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憊,陽光也變得慵懶,夜菱下意識的伸手去遮擋窗外流瀉而進的陽光,卻只見一片陰暗,窗簾被人拉的嚴嚴實實。而自己深陷進一片柔軟中,周身都有被人清洗過的感覺,就連額頭上的傷,已經被涂上了藥。
「我這是在蘇宅里?」夜菱有點迷茫,恍惚想起昨天的那一幕幕,記得最後是有人開車將那兩個男人撞倒在地,她還沒有來得及細看,就已經暈眩著倒下,可是那熟悉的聲線,是她窮盡一生,都無法忘卻的。
走下床,緩緩行至窗簾邊,手輕輕一拉,陽光整個流瀉進來,夜菱下意識的往下面看,可是那里除了孤零零的路燈,寂寞綿長的馬路,並沒有自己期待的身影。
「他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里呢!」夜菱自嘲一笑,和諧分開是自己主動提出來的,何況他都說了,自己不過是他的一個玩寵,一個人怎麼會對自己的玩寵心生關切呢,可憐自己以前還傻傻的問他愛不愛自己!
剛剛走進公司,皇爵風臉上的疲憊還沒有消散,就看到了大廳處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眸光瞬間黯淡下去。
「總裁,楊先生等待你很久了,你看?」前台看到總裁,眼里流露出一抹欣喜。「他愛等就讓他等著,你們盡好地主之誼便可!」皇爵風冷眸寒聲,徑自走向了專用電梯,背影堅挺孤寂。
「這,楊總裁,你還是回去吧!」前台臉上一絲尷尬,皇爵風向來說一不二,他說不見。即使你削尖腦袋擠進他辦公室,他都不會瞧你一眼。也不知道眼前這個溫文儒雅的男人和自己的總裁結下什麼梁子了?
「沒事,我在這里等著就好,你繼續工作!」楊帆謙和一笑,在一旁的會客廳柔軟的沙發上坐下,隨手拿起桌子上的報紙。細細研讀起來。
皇爵風從頂樓下來的時候,隨意往大廳里一瞥,楊帆還坐在那里看著手中的報紙,顯然是不知道皇爵風要出去的樣子。「總裁?」前台的人正要開口詢問,皇爵風眼眸示意噤聲,而後大踏步往外面走去。
夜菱將租住的房子完全收拾好的時候。天色已經微黑,人顯得疲憊異常。可是肚子餓的咕咕叫了,沒有辦法,簡單的收拾一下,夜菱拿了錢包就往樓下走去。
陳舊的樓梯里,到處貼著廣告,還有從門縫處未塞進去的卡片。夜菱走的小心翼翼,可是昏黃的燈光,模稜兩可的搖晃著。腳下的腳步聲便顯得突兀起來。
下了樓,是一條長長的暗黑小巷,夜菱站在樓底下,往外面望去,可以看到路口的微薄光亮,于是大著膽子走了出去。不時傳來的狗吠聲還有不時從身邊走過的流浪狗,給靜謐的夜里更加增添了一抹詭異。
皇爵風坐在車里,車窗完全降下,涼風從外面灌進,可是他的思緒依舊一片混亂。修長的骨節搭在方向盤上,眸子看著黑暗里的某個方向。驀然,他似乎是很煩躁的拉了拉衣領,而後打開車門大步跨了出去。
清脆的高跟鞋敲打在平仄的路面,夜菱已經快要走出整個黑暗的巷子,驀然听到了一陣陣沉穩有力的腳步聲,從自己身前的不遠處傳來。
「啊!」身體被大力踫撞,夜菱腳下一崴,身子似乎就要跌倒在地上,黑暗中突如其來的一雙手,攙扶住了她縴細的腰身,可是下一秒,溫熱的氣息迅速抽離,夜菱瞬間失去重心的歪倒在地上。
皇爵風自知撞到了人,原本是想著撫上一把,卻在觸及那一處柔軟時,撤回了自己的雙手。「你這人怎麼這樣,撞了人還要在推上一把?」熟悉的聲音,帶著暖暖的抱怨,在黑暗里蔓延開來。
「夜菱?」帶著一絲莫名的欣喜和試探,皇爵風低沉出聲,手在地面順勢一撈,夜菱便被一下子提了起來,身體半推不就的栽在了皇爵風的懷里,柔軟飽滿的額頭踫在他堅硬的下巴,不由齜牙咧嘴。
「你放開我,不是說分開了,你還來找我干嘛?」夜菱使勁的掙扎不停,皇爵風不予理會,直接半摟著她走出巷子外面,半推半就的將她塞進了車子。
「皇爵風,你說話不算數,你再不放我下去,我喊人了!」夜菱也不知道自己是喜是怒,在知道是皇爵風的那一瞬間,她居然有一絲觸動,可是她討厭他這樣,不經她同意,隨意闖入她的生活,並且扎根。
「你別鬧,我借你用一下,晚上就送你回來!」皇爵風低沉出聲,腳下油門一踩,車子快速駛出。
「借我用一下,你當我是什麼了?」皇爵風不說話還好,此話一出,夜菱是徹底動怒了,那句玩寵還根深蒂固的扎在腦海深處,現在,她又變成了一個可以隨意借用的物品。
「現在已經是晚上了,我要回家!」夜菱見皇爵風不予理會,便不依不饒的叫喊起來,她知道面前的男人最討厭聒噪的女人,等到他厭煩自己,就會放自己回家了吧!
突然,夜菱停止了叫喊,皇爵風單手開車,一只手穿過她的脖頸,將她拉離自己的身邊,緊接著,薄涼的唇便覆蓋下去,徹底吞咽了夜菱的所有的語言。
「還要繼續嗎?」皇爵風放開夜菱,淡淡的問道,卻仿佛是意有所指,夜菱臉色驀然一紅,緊接著低下頭去,沉默不語。她還是不敢去挑戰面前男人的底線,他被惹怒了,還真的是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
車子在一處商務會所停下,皇爵風牽著夜菱的手,溫暖,有力。夜菱不經意的輕輕觸踫,這才發現,皇爵風的手,竟然是帶著一絲粗糲,指節處都有明顯的粗糙感,不由想起了李媽給她講述的那些歷練,不由泛起心疼。
房間的門被打開,兩個人走進去,早已經有一個人等在那里,見到皇爵風,友好的握手,而夜菱顯然是不認識那個人,只好禮貌的回應微笑。
「東西都準備好了嗎?」皇爵風淡淡的問,夜菱听得不明所以,下一秒,一份文件便被推至夜菱的面前。
「你先看看,有什麼不滿意的還可以提出來修改!」皇爵風拿起自己面前的一份,沉吟兩秒,快速的簽下自己的名字,霸氣非凡,龍飛鳳舞的字體,一如他此時堅決的心態。
「我不簽字夜菱僅是淡淡的掃過一眼,便將文件放回了原處。她以為會是離婚協議說,不料卻是一份股權轉讓協議,更讓她覺得驚訝的是,皇爵風居然要將名下高達百分之四十的股權完全轉讓給她!
「為什麼不簽字?」皇爵風幽深的眸子看向夜菱,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什麼來,可是除了淡淡的笑,一無所有。
「皇爵風,我嫁給你,是因為我心動。我想離開你,卻是因為我愛你!」夜菱輕輕推開椅子,站了起來,徑自向門外面走去,她不知道自己此時是何種心情,可是卻在心的某一處,突然破出了一個口子,呼哧呼哧的漏風。
「那你看這是?」夜菱走後,律師看著皇爵風久久不曾回神,不由提醒道。「這份合同暫且保留在你這里,日後若有所需,你必定要轉交給她皇爵風說完,也是一陣風般的跑了出去,追趕著前面的身影。
夜菱一路走走停停,心里直呼皇爵風是大壞蛋,好端端的干嘛要轉讓股權給她,這樣會給她一種他快要消失的錯覺。可是,他們兩個人之間,不會太長命的那個人,明明是她,不是嗎?
突然背後傳來急促的奔跑聲,夜菱心里一動,連忙隱身躲進了路邊一棵高大的法國梧桐樹後。果不其然,一道高大清淺的影子投在自己身側,夜菱一下子就被皇爵風從樹後揪了出來。
「你…」夜菱沒有絲毫準備,就這樣和皇爵風四目相對。皇爵風的臉色有些疲憊,抵著夜菱額頭的下巴,隱約冒出了青色的胡茬,踫觸時有著刺刺的感覺。
「不是說好我送你嗎,怎麼一個人跑了?」皇爵風貪戀的摟了夜菱一小會兒,而後大手牽小手,就著昏淺的燈光,一路往前面走去。
如果兩個人能這樣一路走下去該有多好,夜菱側身去看皇爵風的側臉。不管什麼時候,這個男人仿佛都有一種魔力,快要將人吸進他幽深的雙眸之中了。
其實,夜菱是真的有些不舍皇爵風,可是她清楚自己的身體,即使有藥物控制,情況也不容樂觀。這也就是為什麼她的脾性變得差,願意和皇爵風為了一點小事爭吵的緣故,現在分開了,是不是以後再不見面,就不會那麼痛苦了!
皇爵風送夜菱回到巷子里,本來夜菱還想讓他上去坐坐,可是一想到自己房間有些不甚寬廣,估計他進去了也會不習慣,于是也不多做挽留,目送皇爵風的身影走出巷子外面。
沿著破舊的樓梯走上去,夜菱突然腳下無力,險些跌倒在地,不由坐在了樓梯口處。胸口處又開始了疼痛,盡管夜菱已經按時吃藥,可是身體疼痛的狀況確實越發的頻繁,讓她有一絲懷疑,是不是自己就要死了?
眼前驀然出現一雙修長的腿,夜菱不由抬眸,卻在看到來人時,眸子里閃過一絲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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