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送來遠方悠遠的駝鈴,夕陽的余暉在金黃的沙海留下最後的輝煌,然後沉入地平線,天邊一片鮮艷的紅。
這時的桑海,會是怎樣的呢,一定是很美麗的吧!夕陽中,那些掩映在一片光輝中的群山迭巒,還有高大得似乎可以伸入雲端的大樹,那些美麗的晚霞,一定比這里的美!
嘴角浮起一絲溫暖的笑意,這時候,若是在桑海,自己會在做什麼呢?是跟著子房一起看夕陽?還是跟著天明一起吃冰糖葫蘆?抑或是和伏念在一起,听著她給自己講那些難懂的古詩文?
雨念現在什麼也不敢奢求,只想快些離開這里,離開這個噩夢般的地方!
隨行的大夫坐在床邊,看著躺在床上蒼白得近乎虛無的女孩,幾乎不敢相信人居然可以白成這樣!
「是中毒嗎?」呼延染夜的聲音冷冷地從大夫身後響起。大夫嚇了一跳,站起來,捋著下巴上的山羊胡須說︰「不像是中毒,倒像是……」他頓了頓,確認自己的診斷無誤之後,才說,「失血過多。」
「失血過多?」
呼延染夜冷笑,失血過多的人是他吧,被她吸出那麼多毒血!
大夫思索了一陣,說︰「還是把脈看看吧。」
說著,大夫小心掀開她的袖口,卻不禁倒吸一口氣︰「這……」
右手,從手腕一直延伸,密密麻麻排列了五六道傷口,傷口已經凝結成赤紅色。
呼延染夜大步向前,抓住女孩的手臂,看著那幾道傷口,忽然之間有些明白過來。回味著口中甘甜的味道,他又掀開她左手的手腕,同樣的,幾道觸目驚心的傷口。
他忽然動容,抓著她手臂的手有些微微地發抖。
她竟然……她竟然,給他喝她的血!
她的血在他身體里!
他似乎能感覺那些溫暖甘甜的液體在他靛內瘋狂奔涌,無孔不入,流遍四肢百骸,讓他身體的每一個地方都有她,她就像是一顆毒瘤,在里面肆無忌憚地破壞!
有一瞬間的暈眩!
她在他的身體里!
在里面影響著他!
身體里,大腦里……全部都是她!
那幾道傷口觸目驚心!在他面前變得可怕!
「救她!」他暴怒地揪過大夫,眼楮卻定定地看著床上白得近乎透明的人!他不準許她有事!他要問明白,為什麼甘願冒著生命危險,為他吸毒,甚至給他喝她的血!
「是是是……」大夫嚇得兩腿一軟,直直地跪下去,口中驚魂未定地連連答應著。額頭上冒出汗珠,他顧不得擦一擦,馬上打開藥箱忙碌起來。
呼延染夜站起來,他感覺自己的身體仍然虛弱無力,然而想起她,卻又覺得什麼病痛都消失了。
「……」雨念在夢中囈語,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感覺不到。夢中一片蒼茫的白色,什麼也沒有。她害怕,害怕自此再也醒不過來,醒不過來。
他的目光像雄鷹一樣銳利,盯著女孩緊閉的雙眼,她在呼喚誰的名字?
眼皮沉重,她怎麼也睜不開,怎麼也看不見,怎麼辦?怎麼辦?
大夫熬了補血的藥湯,卻怎麼也喂不進去,急得滿頭大汗,端著碗的手不住地。
「出去。」呼延染夜冷漠地接過藥碗,坐在床邊,頭也不抬地對大夫說。
「可是……」有一絲猶豫,那藥是剛熬好的,要趁熱喝才會有效……
「出去!」他加重了語氣,大夫嚇得差點兒又跪下去,連忙抱起藥箱,連滾帶爬地跑出去,還是保住小命要緊。
他把碗湊到她的嘴邊,口中命令道︰「喝下去!」
聞見藥水的味道,雨念皺著眉頭別過臉去,嘴里仍然喃喃自語︰「我會听話的……我會乖乖听子房的話……」
「誰?」他問,心里卻莫名其妙地不高興起來。
「哥……」
拿著藥碗的手突然輕輕一抖,他看著她,看著她在夢中囈語,看著她蒼白的臉痛苦地皺著,他的心中忽然一動,仰頭將碗里苦澀的藥水含在口中。
他的臉慢慢靠近她,每近一寸,他的心居然沒來由地快跳。
輕輕吻住她沒有血色的蒼白唇瓣,苦澀的藥水緩緩地流入她的口中。
雨念的眉頭緊緊地糾結在一起,仿佛是抗拒藥水的苦味,什麼東西……。
「喝下去。」低沉性感的聲音輕輕在他口中呢喃,「乖……喝下去。」
手揮舞起來想推開他,而他卻突然邪笑著一把抓住,藥湯已經全部進了她的口中,他卻依然吻著她,溫柔地輾轉,她的唇像兩片溫軟嬌美的,讓他舍不得放開。
他摟著她不盈一握的縴腰,突然很安心,很安心……
傍晚的時候,雨念突然發起了燒,燒得很急,額頭上不斷冒著虛汗。大夫把著脈,一直搖頭︰「唉,是身上的傷口發炎,看起來傷口應該很多,不止是手上這幾個……」
呼延染夜瞟過女孩在外的皮膚,從她第一天來這里,身上就有大大小小的傷口無數,他不準任何人給她藥,卻也沒有什麼事,怎麼現在卻又發起炎來?
「大王,要不要看看她的身上……」大夫小心地看著他的臉色,不敢說得太快,生怕一不小心又說錯什麼。
「出去。」
這回,大夫一刻也沒耽擱,便跑了出去。
他翻過她的身子,破舊的衣服輕輕一扯就爛了,白如凝脂美玉的肌膚全部呈現在他眼前。她真的是好白,就像個瓷女圭女圭,光滑美麗。
衣服往下扯開,他的目光突然一凝。
左肩處,她細女敕的皮膚上,居然有一大片被磨損的傷口,沒有凝結成疤痕,此刻鮮紅得耀眼。
那是他把她拖在馬後,身子在沙子上磨出的傷口!
伸手輕輕撫模那傷口旁邊的肌膚,原來是他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