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瑰世傳 第110章 主帥弱膽色 營帳遭夜襲(三)

作者 ︰ 徐旖夢

獨孤諱之巡夜回來,剛走進營帳,就看到了里面滑稽又混亂的一幕。

李隆基高舉寶劍胡亂劈砍,綺羅身手敏捷的東躲**,桌椅板凳東倒西歪,混亂一片雖然眼看著不會有什麼危險,他還是立刻走上前去,用兩根手指輕輕扣住臨淄郡王的手腕,輕而易舉的便將他的寶劍順到自己手中︰「郡王,您是千金之軀,小心傷著了。」

這才發現身邊還有旁人,李隆基漲紅了臉,如果早知道自己如此失態的情景,會被仰慕對象看個正著,他寧可剛才被小兵毒打一頓︰「將、將軍!你我這」他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來,伸手指著綺羅,好容易蹦出一句︰「他對我不敬!」

「郡王叫我下跪,我只說甲冑在身不方便,如何對您不敬了?」綺羅閃身躲在獨孤諱之身後,伸出半個腦袋,臉上卻沒有一點悔改之意。李隆基氣的直哆嗦︰「我就是看你不順眼!將軍,這樣沒大沒小的士兵實在是辱沒你的體面!若想要親隨,我王府中的人隨便你挑!」

獨孤諱之輕輕搖搖頭,立刻阻止了臨淄郡王的長篇大論︰「郎君,這孩子是我自出仕起便帶在身邊的,知冷知熱,很是細心得體。倘若他對您有什麼冒犯之處,就由我替他向您賠禮道歉便是。」說著,他便雙手抱拳長揖到地。李隆基和綺羅幾乎同時一左一右扶住他,少年紅著臉慌忙說道︰「將軍不必如此!我也只是發發牢騷,並沒有什麼怪罪的意思!你乃是軍中首領,這些日子日夜操勞,我又怎麼受得起你的大禮?!」

「是我錯了!惹郡王生氣是我的不對!要懲罰就懲罰我好了!」綺羅緊緊抓著他的手臂,要說這世上有什麼是她最討厭的,第一便是眼睜睜看著哥哥向人低頭看著他們,獨孤諱之只覺得哭笑不得,隱約體會到了為人父母的感覺,他見李隆基愈發局促不安起來,便出聲寬慰道︰「郡王不必放在心上,以後我會嚴加管束手下的。您早些回去休息吧,明天清晨便要拔營啟程了。」

李隆基有些不情願的點點頭,狠狠地瞪了一眼藏在將軍背後的綺羅,若不是這個攪屎棍小兵,他興許有機會跟將軍學習些排兵布陣的方法,就像兄弟般秉燭夜談將他送出營房門外,獨孤諱之回到房中,就見綺羅正在整理被撞翻的家具物件,連忙上前制止︰「別收了,我來做這些,你趕緊休息吧!」

「我又不是紙糊的,哥哥怎麼總是叫我吃飽了睡,睡飽了吃呢?」綺羅假裝嗔怪,從他手里搶過木幾︰「不要看我個子小小,但是沒有哥哥在身邊的時候,什麼樣的苦活累活我都干過!見過商團的麻包嗎?那麼一包貨物,我可扛上就走的!」

她獻寶般得意洋洋,獨孤諱之的臉色卻越來越陰沉,忙活手中活計的綺羅並沒有注意到,還在自顧自說著︰「我剛到商團的時候,還沒有十歲吧,一人高的柴火堆都能背起來,金枝姐姐原本特別不喜歡我,但是見我有力氣,又不經常抱怨,後來不也特別照顧我嘛,所以說哎呦!」

猝不及防,她被高高舉了起來,嚇得驚叫一聲,丟下手里的東西︰「哥哥?!怎麼了?!」

獨孤諱之像拎只小狗般舉著她,走到床榻邊,將她輕輕放在柔軟的羊毛鋪蓋中,綺羅掙扎著想要起來,卻被溫柔的按住肩膀,立刻動彈不得︰「如果可以我真的想讓你全部都忘記」「什麼啊?哥哥,我幫你收拾的話,會比較快」「拜托你了,在我身邊的時候,做回那個任性又嬌氣的女孩好嗎?」

他看著她的眼神,透著徹骨的疼痛。綺羅嚇了一跳,抓著被角小心翼翼的看著他,獨孤諱之苦笑了下,伸手模模她的頭發,為她掖好被子︰「是我的錯,我太想彌補過去對你的虧欠,並不是在否定你一路走來的努力你一直做得很好,只是我自己也許過段時間,我就有勇氣听你說說,這麼多年你究竟經歷了多少,但是,還要多給我一些時間」

綺羅將手伸出被子,輕輕撫模著他的臉頰,露出笑容來。這笑容讓獨孤諱之心頭一塊巨石落地,他不由長舒了口氣,表情溫暖了許多︰「早點睡吧,我還有些事情要跟軍官們吩咐,不要擔心,不會走遠的」「哥哥。」綺羅叫住他,舒服地蜷在被褥里,輕聲問道︰「我說想要混進軍營,跟你們一同出征的時候,原想著你一定會反對,還冥思苦想了許多說服你的言辭可你為什麼不問也不勸,那麼容易便答應我了呢?」

「這個啊」獨孤諱之吹熄了蠟燭,借著營房天井通風口投射的點點星光,綺羅僅能夠看見他的剪影,看不清他的表情︰「我說過的,從今往後只要你想要的,想做的,無論要付出什麼代價,我都願意替你實現,這不需要任何理由。別胡思亂想了,趕緊睡吧」

他並沒有食言,說不會走遠,就真的呆在距離營房很近的地方。綺羅閉上眼楮,黑暗中還能听見他在房外對軍官們發號施令的聲音,然後就覺得十分安心,如同兒時一般,漸漸沉入了夢鄉

她夢見自己站在永泰公主與魏王的婚禮上,卻是七八歲的樣子,仰視著歡慶的賓客,周圍披紅掛彩、鼓樂喧天,可不知道為什麼,蓋頭掀起來的時候,李仙惠卻是一張哭泣的臉,她哭得如此傷心,卻沒有人上前勸阻,就連新郎都不知去向,綺羅像被釘在地上,動彈不得,眼睜睜看著她的眼淚變成了鮮血,汨汨流下,淒慘又恐怖

綺羅從噩夢中驚醒,身邊還是一片漆黑,還是半夜。她輕輕喘氣,平復著自己的心跳,卻聞到空氣中有股燒焦的味道,營房外傳來陣陣騷亂聲,那聲音越來越大,可以分辨出人吼馬嘶,和隱隱約約戰鼓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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