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陽光游弋在金色的海灘。海風安靜祥和的吹。遙遠的一幢白色歐式建築里,緩緩傳出一陣輕揚婉轉的琴音,猛然,琴聲在瞬間變得尖銳刺耳,猶如魔咒,懸浮在空氣中,使人無法自拔。
一雙手突然出現在黑白交織的琴鍵之上,止住了那些破碎扭曲的音符,和一顆躁動不安的心。一個女子抬頭看著眼前眉眼溫和,幽深的眸子里無法言說的柔情,心里某個地方,泛起輕微的刺痛。
「心里安靜不下來,怎麼會彈出美好的音?」楊帆看著面前眸光悲戚的女子,那句強忍住的呼喚險些從薄唇里吐出。是他不以,不以在這個時候,毀掉她所有的驕傲和尊嚴。
夜菱看著鏡子里那張丑陋的臉,那是她人生里最為沉重的一場噩夢,她甚至想從此在那場噩夢里,長眠不醒,是命運終究給了她殘酷的一面,將原本的美好生生撕裂開來。
依舊明澈的水眸。是原本的精致五官,因為臉部兩條過于狹長的傷疤,顯得有些猙獰恐怖。她的手輕輕拂過,凹凸不平的觸覺是命運賜給她的傷痛,從此,她將沉淪。
「我不知道以前的你是誰,是當我從漁夫的手中帶你走的時候,我知道,你還以蛻變成另一個堅強的自己。」楊帆的話語,很平淡,很平淡,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做到的。
「我,以嗎?」看著面前熟悉的人,夜菱知道楊帆不知道她就是夜菱,就是他曾經甚至是現在都念念不忘的小夜菱。這樣多好,他都認不出她,那麼他,也一定會將她忘得干干淨淨,想到這里,就像是心里突然空缺了一片,沉悶的疼痛。
「當然以,你的眼神告訴我,你並不想屈服。」楊帆切中要害的說出夜菱眼里最真實的情緒。是的,她根本就不想屈服在這樣的命運之下,只是,這些來的都太突然了,她一時有些措手不及。
「好好休息吧!有什麼事情找我,我就在隔壁。」楊帆說完,刻不容緩的走出了房間,進了臨近的房間,是坐在書桌上。心里卻是焦躁的填充著夜菱那濃稠的悲傷。
閉上眼楮,夜菱甚至都不敢去想象自己此時此刻的面容,她始終無法面對,更是不願意相信,造成這所有的一切竟然就是自己的妹妹,夜柔。
「不行,我不能就這樣頹廢下去!」夜菱看著外面彌漫漫天的光輝,猛然間覺醒,自己一再容忍的結果是什麼,是自己此生的厄運,她勢必要回去,去為自己討回一個公道。
想到這里,夜菱便開始收拾東西,楊帆既然出現在這里,想必這里離h市不遠,那麼她如果就那麼出現了,夜柔會是以什麼樣的姿勢迎接她呢?
「你干什麼?」冷凝的聲音突然出現,伴隨著一起出現的還有門邊楊帆孤立的身影,他睜大著眼楮看著夜菱仿佛要將她看穿,想知道她到底是意欲為何。
「我要離開。」夜菱回頭望過來,不知不覺,楊帆的身影便在自己的眼前模糊了,似是有什麼霧氣遮擋了自己的眼眶。
「難道這里不好嗎?你執意離開?」楊帆眉宇微皺,他以為,在這里帶著夜菱養傷的時光,是他此生最純白最美好的時光,因為她,只出現在他一個人的世界里。
「我要回去,拿回屬于我的一切。」夜菱微微側過身子,聲音清淡,眸子里更是恢復了那最初的一抹倔強冷然。是,就是這一句話,已經足以表明此時她內心里的堅決。
時光沉澱在溫暖的窗台。楊帆落寞的沉寂在一段自我思考的境地,良久這才抬眸看向夜菱,眼里掩映著無法被解釋的眷戀和難舍。
「好,如果執意要走,那也等到明天吧,我送你!」楊帆說出這一句話,感覺整個時間都停滯了,自己要以什麼樣的心情送她離開這里,還是說,要將她送回她的身邊?
英瑞酒店,奢華的總統套房內,散亂的光影投射在牆壁上,勾勒出一個男人,俊挺的身影,是此時此刻,他的眼楮一直是緊閉的,濃重挺拔的眉宇,在暗夜里熠熠生輝。
門在此時被推開,香氣裊裊升起,逐漸向房間里蔓延而來,皇爵風的鼻翼微微聳動,是眼楮依舊緊閉著,如是一尊沉睡的雕像。
一個縴細的身影緩緩靠近床畔,帶著剛剛就有的那一抹異香,嘴角勾勒出淺笑。她輕手輕腳的靠近皇爵風,手微微向前探出,是下一秒,便被一股強有力的力量牽制住,任憑她怎麼使勁,都無法月兌離。
「風,是我呀,我是夜菱,我回來了。」夜柔原本嬌媚的聲音此時被掩飾的很好,更何況皇爵風此時已經帶了三分醉意。然而那句風,他卻是听得一清二楚。
按道理說,夜柔早就應該出現在皇爵風的面前,是她實在是不能確定夜菱有沒有徹底消失。等了這麼久,為的就是求一個心安,求一個她永遠不會來的肯定答案。
「夜菱?」皇爵風睜開眼楮,幽深的光芒如是無垠的星空,瞬間將夜柔的一切表情鎖定,他找不到她,才知道她于他來說,有多麼重要,是終究是懂得太遲,她就那麼留不下任何線索的人間蒸了。
「我被tinna抓走了,我是趁著她不注意的時候逃了出來。」夜柔一副楚楚憐的神情,是,顯然她低估了皇爵風,卻還在暗自慶幸眼前的男人,並沒有對她起疑心。
皇爵風靜靜的看著眼前的夜菱,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像,具體是什麼,說不上來,是他的身體,對眼前的夜菱,存在著一種天然的抗拒,難道她消失的久了,他對她的興趣也隨之消失殆盡了?
那一夜,以皇爵風的離開而結束,夜柔看著皇爵風離去的背影,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麼,若說是皇爵風知道她不是夜菱,那絕對不能,她根本就毫無破綻露,但是…難道說他不曾愛過夜菱?
涼風從車間穿透而過,皇爵風將車速提到極致。任憑那些風貫穿自己的整個生命,是那種失去的感覺,卻久久縈繞著不肯散去,直到天色將明,皇爵風才兜兜轉轉回到了皇宅。
夜菱緩緩從睡夢中醒來,睜開眼的第一秒看到的竟然會是藍色的天空,還有飄蕩的雲朵,然而,她不是應該在房間里嗎,怎麼突然會在這飛翔在幾萬米高的天空之中。
「這是準備去哪里?」夜菱側身,果然看到了楊帆,他看到夜菱醒來,卻還是一臉的淡然,靜靜的看著她,那種溫柔的眸光穿透了這萬里高空。
「如果想回去,那麼,就成為自己最初的樣子吧!」楊帆輕聲說道。在夜菱還沒有醒來的時候,他就決定帶著她去法國,他要將最初的她還給她,當做是送給她的禮物。
「法國?」夜菱僅是稍作思量,便知道楊帆帶她去美國是想干嘛,搖了搖頭,夜菱站起身來,卻被楊帆攔住,並賜予她一個安靜的眼神。
「我知道你接受不了這樣的自己,那麼變回最初的自己有何不?」楊帆不明白的是,為何夜菱這麼抗拒去法國,其實卻不知,夜菱不是抗拒去法國,而是抗拒,自己要變回原來的樣子。
「就算是要變成最初的樣子,也不是這個時候。」夜菱幽幽開口,無論自己變成什麼樣子,她都已經不是那麼在乎了,現在自己要做的,就是拿回曾經就屬于自己的一切。
飛機抵達法國巴黎,夜菱連機場都沒有走出,坐上了返回國內的航班。經過這一系列的事情,夜菱知道,楊帆其實早在最開始的時候,便知道自己究竟是誰。她感謝楊帆對自己的深情,然而這些,終究不是自己的歸宿。
皇爵大廈,高聳的樓層直插雲霄。大街上車水馬龍,人潮熙攘,行人都不過是其中微小的一顆沙粒。
「總裁好!」整齊劃一的聲音,清亮的笑容。皇爵風從入口處走入,一身昂貴的阿曼尼西裝,冷峻完美的線條,襯得整個人,如同尊貴的神袛,只遠觀,而不近身。
冷凝的眸光掃過一樓的大廳,皇爵風隨即轉頭。再不看一眼,漠然的走向總裁專用電梯。身後的眾人看著那緩慢閉合的電梯,終于長長舒了一口氣,周身強大的冷氣壓也隨之消散的無影無蹤。
「總裁最近好冷啊,從他辦公室出來的人一個個都是低頭不語的樣子,不知道這是什麼狀況?」前台的一個人疑惑問道。縱使以前的總裁也是冷漠的樣子,也不至于讓其他人怕成那副德性。
「會不會是因為和夫人之間感情的問題?」其中的一個人湊過腦袋,小心翼翼的問道。雖然總裁難以接近,是不得不說,他是每個女人心中的一個美夢,自從他成婚,有多少少女的心,瞬間破碎。
「不會吧,我前幾天還看到他和夫人成雙出入高檔酒會,不過夫人似乎怪怪的就是。」一個知曉內情的人,也迫不及待的參與討論。
一輛豪華招搖的蓮花跑車,帶著一陣呼嘯的風在皇爵大廈前停下,走出來與車完全匹配的騷包人士。
尉泫然的手微微抬起,撥了撥額前凌亂的絲,繼而大搖大擺的走入大廈,所有的人倒是司空見慣了他這個樣子,禮貌性的點點頭,就當是打了招呼。
「我說你最近是哪里不對勁了,嫂子既然都回來了,我想她的病毒應該被解除了吧!」尉泫然大手大腳的在沙上坐下,看著斜倚在那里一動不動的皇爵風,滿眼疑惑。
「我感覺,越來越不平靜了!」皇爵風沉吟良久,終于輕輕吐出這樣一句話來。夜菱是回來了,是她居然忘卻了之前他們有過的一切,卻唯獨只記得他,這讓一向心思縝密的皇爵風,不由感覺到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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