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糊涂 第7頁

作者 ︰ 塵語

「童兒……童兒……」嚴謹看完一段書,發現早就已經進了屋的童兒也不知在想什麼,滿臉憂郁地呆呆站在門邊,輕輕開口喚道。

「啊,公子什麼事?喝水嗎?」神游中的童兒被低沉好听的聲音喚醒,看到公子坐在床邊看著自己,連忙走上前詢問道。

「沒什麼,你先睡吧,我出去走走。」放下書,嚴謹示意童兒先去睡,不由分說走出房間,順手關上門。今天實在太過混亂,這般煩躁實在是成年後少見的情形,便是看了一會兒書依舊不能靜心,他需要出去清醒一下頭腦。

「公子……」被關在門里的童兒無奈地嘆了口氣,乖乖地走回床邊寬衣就寢。他家公子對他其實很放縱,要說公子那樣一個自律甚嚴的人,卻從來不會要求下人該怎麼做,這要是在別家,哪有下人先主人睡的道理,不過他家公子卻從來不會以自己的標準要求別人也要做到,對己嚴,對人寬,認真正直,禮貌又謙和,他實在沒有見過比公子更完美的人了。

關上房門,沒有點燈的小廳變得瞬間不見五指,嚴謹停住腳步,靜待眼楮適應黑暗,眼楮受到局限,听覺便格外,除了自己的聲音,耳畔又傳來了另一個淺淺的呼吸聲。

呼吸聲?

微皺起眉頭,嚴謹順著聲音看過去,已經適應了黑暗的眼隱約看到一個影子動也不動地伏在桌上。

微微一頓後,地分辨出鼻間濃濃的酒味與淡淡的梅香,是她?

看不到她氣人的表情,氣人的笑,嚴謹發現,自己居然是自見面後,首次心情較為平靜地面對她。

居高臨下地打量著伏在桌上酣睡的人,冷靜理智的眼中漸漸充滿困惑。

十分明顯,這個女人擾亂了他。

自十幾歲行走江湖至今,人倒真是見了不少,但他卻沒有見這麼……這麼隨便的女人。

他無法理解,她為什麼要扮成男裝。若說為了方便,那倒大可不必,本朝對女子管教並不算嚴苛,女子的地位較之前朝有了很大提升,江湖上行走的女子眾多,甚至平民女子外出工作也大有人在,比男人更成功的女老板、女俠客也不是沒有。

但,雖是如此,畢竟男女有別,男有男姿,婦有婦貌,一個良家女子依舊是不該穿男人的衣服,莫不說那股子親密味,不尊本貌,異服示人,那本就是大大的失禮,而且本朝無論男女都要依禮束發,散發之態本只可允最親近的人看到。但是這個女子,穿男衫,散長發,一臉懶懶的淡笑,與男人動手動腳,輕浮調笑,便是民風開放的本朝,卻也過于隨便了。

耳邊輕緩的呼吸聲代表她已經睡著,嚴謹頭痛地看著她伏在桌上的單薄身影。

此時天寒地凍,如果任由酒醉的她睡在小廳一晚,必染風寒無疑,但是自小受過的教育又告訴他,她雖然這個樣子,但總歸是一個女子,送她進房這種事兒縱是好心,也足夠逾禮了。

這個女人,怎麼會如此隨便?在身邊與尚有兩個可謂陌生人的男人的情況下,她居然沒有半分防備地在廳中酒醉酣睡,實在太不應該。

有些惱地瞪視著胡涂,嚴謹忍不住長長地嘆了口氣。

這個女人,真是讓人頭痛。

第五章醉酒

好冷……

是啊,這是理所當然的,酒後畏寒,她卻睡在桌子上,當然會冷,不過,她不想動,完全不想動。

好冷,但是不想動。

明知道這樣下去一定會傷寒,但是還是不想動。

夜很靜,靜到耳邊似乎可以听到隔壁的人翻動書頁與呼吸的聲音,他們怎麼還沒睡呢?趕了一天的路,宴席又開到這麼晚,難道不累嗎?

借著幾分酒意,她漸漸陷入淺眠,意識還沒有失去,甚至可以清楚地思考,身體卻似乎不再是自己的,連手指都沒有辦法動一下。

如果七兒在的話,看到她這個樣子,肯定又要大罵了。

想到七兒發怒時的樣子,她在心中輕輕地笑了起來。

「吱。」

輕輕的關門聲令她已經有些朦朧的意識突然一頓,關門嗎?要睡了嗎?

是啊,是該睡了……沉浮不定的意識依舊四下游走著,她習慣了晚睡,現在雖說已經不早了,但是卻還沒有到她平日入睡的時間,如今淺淺地打著盹,也只是因為今兒個喝了不少的酒,但是無論如何喝,卻依舊無法讓她沉睡。他們肯定與她不同,記得大爺說過,他家的小弟行事非常喜歡守規矩,如果沒有特別的情況,從來到時辰必睡,到時辰必起,無論是作息還是行事,都規律得很,如果不是尚會變通,他幾乎要當他的二弟是一本會走動的規矩手冊。

不過,他好像很討厭她,記得早間剛剛見到他時,他便是滿臉陰郁,似是十分不快,也不知道自己何時得罪了嚴家二公子。應該沒有見過面吧?皺著眉思索了下,意識雖有些朦朧,但依舊確認,長得這般俊俏的美人,若是見過,定不會忘記才對。

想起他俊俏的臉卻一直力持面無表情的樣子,她忍不住在心里笑了起來。

雖然不知到底是哪里讓他這般不滿,不過對她來講倒無所謂,反而覺得他的樣子挺有趣,明明在生氣,卻並不對人發怒,也不出言無狀,只是一臉冷冷地兀自調適著,絕不遷怒于人,實在正經得可愛。

不過,總是那麼一本正經的表情,倒是有些可惜了那張俊俏的臉。

她一直認為,美人麗質,冷有冷的味道,熱有熱的風情,溫柔若水也很動人,但若總是保持這般死板嚴肅的表情,實在了然無味。

如果他生氣失控,那神情將會如何的精彩生動?或若是真心笑開,又不知將是如何的動人心神啊。

想到這里,她在心中失笑,忍不住有些躍躍欲試,或許逗美人開心有些困難,但照目前他莫名的敵意看來,不惹他生氣都不大可能吧?瞬間,居然有些期待接下來的日子了。

一陣冷風吹過,透過房門下的縫隙吹入廳中,她忍不住打了個冷戰,意識漸漸又清醒了一些,風中帶來一股清新的味道,陌生中又有些熟悉。她忍不住仔細分辨了下,突然警覺地發現,屋中原來並非只有自己。

她維持著平緩的呼吸頻率不變,小心側耳傾听,原本因酒意而有些飄忽的意識迅速集中了起來,確實有人在小廳中。

一旦注意到了,便發現身邊不知何時已經被這個味道所包圍住了,這個味道很好聞,很干淨,有些熟悉……

腦中快速分辨出了來人,雖有疑惑,卻並沒有起身詢問,心中的戒備稍稍放松後,意識又漸漸有些渙散,原來是他。雖然喝了酒有些鈍感,但今天一直和他在一起,已經習慣了這個味道,怪不得她一直沒有發覺他的存在。

天色這麼晚了,這嚴二公子不去睡覺,在這小廳里發什麼呆?

她記得小廳里什麼都沒有吧?難道是出來喝水?還是因為起夜?不過,此時她可沒有精力與他打招呼,算了,隨他去吧,大概,過會兒就會回去睡了吧?

保持著姿勢不動,她迷迷糊糊地想著。

「進屋去睡。」猶豫了半晌,直到見她因為夜風打了個冷戰,嚴謹終于下了決心,走到胡涂的身邊,輕輕開口喚道。

他的聲音不高不低,清淡中似乎尚有一絲惱意,不過倒是格外好听,用來催眠正好,腦中迷迷糊糊的,慢了半拍才理解了他的意思,與淺眠糾纏著的意識終于清醒了過來,長長出了一口氣,她緩緩睜開眼楮。

「呵呵,二公子,這麼晚了還沒有休息嗎?」靜默了一下,維持著伏在桌上的姿勢不變,胡涂緩緩地用略微沙啞的聲音開口笑問。

「咳……要睡,回房去睡。」見她連頭都沒有抬,他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掙扎了一下,終于還是說出了已經猶豫了半天的話。

「多謝二公子關心,在下只是有些薄醉,在這里稍事休息,醒醒酒便會回去睡了,二公子不用管在下,請自去休息吧。」听到嚴謹的話,胡涂無聲地笑了笑,微微轉過頭,透過發絲的間隙看向一邊高大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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