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瑰世傳 第36章 興事遭難題 禁苑索珍奇(四)

作者 ︰ 徐旖夢

綺羅露出絕望的神情︰「那可如何是好?」

「你求木夫人所謂何事?告訴我,我可以幫助你啊!」李重俊將兩手攏在袖子里,認真的看著她。綺羅猶豫了下,搖搖頭︰「這件事情,除了木夫人以外,並非任誰都能夠輕易解決的不用你管,你自參加你的宴會就好。」在積水地興建客棧,除了需要通寶錢,更重要是要耗費大量的木材,除了商團的特殊渠道,旁人很難在短時間內聚集

見她轉身要走,李重俊張開手擋在她面前︰「倘若我幫你拿到了那只象牙碗,你會如何報答我呢?!」

綺羅皺起眉頭,盯著他看了一會,才緩緩道︰「你想要我如何報答?」「現在還想不到,可一旦我拿到象牙碗,但凡我提出的要求,你都要答應啊!」見她面色驟變,眼看著就要翻臉,李重俊連忙補充道︰「只有一個要求,一個就好,而且斷不是什麼傷風敗俗、有悖律例的壞事!」

沉吟了下,綺羅冷哼道︰「答應你就是,只怕你拿不到」

「六郎來了!」話音未落,麟德殿前傳來一群人聒噪的聲音,兩人連忙從滴水檐下探出頭向外看,就見殿前停下匹高頭大馬,披掛華麗的馬衣裝飾,鞍上端坐著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男子,只見他身長玉立,膚質如玉,生得一雙丹鳳眼,眼角微微上挑,透著十分不屬于男子的嫵媚;眉黛是精心修飾過的,線條優美的雙唇點朱,腰肢柔軟,動作輕柔如女子一般。他頭戴高巾,身穿墨綠色的絲綢對襟長袍,身上沒有過多的裝飾,卻那副花容月貌已經引得眾人嘆服。

綺羅听見身後的李重俊發出一聲不屑的冷哼,正要詢問,就看到武三思從麟德殿中撲將出來,扯住那美男子的馬韁,滿臉諂笑︰「六郎!多日不見,你風姿更優啊!」說著,便幫著將馬停穩,竟伸出一只手攙扶男子下馬,貼心伺候猶如奴婢般!

「趨炎附勢的諂媚小人!」李重俊啐道,綺羅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回頭問道︰「那位難道就是號稱朝中絕色的雲麾將軍張昌宗?乖乖,听說過他現在權勢正旺,沒想到連梁王都要為他牽馬墜鐙啊」「梁王?!他姓李嗎?有何臉面稱王?」李重俊面帶寒冰,冷冷道︰「武三思就是條寡廉鮮恥的狗,張昌宗更如娼妓一般,與他們同處一室,真是種莫大的恥辱!」

綺羅想起上次在城外小樹林中提起張昌宗時,他也是這副吃了蒼蠅的模樣,卻原來是那麼憎惡這個人啊冷不丁樹林里另外一幕浮上心間,她突然羞紅了臉,恨不得趕緊挖個地洞鑽進去。李重俊將目光從走進主殿的兩人身上收回來,發現面前的女子神態有異,連忙關切的詢問道︰「你怎麼了?哪里不舒服嗎?」

「我好得很!」綺羅猛力推開他,快步走回麟德殿中。

此時賓客到的差不多了,大殿里人聲鼎沸,剽國進貢的三十五名樂工一旁設座,演奏著沙陀調中的羅剎沒羅,絲絲樂聲繞梁,加上宮女絡繹奉上的滿桌佳肴、鮮果,配合著華麗恢弘的殿堂,真如夢中仙境一般。不多時,就听宦官高聲通報,武皇駕到了。

武皇帝時年已是七十六歲高齡,無論她年輕的時候是以如何美貌著稱于世,現如今,時間已經帶走了一切,她滿臉皺紋,身形佝僂,就算是裹挾著金絲銀線縫制的華麗衣裙,袒露于眾人面前的胸口遍布溝壑橘皮,還是與美麗沒有一絲關聯。但是那雙灰白眉毛下的眼楮,依舊如禿鷲般銳利,巡視獵物般注視著滿堂王侯,微顫的手指依舊指點江山。

綺羅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君臨天下的女皇,她藏在裙裾下的雙手微微顫抖,渾身冰冷,十年前越王府血與火的一幕幕在眼前重現,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陪在武皇身邊的是上官婉兒,與垂老耋耄形成鮮明的對比,她穿著一襲鵝黃色的銀泥裙,五暈羅衫、單絲羅紅帔子,露出半個白皙如玉的胸口,梳著雙環望仙髻,髻上插著瓖滿寶石的金步搖;美目流盼,嬌艷端莊,引得座下許多王室公子矚目。

上官婉兒親手攙扶著武皇落座,張昌宗馬上迎向前去,在皇帝身邊坐下來,宦官便示意宴席開始了。

樂工們奏起大食調中的優婆師樂,康國進貢的胡旋女子魚貫而入,翩翩起舞,滿座賓客或相互敬酒、攀談笑語,或認真觀賞、擊節助興,但這滿場歡樂卻跟綺羅沒有半點關系,她站在永泰公主身後,凝神關注著上座武皇面前的桌案,想找到那只傳說中的象牙小碗。

「怎麼沒有啊?你看見了嗎?」瑞朱著急的踮起腳尖,輕聲道。綺羅搖搖頭︰「什麼從不離身,看來皇帝也不是那麼愛惜這件東西啊。」「可是如果今天見不到,那不就白來了嗎?」小丫頭急的四處張望,卻露出疑惑的神情︰「誒?義興郡王呢?剛才還看見他在那邊的啊。」

綺羅連忙轉頭,果然見不遠處李重俊的座位空著,不知道晃悠到哪里去了,她現在卻沒有閑心關注他的動向,一邊極力按捺心中不斷涌起的仇恨和厭惡,一邊還在絞盡腦汁的思考,倘若這次真的見不到象牙小碗,又該怎樣去給木夫人交差呢?

而上座的武皇帝卻對殿中這抹激烈的情緒一無所知,她牽著張昌宗的手,端著斟滿美酒的琉璃杯,垂老的臉上露出笑容來︰「太平那孩子真是無福享受,偏偏在這個時候招了風寒,不然今天她一定是最歡喜的人。」「陛下若是不放心公主,明天一早我便去府上探望就是。」上官婉兒垂首柔聲道,目光掃過坐在皇帝身邊的張昌宗,他正以異樣的目光注視著她,令她渾身不舒服,連忙將眼楮別開來。

這時,武三思帶著張光輔離座上前,手里端著酒杯,畢恭畢敬的行禮道︰「陛下,值此佳期,微臣斗膽借陛下美酒,祝我武周社稷萬年永固,陛下千秋萬歲!」「呵呵呵,三思,你為朕在萬壽山上修建的興泰宮,進度如何了?朕還指望明年夏天能夠移駕避暑呢。」「陛下放心!只要是陛下的夙願,微臣就算是赴湯蹈火也勢必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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