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有沒有腦子?知不知道廉恥?她可是個女人!就算這里的情況再惡劣,又怎麼能讓男人住到她的房里去?
「唉,二公子,咱們這里實在是沒有多余的房子啊……」看著他開始冒出火光的眼眸,胡涂停住口,輕輕笑嘆,雖然不知他為何堅決不同意與自己同住,不過卻不再堅持去說服他,船到橋頭自然直,到時再說吧,如果他真的不想和她一起住,那只能請他去住男舍的大通鋪了。
童兒牽著馬兒跟在後邊,吃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他家公子可是很少生氣的,而且也從來不是一個挑剔的人,平日行走江湖,莫要說與人同住,就是破廟都是常常住的,怎麼會如此堅決地反對呢?
難道?難道是他家公子也是因為討厭這個胡先生?所以才不願意與他同住?
看著前邊又瘦又小又黑的人,童兒頗受打擊地掩住臉,實在不願多看一眼。
是啊,連他都覺得看著這個模樣的「胡先生」想要昏倒,更不用說一直期待著的公子了。
這個人,簡直把他心中那一代奇人的偉大形象完全粉碎,讓他好生的失望。
他心目中的胡先生啊,就算長得不像他家公子那般高大英俊,最起碼也應該是氣質出塵吧,反觀這個胡先生,又矮又小,一臉的寒酸,沒有氣質不說,還一點威嚴都沒有,看他剛剛被一個尋常老婦給數落了一頓,不光不以為恥,還嬉皮笑臉地點頭哈腰,哪有一點讓人覺得值得尊敬的地方?
這樣一個不起眼兒,甚至有些猥瑣無賴的男子,怎麼會是武林中人人景仰的胡先生呢?
雖然是大爺叫他們來的,但是難保不會中間出錯吧,沒準兒他真的是個假的吧?
一定……大約……也許就是這樣吧?公子也一定是這麼想的吧?所以才會不想和他住在一起。
童兒不太自信地自我安慰著,雖然明知道大爺出錯的幾率微乎其微,但實在難以接受自己心目中的「大賢人」居然是這個德性。
「胡先生,您回來了。」正在劈柴的壯漢看到胡涂走過來,揚起笑臉打招呼。
「是啊,李二哥,今天的柴已經劈了這麼多了?不要太辛苦啊,你這麼能干,我怕你會把林子里的柴都劈完啊。」胡涂拍了拍他的結實的肩,擠了擠眼楮哈哈大笑道。
「哪有什麼辛苦,應該的啦,多存一些比較好。」壯漢聞言,揚起一臉憨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
「胡先生好!」一群嬉鬧追打著的少年看到胡涂,齊齊停下腳步,慢慢地走到跟前,恭敬地施禮問候。
「在讀書?很好,看來大家都很乖,好兒男就該是文武雙全,這麼努力,小哥兒們不愧是咱們村的未來,很好,很好。」胡涂看到他們手中拿著的書本,模了模圍在身邊的少年們的頭,滿意地點頭稱贊。
「是的先生,我們一定會好好讀書。」少年們被模了頭稱贊,個個俱是一臉的開心,大聲地回應。
目送少年們離開,轉回身繼續慢慢地向前走,路過廚房時,里面忙碌的少女們看到胡涂的身影,開心地飛奔出來。
「胡先生,胡先生,我們做了新點心,快來嘗嘗好不好吃。」少女們拉著胡涂的衣袖笑著撒嬌道。
「好,好,多謝,姑娘們辛苦了,好吃,好吃,姑娘們果然心靈手巧,一點不比城里最好的滿香樓的糕差哦,姑娘們都是這般美麗又賢良,怪不得村里的哥兒們老是朝著廚房望呢。」被少女們晃得搖來搖去,胡涂連連笑著點頭,看著她們閃閃發光的眼楮,伸手拿起一塊嘗了嘗,夸張地咋了下舌,用力點著頭大大地稱贊了一番,逗得少女們笑得花枝亂顫。
好個輕浮女子……
一直站在後邊看著胡涂一路與村民們寒暄,嚴謹心中滿是焦躁反感。
這個女人就是那個名震天下,號稱與善于民、行蹤神秘灑月兌、氣質動人非凡的賢人胡先生?
煩躁地轉過頭,嚴謹將目光移開,不想再去看那個人讓人厭煩的輕佻笑容。
帶著輕微厭惡的冷然目光無意識地四下游移,觸目所及之處,只有一片新開墾的空曠土地,除了幾幢簡陋的大屋,說是一片虛無貧瘠也不為過。
不知她又說了什麼,少女們清脆開懷的笑聲驀然變得更加響亮,原本心神漫無目的游移的嚴謹突然心中不由一震,冷然的眼中閃過幾分精光。
猛然轉過頭,重新打量後方剛剛讓他無限反感的和樂景象,心中漸漸生出一種奇怪卻近乎肯定的感覺。
來此之前,他原本以為,會看一片廢墟下愁雲慘淡的災民。
但是,如今,他看到的所有災民,全都在笑?
是的,他們全都在笑,而且笑得很自然,很開心。
近乎肯定的念頭浮現在腦中,而且越來越強烈……
簡陋的環境,艱苦的生活,卻有著開心的笑臉……
是因為有她在嗎?
所以,他們才會在大災後依舊可以安心地笑出來?
看著她笑著,挨個兒模著少女們的頭,油腔滑調的稱贊,逗得少女們又歡快地笑了起來,他原本滿是反感的心漸漸浮起幾分異動。
難道,她的舉止無狀、語氣輕浮的模樣,其實是為了安慰已經身心俱疲的災民?和他們親近?
看著面前笑得有些夸張輕浮,油嘴滑舌,不時搞怪的女子,嚴謹心中第一次產生想要了解的想法。
她這個樣子,到底是天性輕浮,還是有意如此?
第三章看不清的真面目
她絕對是個天性輕浮的女人!
嚴謹陰沉著臉坐在位子上,看著坐在一邊正被一群少年少女圍著嬉鬧的女人,心中的反感無法控制地越升越高。
什麼安慰災民?什麼用心良苦?他看,她根本只是一個天生就舉止輕浮無狀的人。
「哎呀,胡先生討厭啦……」被胡涂抱著肩的少女,听到他在耳邊的話後,紅著臉兒嬌笑著罵了起來。看那樣子倒沒有半分討厭的模樣,反而更像是被說中了心事兒,羞得佯裝惱怒。
「本來嘛,你不承認嗎?那我就問問大家,你們听我說……」胡涂見到少女羞紅了臉兒,笑著轉過頭提高聲音。
「啊,先生,討厭啦……看什麼?看什麼,喝你們的酒去。」眼見眾人都轉過了頭看著她們,等著胡先生說話,少女急得臉上更紅,連忙伸手捂住胡涂的嘴,杏眼微瞪,對著一臉期待看著她們的眾人罵了起來。
「小玲丫兒,你捂先生的嘴做什麼?有什麼好事兒,說來听听嘛……」村民們看著滿臉紅雲的少女起著哄笑叫了起來。
被捂住了嘴,胡涂也不掙扎,安靜地靠在少女香軟的懷里。
轉動著眼珠兒,胡涂原本靜靜含笑的目光掃到一側正低垂著眼,陰沉著臉兒的嚴謹,突然一亮,難得的宴席,主角怎麼能忘掉呢。
趁著少女忙著與哄笑著的村民們拌嘴,胡涂動作迅速掙月兌了少女的束縛,猛地朝著嚴謹撲了過去。
「二公子,不要一個人喝悶酒嘛,來來來,讓在下敬你一杯,喝酒,喝酒……」
一個沒有防備,嚴謹被抱了個正著,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胡涂摟著脖子,將滿滿的一杯酒抵在唇邊,一股腦兒倒在了臉上。
用力推開壓在身上的重量,嚴謹迅速站起身,狠狠瞪視著被推倒後,順勢坐在地上哈哈大笑的胡涂,惱怒得眼中幾乎冒出火來。
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一點羞恥心?自己不顧禮儀廉恥,放浪地與那邊的少年少女輕浮調笑也就罷了,如今跑過來抱住他這個大男人,而且還拿她自己的杯子灌他酒……莫要說她是個女人,就算是同為男人,這般舉止也太過親密無禮了。
「公子……」幾乎被眼前的情景驚呆的童兒連忙掏出手巾遞給嚴謹,看著自家公子一陣紅一陣白一陣黑的臉,童兒感覺自己擔心得已經眼前有點發黑了。
他從小跟隨公子,可還從來沒有見過公子生這麼大氣,當然也從來沒有見過有人敢對公子這般無禮,他家公子從小自律甚嚴,全身正氣凜然,行走江湖這麼多年,縱是天生性格輕浮的人見了公子的一身正氣,舉止也會不由自主地莊重一些,不敢無理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