻那麼令人討厭,她剛才確實在月兌衣服,而只月兌了一只袖子的她,睡在這張老舊的竹榻上,更是難受。
「三弟,不許說話,睡覺。」李墨沉聲警告。
「哦。」李書老實的听話了,閉上眼楮,乖乖睡覺。
那邊,很快,就響起了輕微的鼾聲,也不知是誰的。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黑暗中,李蔓盯著窗口卻一點也沒有睡意,她睡覺習慣了自在,這麼一小張竹榻根本不夠她亂混的,何況,她還動也不能動,僵直著身子得多難受啊。
待覺得那邊炕上的男人們都該睡著了,她才小心翼翼的換了個姿勢,覺得稍稍舒服了,才想入睡,小月復處微微的漲起來,頓時讓她有種想跳腳罵娘的感覺。
誰能明白,當一切都準備好了,進了舒適的被窩,正想有個好覺的時候,尿憋了,那是啥感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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