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憋不住。愨鵡曉」坐到葉雲兮身邊的小皇子揉著滿眼淚水委屈的低下頭。一副沒了爹娘的可憐娃慘樣。
「算了,不是你的錯。」葉雲兮心一軟,感覺自己有些過分,伸手在小皇子的頭頂撫模幾下給予母愛的安慰。人有三急,憋不住也不是他的錯。再說,事已經出來了,怨誰都沒用,還是想個辦法盡快解決。
小皇子感受到安慰眼淚停了,可依然哽咽著一抽一抽吸著鼻子,頭上纏的白色紗布松垮的月兌落少許,露出後腦勺上一塊半干的血疤。隨著哽咽的動作,已經長好的干疤又往外滲出血絲。
「別哭了,再哭你的小鳥就會自己飛了,你下次再想撒尿都找不到出口。」葉雲兮一邊溫柔的哄嚇,一邊將小皇子頭上的紗布重新纏好。
小皇子慌忙捂住褲襠,身子往葉雲兮身上求助似地緊緊靠靠,哽咽著幾聲後硬生生憋停。
葉雲兮好笑著起身把他抱到一邊,掀開暗格拿出一件衣裳蓋住他的頭,自己悉悉索索換起衣服。
對這種地痞流氓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以暴制暴,但若想撇清干系走的利索,就要有策略的以暴制暴。
馬車外花離修與壯漢幾經交涉未果,清雅的臉上有些煩悶。三千兩他們有,但是這個人明顯是在敲詐勒索,如果真給他三千兩,指不定他還會得寸進尺要的更多。但不給他又會糾纏不清耽誤他們的時間。
「 。」壯漢一腳跺在馬車車框上,怒道,「怎麼,潑了老子一身水還不想賠錢,你知不知道老子是干什麼的。」
「大哥息怒,三千兩我們賠。」花離修伸手入懷掏出一疊銀票。不能和這樣的人耽誤時間,先賠給他走了再說。
「慢著。」車廂內一聲清喝,雅致的車幔被一只芊芊素手撩開。
花離修聞聲扭頭,眼神一呆。「葉…葉…」葉了半天也沒葉出下面的話來。
這條街道是青樓酒肆密集的一條街道,所以此時天色雖已全黑,人流量比白日還要多,華燈盞盞高懸,街道上更是通明一片。
圍著馬車看熱鬧的眾人就見一襲霞紅祥雲長裙,外罩月白色牡丹披風的長發少女躍出馬車。流光飛舞之下,娥眉青黛,朱唇皓齒,紅妝素裹,分外妖嬈。行動間翩若驚鴻,婉若游龍,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
「啊,好漂亮的女子。」人群中稱贊聲不住,街道上聚起越來越多的人。
「老子不要三千兩了,讓她陪老子一晚就行。」壯漢兩眼放光,色眯眯的盯著葉雲兮就想上前拉人。
「住手,小姐豈是你能踫的。」花離修一閃身擋在葉雲兮面前,清雅的鳳眸冷冷的注視壯漢,臉上再沒有方才的溫潤和藹。
人群因為壯漢的話又開始騷動竊竊私語。
「就他那五大三粗的蠢樣,還想沾染這麼漂亮的姑娘,也不撒泡尿照照,看看自己配不配。」有人譏諷的說道。
「是啊是啊,不就是潑了一點水,賠點錢就算了,怎能用人賠。我看不下去,我要為這位姑娘打抱不平。」又有人氣憤的說道。
「我也看不下去,不過那人是街上一霸,我們今日若幫了那姑娘,恐怕明日遭殃的就是我們。」又有人為難的說道。
這邊還在各抒己見,那邊正主兒發話。
葉雲兮輕輕推開花離修,柔柔弱弱的對著壯漢淡笑,「這位爺,你當真要我陪一晚?」
「不錯,只要你陪老子一晚,潑老子身上水的事一筆勾銷,若是伺候的老子舒服,老子還可以賞你點銀兩。」
花離修清雅俊逸的臉黑沉如鐵,純淨的鳳眸厭惡的冷視壯漢,青色袍袖下的修長手指拈出黃符。
「好,我就陪你一晚。」葉雲兮冷笑一聲。就不知道你撐得住嗎。
花離修一怔,疑惑又擔心的看向葉雲兮。
轟,圍觀眾人一片嘩然。這是什麼情況,真是沒天理,讓這麼漂亮的女子陪一個地痞睡覺。
壯漢沒想到葉雲兮答應的那麼順當,一時僵在那里沒有反應過來。
「二公子只管駕著馬車離開,等你找到客棧我自會和你匯合。」葉雲兮低低在花離修耳邊說了一句。
「哈哈哈,美人兒,快跟老子走。」壯漢愣了一瞬終于回過神,色眯眯的大笑上前拉人。
葉雲兮腳步輕輕一錯,不著痕跡的避開壯漢之手,人已在三尺之外,回眸一笑百媚生,「這位爺,來追我。」
「美人,老子來啦。」壯漢一個餓虎撲食想去抱住佳人,雙臂一空,佳人正在遠處輕笑。趕緊心急火燎的追上去。
圍觀眾人見少女和壯漢走了,也都惋惜聲聲的散了群。
花離修深深望眼葉雲兮的背影,眼神又是無奈又是擔憂。葉侍讀是怕壯漢耽誤尋找靈草的時間,故先把壯漢引開讓他們月兌離糾纏,然後找個僻靜處把壯漢教訓一頓她再月兌身追上。雖然以葉侍讀的身手不會有危險,但想起那個壯漢色眯眯的眼光,他就莫名的擔憂。
「姐姐怎麼走了?」小皇子從車廂內伸出頭,戀戀不舍的望著已消失佳人的方向。
「她有點事要辦,我們先去客棧等她。」花離修上了馬車,心不在焉的趕著馬車繼續尋找客棧。
葉雲兮七拐八拐的進了一條偏僻的死胡同,四下安靜漆黑一片。她緩緩轉身,對著餓虎撲狼沖上來的壯漢吊兒郎當的掰掰手腕笑笑。
「砰砰砰。」伸手不見五指的小胡同,只聞一聲響過一聲的拳打腳踢之聲,還有男人殺豬般的慘叫。一段時間後,就听清脆的女子聲音問道,「還要不要陪一晚?」
「不…不要。」男人斷斷續續有氣無力地回道。
「還要不要三千兩?」女子聲音響起的同時還伴有人體從高處落下的砸地聲。
「…不…要。」男子似乎在口吐白沫,口齒不清。
「小爺伺候的你這麼舒服,錢呢,你給小爺的賞錢呢?」一陣撕扯衣服上翻下模的聲音。
「草,你是不是男人,出門就帶這點錢還想泡妞。」又是一陣拳打腳踢之聲。
遠處房頂,漆黑的夜空之下,兩個男人沐著朦朧華光一坐一站欣賞著胡同美景。
坐的那個悠閑搖著桃花扇,邪肆的桃花眼目光灼灼的注視黑暗中依舊耀眼的少女。
站的那個嘴角抽搐滿頭黑線,他眸中正在折射一個女子卷袖子撩裙擺,一腳踩在某男的襠部,一手扒著某男的上衣,對著一張百兩銀票罵罵咧咧的景象。
「呸,害小爺忙乎半天,這點錢還不夠補充水分的。丫的,那就再告訴你一個事實,潑你身上的不是水,是小屁孩的尿。砰砰砰。」胡同里又是一陣拳打腳踢。
稍後,走出一個出塵月兌世的如仙少女,放下袖子,扯平裙擺,理順長發,吹了聲口哨,瀟灑飄逸的走了。
「殺了他。」屋頂上坐著的男子陰冷的說了一句。
站著的男子身影一閃,胡同內一聲慘嚎再沒聲響。
這真是色字頭上一把刀,心術不正必丟命。
已經走遠的葉雲兮掏掏耳朵,嘀咕一句︰「真是遲鈍,打了半天這會才放個屁出來。」
抬頭看看天上,新月如鉤,清輝淡淡。仿佛兮,看到墨袍金冠的絕美男子在對她淡笑,心中涌起思念千重︰明玉,一定要等著我。
「嚶唔。」一聲纏綿悱惻的女子申吟打斷她的思念。循聲望去,距她十米開外的僻靜街道拐角,朦朧的月色之下,一男一女相擁靠在牆壁,女子背對著她,裙裳半褪露出大片白皙肌膚。男子袍擺撩高褻褲下落,頭埋在女子頸下看不清面容。
草,這麼開放,把這兩人拉到現代也夠超前的。葉雲兮心里驚訝,猥瑣的瞄了幾眼,從他們身邊輕輕走過。
若在平時遇到這樣的現場直播,她定要停下腳步細細品賞一番。可如今是非常時期,明玉的蘇醒比一切都重要。所以,她走過去了。
「兮兮。」突然一聲輕弱的叫聲出自正在**的男子口中。
已經走過去的葉雲兮猛然停住腳步,驚愕的回頭去看。
一枚琉璃玉狐形項墜發著詭異的光芒進入眼簾,微光蕩漾,黑暗侵襲,正在啟動的天玄九式心法驟然停滯。她的身子向後倒去。失去意識前她在心里咒罵︰草,中招了,贈送的避雷針就是不保險。
一道風騷華麗的身影將倒下的如仙女子接住入懷,緋色的薄唇勾起邪笑,「小兮兮,不該看的永遠不要去看。」
「白龍,我要借用她的身份一用。」裙裳大敞,春光全露的妖媚女子一腳踢飛還陷在體內的年輕男子,對著風騷華麗的身影媚笑道。
「你用她的身份做什麼?」白龍冷了冷臉,口氣中都是不悅。
妖媚女子晃動雙峰搖曳多姿的向白龍走來,伸手抽掉葉雲兮的月白色牡丹披風裹在自己身上,嬌笑解釋道,「你放心,我不上她的身,只是借用她的容貌用一下。上古靈草有靈性,只有像花離修那樣的人才有可能采摘到。所以我要用葉雲兮的身份跟在他身邊,從他的手里奪走千葉聖靈草。」
「本少主提醒你一句,花離修是道門中人,法術高強,你小心靈草未找到先被他識破誅殺。」白龍將懷中人兒打橫抱起,冷冷一句算是答應。
妖媚女子狂妄的大笑,「我只是一縷妖魂,妖氣不存在凡間。這世上除了誅妖劍能識別出我,別人任他法術再高也看不出我是誰。即便看出,一個小小的道門中人也不是我千年狐妖的對手。」
白龍斜瞥她一眼未在言語,身形一閃沒了影子。
「哼,白龍,再過一段時間,你也休想再威脅我。」妖媚女子暗自冷哼一聲,只要將被封印受傷的元神治愈,她就可以將魂珠召喚回來,再不用受制卑鄙無恥的人類。
另一邊,花離修在牽心扯肺的擔憂中找到一家豪華客棧,帶著小皇子開了兩間上房住了進去。
小皇子坐在擺滿飯菜的桌子旁,拿筷子比劃幾下又放下,對著站在窗口向外看的花離修問道,「姐姐什麼時候回來?」
花離修沒有回頭,眼神焦急的從窗子望向客棧外的街道,「快了,應該快回來了。」他沿路留下記號,她應該很容易找來,這個時候應該到了。
小皇子凝視花離修半響,見他只注意窗外。低頭看著自己面前茶杯,吹了吹上面漂浮的幾片青翠茶葉。眉間黑色的曼陀羅一閃即逝,被吹開茶葉的茶水表面慢慢浮現出一幅虛擬畫面。一襲霞紅長裙的如仙女子被一個風騷的男子抱在懷中御風而行。
小小的眉頭皺了皺,伸手在茶杯上拂了一下,虛擬畫面消失,杯中茶葉一沉一浮打著旋兒蕩漾。
驀地,窗前的花離修驚喜叫了一聲,「她回來了。」
小皇子猛然挑眉,陰柔的鳳眸閃過一道凌厲寒光,隨即一臉欣喜地叫道,「姐姐回來了,你快去接她上來。」
「小皇子,你暫且安坐,我去去就回。」花離修一縱身從窗口躍下,幾個閃掠到了客棧門口。
「葉侍讀,你終于回來了。」
剛走到客棧門口的葉雲兮點點頭,面色憂慮的說道,「二公子,我雖將那人暫時制服,但他是此處地頭蛇,難免回去後糾眾再來尋我們挑釁,我看我們最好還是連夜趕路去冰雪峰。」
「好,不過我們馬車內已沒有存糧,再往前走又是出城之路,恐沒有飲食之處,還是吃完晚膳再走吧。」花離修望了眼葉雲兮脖子上多出的赤紅紗巾,心中有些擔心︰難道她脖子受傷了,所以找條紗巾圍上?
「也好。」葉雲兮應了一聲,跟著花離修往客棧的二樓上房走去。
走出沒幾步,與她並肩而行的花離修終于忍不住扭頭問道,「你脖子受傷了嗎?」
葉雲兮模了模脖子上被紗巾裹住的狐形項墜笑了笑,「沒有,你不覺得圍著這個很好看。」元神之鏈和她息息相關,不管她變成誰,這個狐形項墜都不能離身。
「沒事就好,小皇子一直在等你,不見到你他都不吃飯。」花離修聞言放下擔心,清雅的笑笑。
「他腿腳不方便,一路上還淨惹事。不如我們就把他留在這家客棧,讓掌櫃照顧他,等我們找到千葉聖靈草再來接他。」
「還是到冰雪峰再找家客棧安置他,現在有些早,對他不安全。」花離修知道葉雲兮被小皇子黏煩總想擺月兌他,但小皇子終歸是皇子,再怎麼調皮惹事也不能置他的安全不顧。
葉雲兮撇了撇嘴,不屑的白了花離修一眼。
樓上房間,小皇子玩弄著手里筷子在桌上飯菜中亂點亂戳,听到上樓的腳步聲趕緊端莊做好。
清雅的男子和如仙的女子走進房間。
「姐姐,你終于回來啦。」頭上纏著白紗布的小皇子坐在桌前高興地揮舞著雙手。
葉雲兮對小皇子敷衍的假笑一下,坐到桌邊拿起筷子。
「吃飯吧。」花離修也跟著坐下,拿起筷子招呼道。
「姐姐,你喂我吃飯。」小皇子突然把面前的米飯碗推到葉雲兮眼前,仰著可憐兮兮的小臉,滿眼期望的撒嬌道。
花離修清雅如竹的淡笑不語,小皇子自從那日摔破頭醒來失憶,就一直把葉侍讀當成親人看待,吃飯讓喂,睡覺讓抱,時時刻刻黏在她身上。葉侍讀恐怕就是因為這個才想將他早早的丟到客棧里找人照顧。
葉雲兮面色僵了僵,喂飯?那個女人怎麼說也是太子侍讀,以她的身份能干喂飯這種下人事?
偷偷瞥了瞥花離修的面孔,一臉習以為常的神色。心中氣憤︰真是豈有此理,看花離修的神色就知道那個女人天天都在干這種下人事。連累她一個千年狐妖也要犯賤給人喂飯。
算了,為了上古靈草,先委屈委屈。憋著一口怒氣端起碗往小皇子嘴里使勁送飯。
「阿嚏。」一嘴米飯菜葉的小皇子突然打個噴嚏,噴了葉雲兮滿臉都是碎渣。
「你…」葉雲兮砰的將碗放在桌上,一臉憤怒的揚手要掌摑小皇子。
「姐姐,對不起。」小皇子畏畏縮縮的躲著身子,一臉歉疚的說道。
「葉侍讀,他不是故意的。」花離修起身一把抓住葉雲兮的手腕,拿出一方素帕幫她擦臉。
「不用擦,我自己去洗洗。」葉雲兮推開花離修的手,憤憤的走到水盆前清洗。
「小皇子,我喂你。」花離修見到小皇子的可憐樣心中憐惜,坐到他身邊端起碗說道。
「不,我要姐姐喂我。」小皇子抬起頭,神態愧疚中有些害怕,眼神執拗中透著堅定。
「什麼?」正在洗臉的葉雲兮一聲吼,還讓她喂。該死的小孩,等得到上古靈草,第一個把他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