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走後,李蔓心里頭不平靜了,給小五報听寫,好幾次報了一句,小五寫好了,等下句呢,她那愣神了油。
小五知道她有點魂不守舍,最後自己乖乖的練字,不打擾她了。
日落時分,李言和李墨一起回來了。
李蔓忙從小凳子上起來,晚飯還沒做呢。
李墨見她如此,疑惑的問小五,「她怎麼了?是不是你三哥?」
「不是。」小五搖頭,「三哥睡了一下午還沒醒呢,是牡丹姐姐。」
「牡丹?」李墨目光看向李言。
李言正在押井邊洗手,听言,眉頭微皺,洗好之後,便向廚房走去。
李蔓已經淘了米進鍋里,正在灶下抓了把干草引火,只是,點了幾次都打不著,看她那情緒明顯有點懨懨的。
「又打不著?我來吧。」李言過來,彎腰從她手里拿過干草和火折子。
李蔓側身站了起來,「那你燒吧,我去洗菜。郭」
「等等。」李言將干草引著,放進鍋洞里,然後撇了幾根松枝送進去,火一下子就旺了起來。
他這才悠悠的轉過頭來,看李蔓,「今天牡丹來了?」
「哦。」李蔓哼了聲,眼楮定定的看著他手里的松枝,「她讓我給你帶句話,說是明日寅時老地方見,讓你一定得去,不然,以後永遠別想再見到她。」
「」李言垂眉,長眉驟攏。
李蔓瞧了他一眼,他頭微低,薄唇抿緊,似在思索般。
頓了一會,見他沒有話要跟自己說的樣子,她只得轉身,拿了小籃子,到後院小菜地里摘點菜回來。
菜園里豆角已經能吃了,她摘了一把,回來去頭再切成小段,添了兩棵青辣椒,就這樣炒了。
中午的雞湯還剩了不少,熱了熱,晚上將就著就能吃一頓了。
晚飯準備好了,一家人圍坐在一處,只是,氣氛明顯有些不對。
首先,李墨向來話少,別人說的熱鬧,他也只有听的份,偶爾能扯開唇角笑一下,就已經算熱情參與了。
再說李書,他就是個話匣子,原本有他在,桌子上是不愁冷場的,然而,今天經歷了今天中午那事,他也不太敢張揚了,生怕李蔓氣惱。
尤其是看著李蔓低頭吃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他更不敢添亂。
而李言一如往常般,優雅安靜的吃飯,最多,不時給李蔓夾兩筷子菜罷了。
只是,他這種如常落在李蔓眼里,便有了另外的想法,那就是他心里在想著牡丹,而不時給她添菜,無非是想堵她的嘴安她的心。
小五呢,飯桌上他的話從來沒啥人听的,他只要吃飽了就好。
于是,一頓晚飯吃的挺沉悶的。
飯後,李書倒勤快,主動收拾碗筷,要刷鍋刷碗。
但看那瓷碗差點從他大手里滑落,李蔓心驚的接住,再不敢讓他踫了。
話說,這個家里能干這種活的,也就李言和李畫還行。
收拾妥當後,李蔓燒了熱水,自己舀了點回屋洗漱,剩下的留給他們兄弟用。
洗漱完畢,她將木桶送回廚房,就見李言還坐在灶下生火。
「你又要煮什麼?」李蔓疑惑的問了聲。
李言答,「鍋里那水給大哥他們用了,我再燒點,想洗個澡。」
「洗澡?」干了一天的活,是該好好洗洗,可是,他這個時候洗澡,還用熱水在盆里洗,就不是為了明日的約會?
李蔓也沒再問了,轉身就要走。
「等等。」李言朝鍋洞里送了些干柴,然後朝她喊了一聲。
「怎麼?」李蔓回頭看他。
李言一手捂住了左眼,眨巴著右眼,「你幫我瞧瞧,好像有東西迷進眼楮里了。」
「啊?」李蔓遲疑,「我喊大哥過來。」
李言哧了一聲,「這麼點子事也喊大哥,你當大哥多閑啊,再說,他來能幫我怎麼著?」
李蔓嘴角一抽,她這也算是本能了,一有事本能的就想找李墨。
「那你等著,我給你拿塊濕毛巾,你沾沾。」
「站住。」李言手捂著眼,不太利索的站了起來,「叫你過來幫我瞧瞧,看是什麼東西。」
「哦。」李蔓看他不耐煩,以為他難受,趕緊拿著小油燈過來,「你把手拿開,我看看,迷到什麼了?」
「唔,你把油燈放下,別燙著我。」李言指著她那手,身子往後縮了下。
李蔓皺眉,「那我怎麼看啊?」
「你放那鍋台上,能看的見。」李言道。
「哦。」李蔓將油燈放到了鍋台上,然後道,「你過來點,你站那我不好看。」
「哦。」李言果然兩步靠了過來。
「身子低一下。」他太高,李蔓踮著腳也夠不到啊。
tang「好。」李言彎下腰,湊近她的臉,手拿了下來,「看見了嗎?」
李蔓眯眼,細細瞧著他的眼楮,漆黑的雙瞳如墨玉般,深邃明澈,瀲灩多情,盈盈一縷狡黠的笑意。
「沒有啊。」不紅不腫也沒有異物啊,李蔓仔細的瞅著他的眼珠子說。
「有,怎麼會沒有,你仔細瞧瞧。」李言不自覺的朝她靠近,雙手緩緩圈到了她的腰上。
李蔓一驚,「你干什麼?」
雙臂一收,李言將她抱在懷里,頭垂的低低的,定定的凝視著她的眼楮,輕輕道,「你瞧瞧,我眼楮里是不是有一個女人?」
「啊?」李蔓怔住。
李言繼續低低道,用眼神描摹著這個女人的模樣,「她生了一張極標致的臉,額頭飽滿光潔,據說額頭生的這樣是有福氣的。她還有一對秀氣的眉毛,笑起來彎彎的,不過,傻起來就丑了,就像現在。」
說著,他伸出一手,指月復在她兩邊眉毛上輕輕劃了一道,見她不安的凝眉,又輕笑道,「看,就是這樣,挺漂亮的眉毛這樣一皺,丑哭了。」
李蔓拍開他的手,剛要啟唇說話,他的手指就抵在了她才唇上。
「她還有一雙漂亮的大眼楮,干淨的沒有一絲雜質,笑起來整個眼楮里都是亮的,就像有無數陽光落滿一般,瞧的人心里暖融融的。還有這一張小嘴,紅紅的女敕女敕的,她溫柔起來,說的話真是好听,可厲害起來,這小嘴里蹦出來的話就像刀子,惱人的很。」
李蔓不由得皺眉,「李言,你夠了沒有?」好端端的對她說這些情話做什麼?害的她心里怎麼亂亂的。
「呵,你再瞧瞧,她那漂亮的臉蛋是不是又紅了。」李言輕笑,大掌撫著她的臉頰,「她就是這麼一個害羞了藏也藏不住的小丫頭。」
「誰,誰害羞了?」李蔓忍住心口亂跳,白了他一眼。
「那個女人,我眼楮里住著的女人。」李言目光定定的絞著她不放。
李蔓別開臉,可總覺得被他視線包裹糾纏,無奈,只得抬頭迎上他的視線,「我沒害羞。」
「呵。」李言哧的一笑,兩指輕輕捏了下她的臉頰,「我說我眼楮里的女人,又沒說你,你急什麼?」
「你?」李蔓頓時有種被人當猴子耍的感覺,氣的一轉身就要走。
「哈哈。」李言大笑,任她在懷里轉了一圈,又將她抱了回來,干脆將她抱坐到了鍋台上。
李蔓錯愕,蹬著腳就要下來。
「跟你玩笑的呢,又急了。」李言嗔了她一眼。
他個子很高,即便李蔓坐在鍋台上,他站在邊上,仍舊是低著頭看她。
「我要下來。」什麼地方不好坐,坐到了鍋台上,昏倒啊。
「一會放你下來,先听我說話。」李言雙手叉在她腰上,死死按著,就是不讓她動。
李蔓無奈,狠狠瞪他,「那你就快說,像剛才那些沒用的,就別說了。」
說了半天,竟然不是說她,那干嘛要對著她說?干嘛啊?
「呵,傻瓜,逗你一句就這樣,要不你再瞧瞧,你在我眼楮里氣鼓鼓的樣子有多難看?」李言單指挑起了她的下巴。
李蔓倒沒掙月兌,只是好奇的盯著他的眼楮,那清澈深邃的眸中果然有兩個小小的人兒,似乎也正仰著小腦袋,好奇的張望著。
那就是她,住在他眼楮里的女人。
牟然,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好似被什麼踫了一下,她覺得自己真是昏頭了,竟然覺得這種感覺挺好。
她甚至想要一直霸佔那一雙深情迷人的眼楮。
「牡丹那兒,我會跟她說清楚,最後一次,以後她是死是活,我都不會再問。」李言忽地說道。
李蔓‘啊’的一聲,猶在他之前的情話中沒有反應過來。
「傻瓜,真傻。」李言手指輕輕戳了下她的額頭,低低笑道,「晚上飯也沒吃好,就為這個吧?你要是在意,直接問我好了,干嘛憋在心里?」
「我在意什麼?」其實,她自己都犯迷糊,她明明不想他太靠近,可為何知道他要跟牡丹約會,心里頭就跟空了似的,沒著沒落的。
李言手指點了下她的鼻子,笑睨,「在意什麼你不知道?都寫在臉上了,笨蛋。」
「我?」有那麼明顯嗎?李蔓心虛不已。
李言一手圈著她的腰,將她往自己懷里一拉,讓她更緊的貼著自己的胸口,李蔓一慌,伸手抵在了他的胸膛,好讓兩人之間保持那麼一點的距離。
「還跟我這兒裝,我又不現在吃了你。」李言說著,就扯下她的小手,將她們環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如此,倒顯得是李蔓主動勾著他的脖子在抱著他了。
李蔓剛想拿開手,李言就在她腰上狠狠一掐,「亂動什麼?」
「唔。」李蔓悶哼一聲,氣的罵,「李言,你混蛋。」
「噓。」李言趕緊手捂住了
她的嘴,「你想把他們都叫過來嗎?」
李蔓瞪他,突然,壞心眼的,手指在他後脖子處狠狠的掐了下去。
李言眉頭一蹙,用唇語咒了聲,「死丫頭。」眼楮里卻蕩漾著晶亮快活的笑意。
還笑的出來?李蔓挫敗,她用力掐了啊。
「好了,不鬧了。」李言倒是先投降,然後道,「該說的我都跟你說了。」
「你說什麼了?」除了開始那似是而非的情話。
李言嘆息,捧著她的臉,深深凝視著她的雙眸,道,「我喜歡李蔓,我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反正就是喜歡,一天見不到你心里就覺得少了什麼似的,看到你笑我就開心,看到你哭我會難過,想要哄你開心。我心里的媳婦只有你一個。要是你不要我,我就纏著你到要了我為止。反正一輩子很長,我們還很年輕,我耗的起。再說了,我是個男人,從心里到生理都是再正常不過的男人。我心里喜歡你,自然也希望你能喜歡我。我的身體想要你,所以你別奢望我能一直忍下去,你要做好心里準備,其實,你早該有這個準備,就是我肯定得要你。而且,時間一定不會太久,因為大哥已經吃了你,這對我來說是個打擊,也是煎熬,更是鼓勵,所以,我也會吃了你,不管你願不願意。你就算不願意也沒用,你是我媳婦,是我喜歡的女人,你得為我負責。」
「」看他上嘴唇下嘴唇一踫,嘰里咕嚕的就說了一大溜的話來,李蔓是張著小嘴,卻半個字都沒插進去。
並且他話里的內容太多,她听的直犯暈,貌似重點也就兩個,一是他說喜歡她,二是,他得要了她,而且不願再等。
「好了,牡丹的事,我自會解決,不會給你戴綠帽子的,去吧,我要燒水洗澡了。」
說完了,李言將她從鍋台上抱了下來,然後就推她離開廚房。
李蔓出了廚房門口,才想起,他說的那麼快活,她還一個字的意見都沒說呢。
想要回去找他理論。
李言卻坐在灶下對她揚眉一笑,「怎麼?舍不得了?那再回來我抱抱。」
說著,還朝她伸開了雙臂。
流氓,李蔓輕輕啐了一聲,忙回了自己屋中。
屋中沒有點燈,但今晚月色甚好,朦朦朧朧的,她也能瞧的見。
模索著回到自己炕上,月兌下衣服躺在被窩里,腦海里卻不由自主的跳出剛才的畫面。
不管李言那些話是真是假,但無疑是每一句都說進她心坎里去了。
望著黑洞洞的屋頂,李蔓只覺得臉紅心又跳,不禁暗自吐了下舌頭,女人啊女人,無論哪個時代的無論到了怎樣的年紀,對于甜言蜜語總是缺乏免疫力的。
過了一會,她听見隔壁廚房有了動靜,她猜想該是李言燒好了水要洗澡了吧。
家里總共就三間屋,沒有浴室,她洗澡在自己的屋,而男人們,除了外面院子那兒沖澡外,若用熱水盆浴的話,基本就在廚房了。
她听見了嘩啦啦的水聲,腦子一熱,漸漸記起那日他在院中沖澡時魅惑迷人。
「唔。」猛然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李蔓又驚又臊,一翻身,將臉埋在了枕頭里,努力不去听隔壁的水聲。
可也不知怎麼回事,她越不想听,那水聲似乎越響,她暗自撅了小嘴,就認定是李言那廝故意的,洗個澡都不安生的家伙。
她索性拉住被子蒙起了頭。
黑暗中意識漸漸模糊,也不知過了多久,月亮也不知何時偷懶躲進了雲層里。
外面起了點風,刮的窗戶不時發出踫的一聲響,李蔓被吵醒,看到前窗沒關好,就起來要關。
可剛關好了窗戶,就听見了隔壁開門的聲音,似乎很小心翼翼。
她陡然想起李言寅時要與牡丹老地方見。
莫非已經到了時辰了?她悄悄打開一絲窗縫,從里望去,果見昏暗的天色下,一抹修長的身影朝院外奔去。
雖然只是背影,可李蔓一眼就認出了那是李言。
沒來由的,她跟著緊張起來,轉身走到床邊,拿起了外衣,披在身上就朝外追了去。
外面風大,被冷風一激,她倒是清醒了,可是已經出了院子了,她真甘心這麼回去麼?
看著前方那人影越走越快,李蔓來不及細想,邁著雙腿小跑著攆在後頭。
李言不是口口聲聲說喜歡她嗎?只要她一個媳婦嗎?行啊,她倒是想瞧瞧真相是不是如此,不然,以後天天都得活在猜忌中了。
大約還有一個時辰,天才能亮,而這個時候,滿村寂靜,連聲狗叫都听不見。
李蔓跟的小心髒撲通撲通的,習慣了大都市夜里霓虹燈如白晝,這山里的半夜漆黑寧靜甚至帶了那麼點讓人敬畏的肅穆,她有些不安,總覺得要發生什麼事似的。
而且,夜路不好走,好幾次她腳差點崴著了,趕緊爬起來又攆上去。
好在,李言走的也並不太快,當她以為自己跟不上,或者因為天色太暗跟丟了的時候,他又突然會在某個特別顯眼的位置出現。
這讓李蔓又鼓起勇氣,總覺得這是老天在幫她,要好好瞧清楚李言的真面目,但說真的,第一次干這種偷窺的事,她又緊張又羞愧。
她甚至想過,萬一看到他跟牡丹兩個暗地偷情,她要如何自處?真的就能開心了嗎?
不不不,這種體驗她有過,做人家老婆十年,十年平淡如水的生活,她也想過男人在外有別的女人,可是,沒看到可以當作什麼都沒有,一旦親眼所見,事情就完全變質了。
她想,她恐怕一輩子也不能忘記自己的男人陪著另外一個女人做產檢的畫面了。
也不知跟了多久,突然,前方某處亮了一盞小燈,她看李言朝那小燈的位置走去,忙彎腰輕手輕腳的跟上,然後,找了個離那邊近視線又好的草叢里躲了起來。
再抬頭看,果然就見一處瓜棚前,牡丹提著小油燈,朝前照了照,見是李言,驚喜的朝他迎了過去,「李言哥,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
李言站定,眼角的余光朝後稍稍瞟了眼,過後方道,「不來,就永遠見不到你。牡丹,你這是想尋死?」
牡丹一怔,雖然看不清李言的表情,可是,她听的出他聲音很冷,頓時委屈萬分,「我能有什麼法子,不這樣說,你能來見我嗎?」
「什麼事?非得這個時辰約在這兒?你家里人知道?」李言冷冷的問。
牡丹搖頭,「自從上次我給你送雞湯,我爹娘知道後,就再不允許我出門了。昨兒我還是偷偷溜了出來,就那麼一會還被我娘罵了一頓。眼下,白天他們看我看的都緊,也只有這個時候,他們都睡熟了,我才能溜出來。」
她說的可憐,李言卻是滿眼涼薄,「說吧,什麼事?」
「李言哥。」牡丹抬眼,淚眼模糊的盯著他,忽地,就朝他懷里撲去,哭道,「我不想嫁給別人,我從八歲起做夢都想嫁給你啊。」
——
艾瑪,老二太火急火燎了,這麼讓人起雞皮疙瘩的情話也說了一筐了,咱明天鐵定讓他把事辦了,捂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