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康國最厲害的能工巧匠,花費數月時間做成的金步搖!鎏金瓖嵌孔雀寶石,還要用金絲制成八十一朵牡丹花,朵朵都不相同,就算是宮中嬪妃們也沒有這等首飾!」
綺羅倚靠在門框上,含笑道︰「瑞朱,公主若是有天將你趕出府門,你就到我商團來做事吧。」
小瑞朱忙著為永泰公主梳妝打扮,白了她一眼,手上片刻沒停︰「奴要說清楚,公主才明白你送上的賀禮,並非隨便在攤販那就能買到啊」「你要不說,我也不會有那種想法!」李仙惠連忙制止,穿過一屋子忙碌穿梭的人,看著站在門口的綺羅,滿月復感激︰「綺羅,你為我的訂婚典禮送來這麼貴重的禮物,要我如何能夠報答呢?」
「我當奴為婢的時候,公主便待我不薄,那份恩情豈能是錢財可以報答的?」綺羅真誠的說道。看著李仙惠坐在鏡前嬌羞可人的模樣,她突然覺得十分羨慕,假若雙親俱在,自己也本是位嬌貴無比的公主,就像這位堂姐一樣,原本可以待字閨中過幾年清淨閑適的日子,然後尋到個如意郎君,如此這般滿懷期待的梳妝打扮,等待嫁為人婦
她對自己輕輕搖搖頭,「假若」便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她已經足夠堅強,不該再因為這樣的感觸有所動搖。木綺羅不需要情愛,也不需要姻緣,需要的僅僅是復仇而已
「綺羅,你這次還願意陪我一同進宮,真叫我高興。」
李仙惠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沉思,綺羅連忙回答道︰「魏王此前並不知道公主身份,甚至以為您是男兒之身,所以這次訂婚典禮上,你們才算是第一次見面,所以公主會緊張也是正常的事情,既然您要我陪同前往,便是我莫大的榮幸,又怎麼會拒絕呢?」
「就是,也不想想托了公主的福,多少京城的千金貴婦都成了她的搖錢樹,赴湯蹈火都無以為報吧。」瑞朱又在一旁陰陽怪氣的說著,李仙惠笑著擰了下她的手背︰「這小丫頭的嘴怎麼越來越壞?留神哪天我不要你了,綺羅也不會給你個容身之處的。」「瑞朱生是公主的人,死是公主的鬼,哪里都不去的!」
隨便幾句話,卻令李仙惠心中那種不安的情緒擴大了,她微微蹙眉,笑容也沒有了。綺羅看出她情緒變化,連忙走進屋里,接過瑞珠手中的骨梳,為她挽起秀發︰「說句實在話,我也是特別好奇見到公主的霎那,魏王會是怎樣一副表情。自己一向稱兄道弟、心疼的不得了的弟弟,竟然轉眼變成了美嬌娘,還是他的未婚妻子!哈哈哈,這場面不親眼見到實為憾事!」
听她這麼一說,瑞朱笑了起來,李仙惠也不禁一掃陰霾,羞澀的露出了笑容︰「只願他不要生我的氣」「生氣?!」瑞朱瞪大眼楮,憤憤不平的說道︰「天上掉下個美貌聰慧、賢良淑德的娘子,他要是還敢生氣,奴可不管他是魏王還是晉王,一定會與他理論的!」「你這般伶牙俐齒,只怕魏王見了,只會跑得更快吧?」綺羅在一旁打趣,惹得瑞朱捶胸頓足,李仙惠笑得花枝亂顫,滿院子都听得見她們的歡笑聲
未時將過,永泰公主的車駕便緩緩駛向朱雀大街,向著大明宮而去。
今日麟德殿上的訂婚宴席,原本是交托太平公主李令月主持,可這位姑女乃女乃不知為何臨時稱病,將事情一股腦丟給了上官婉兒,需知這場姻親她原本很不同意,是在太平公主的極力游說下才促成的,如今卻叫她全權處置,明眼人一看便知又是太平公主耍的花樣。
武皇帝卻不在乎這些幕後瑣事。她年事已高,年齡越大的人,越是喜歡見到孫兒們喜事成雙,就算是一代女皇也不例外,特別這一場婚事,還是她最鐘愛的女兒李令月特別看好的,所以她便更加上心,召集了朝中重臣,特地在大明宮的麟德殿上舉行盛宴,來慶賀一場姻緣的締結。
綺羅陪著永泰公主緩緩走進殿上的時候,發現席間已經坐滿了人,有臉色不善的武三思,也有歡喜雀躍的李重俊,還有他那陰陽怪氣的兄長李重潤。上首高高坐著老邁的武皇帝,依舊一身華貴穿金戴銀,她身邊坐著上官婉兒,另一側則坐著身著赤黃袍服、頭戴朝天冠的皇太子李顯。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命運多舛的皇太子,從他那張形容憔悴、唯唯諾諾的臉上,絲毫看不出李重俊的影子,倒是李重潤與他的父親很有幾分相似。
永泰公主向皇帝行禮後,便在綺羅與瑞朱的攙扶下落座殿中,抬頭看準新郎魏王武延基的坐席,卻依舊空空如也
樂工在旁演奏悠揚的樂曲,可麟德殿中的氣氛卻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越來越緊繃、越來越令人心驚膽顫。武三思的表情漸漸變得愉悅起來;永泰公主滿月復焦慮卻無法言表,將手中的絲帕幾乎都要絞碎了;李顯父子三人,也都表現出了內容不同的擔憂;座下朝臣們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可無論大殿中各種情緒如何交織,魏王武延基卻始終沒有出現。
「 當!」
就听一聲巨響,武皇帝手中的黃銅酒杯被狠狠摔在地上!樂工馬上停止奏樂,嚇得全都匍匐在地;滿殿堂的皇親朝臣也都紛紛離席,惶恐不已的跪了下來。就見高高在上的武皇,滿是褶皺的老臉氣的微微顫抖,嘴唇發青,需要上官婉兒在後背上摩挲,才能夠正常呼吸︰
「好大的膽子!武延基好大的膽子!朕在這廂召集賓客舉行訂婚儀式,他竟然敢缺席?!來人啊!著羽林軍與折沖府,速到魏王府上,將那狗東西緝拿入獄!朕一定要狠狠治他個大不敬之罪!」
永泰公主嚇得渾身發抖,臉色慘白,她看著自己的父兄還有滿堂朝臣,全都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無論他們是救不了武延基,還是不願去救,現如今在皇帝盛怒之下,都沒有人敢站出來說句討饒的話她緊緊咬著嘴唇——無論今日他為何不到,就算是同歸于盡,她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在皇帝的怒火中粉身碎骨這麼想著,李仙惠便想站起身來說話
跪在她身後的綺羅將她一把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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