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若說我什麼都不屑呢?」獨孤雲傲輕斥一句笑容滿臉像極了盛放到極致的白色罌粟,純潔,誘人心魂,明明是一張兩歲孩童的臉卻擁有很難得見的奇特氣質,一時間就是活了大半輩子的長老們也難以移開眼楮,可是她的話卻在眾人心中掀起了波瀾。
不屑為王,不屑為將,那她追求的是什麼?而她們追隨他又是為了什麼?眾人驚疑不定的望著獨孤雲傲,希望從她的臉上獲得答案可是讓眾人失望的事是獨孤雲傲自始自終都是笑容慢慢或者噙著淺笑但就是看不出她的臉上有任何情緒波動。
不,有一次,就是她剛才發作時候可是當時誰都受不了那穿透力都忙用內力護住耳朵于是誰都錯過了這個孩子一閃而逝的表情。
白寧確實是個人精他看到了獨孤雲傲對于雲氏嫡系一脈幾近全無的悲哀但是他微微一笑︰「如果你是怪我們沒有在七王之亂中護住您的父母及外祖,我們無話可說,既然你已經獲得可以支配我們生死的資格那麼…。」白寧跪了下去眼楮定定的望著她︰「悉听主子處置!」
白寧這一跪,在場諸人全都跪了下來聲音洪亮︰「悉听主子處置!」
「白寧,你是一個很聰明的人!」獨孤雲傲淡淡地說,手指在椅子上敲著旋律,廳室又一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有的只是那細微飄渺的的節奏聲,不知道過了多久,所有人的腿都已經在發抖了,但是他們不敢站起來,他們看不懂坐在首座上那位陰晴不定的主子,唯一有一點變化的事是那旋律越來越大且有一下沒一下的打著,一下一下打在眾人的心上,人讓只覺得堵得慌,偏又不敢吭聲,詭異的沉寂!
「起來吧,說來你們也沒有違約不是!」獨孤雲傲終于開口說話了,她很清楚,如果選擇為將雲落塵只能使用這支暗部三十年,所以雲落塵在雲族暗部人的心中只能算作是雇佣關系,並不能稱為主僕關系所以過度的苛責這些老人只會讓所有人都寒心,再加上自己不過是要一個下馬威罷了!
「那白老的處置!」玄老小心翼翼的問,心里在打鼓他可不相信這個孩子真有這麼大度不與白寧計較只能在重罰的基礎上減輕一點了。
「他的處罰麼?」獨孤雲傲似笑非笑的看了白寧那張滿臉血污早已沒仙風道骨狼狽的老臉開口說︰「這兩條蠱蛇很喜歡他就讓他好好伺候吧!」
「什麼?」眾人驚叫出聲,其中以白寧的聲音最為怪異透著不可置信與驚喜的感覺,他小心翼翼的將蠱蛇從他的脖子上拿下來聲音十分怪異的問︰「這寶貝真的拿給我養!」
「你說呢?」獨孤雲傲懶洋洋地看了他一眼說,「小家伙跟你這麼親熱都沒看出來麼?」
「親熱?」所有人的臉皮都不禁抽了抽,把身子繞在你脖子上那叫親熱?不斷用芯子舌忝你的喉嚨那叫親熱?時不時的發出威脅的吐信子的聲音那叫親熱?主子喂,你哪只眼楮看到小蛇跟白寧很親熱了?而且那不是小蛇好不好,那是有成千上萬的小蠱蟲組成的蛇形蠱好不好?嚇人不帶這麼嚇的!
但是白寧還是沒有忘記正事,他攔住正準備去休息的獨孤雲傲嚴肅的問︰「為將,為王?」
「我已說過我不屑為將亦不屑為王!」獨孤雲傲淡淡的掃了這個滿身血污的老人一眼平靜地說。唔,還是仙風道骨的模樣好看,這一副模樣真是嚇死人了!(這家伙也不想一想是誰把這老人弄成這模樣的!)
「那你來的目的!」白寧有些急了問,「千辛萬苦付出了那麼多人的代價是為了什麼?」
「很簡單!」獨孤雲傲笑著說,「接管御門冥衛,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麼!」
「呼!」白寧吐出一口氣再次說,「我們不追隨沒有目標的主人,亦不追隨甘心為臣的主人!」
「我的目標麼?」獨孤雲傲輕笑了一聲重復了一遍說,「十分簡單,隨心所欲,一念生,眾生天堂,一念滅,人間地獄!」
一念生,令眾人安樂,一念滅,使百姓劫苦!
狂妄,無與倫比的狂妄,他們的心中只浮現出這樣一個念頭。
他們詫異的看著這個精致的孩子,小小的身板,精致的五官,怎麼看都像是應該被呵護在手心中的瓷女圭女圭,悉心照料。可是就是這樣的一個小人闖過了令人膽寒的鬼蜮之路,而且以一己之力破除了死亡之陣,氣勢更是將他們這些大人們壓得死死的只想臣服,這到底是不是一個孩子?
「不為將,不為王,而是成為掌中人生死的神的存在是麼!」白寧震驚的喃喃自語,「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為將既是為人臣子甘願低下頭來忍受帝皇所給的一切,王?」獨孤雲傲頓了一下噙著笑意一字一頓地說,「古之造文者,三畫而連其中謂之王。三者,天、地、人也;而參通之者,王也。听上去倒像是尊貴無雙的身份…」
「可你為什麼不屑于為王?」白寧一副道破沙鍋問到底的模樣,這幅模樣讓獨孤雲傲看得直想笑。
「王,有天下曰王。帝與王一也。夏衰,列國皆僭號自王。秦有天下,遂自尊為皇帝。周有天下,因秦制稱帝,封同姓為王,名始亂矣。」獨孤雲傲淡淡地說,「在四百年前,王就已經不是擁天下之主的稱謂了不是麼,照樣是為人臣子!」
白寧張了張嘴無可辯駁只能沉默起來,只听獨孤雲傲繼續說道︰「我所想要的只是隨心而為不受權制的拘束,任性而為,翻手為雲覆手雨!」
「你在修修羅之道!」良久,玄老沉聲說,「你想作為一只妖凰活著,是麼!」
「呵呵呵呵,有何不可,我本無情,卻愛恨貪嗔俱全,我本無心,卻懼離愁憂怨恨,既然是一個四不像的怪物為何不做一只妖凰?」獨孤雲傲看似十分高興的說,「本就無心無情何不任性妄為,願為皇者則讓天下安寧,願為妖者則讓血海無邊!」
所有人都沉默了,他們看著這位喜怒無定的主子,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他們接觸過像雲落塵那般從血海中走出卻不失正氣的冷情戰神,也接觸過殺神般的猛將,更接觸過那些將周國四分五裂的所謂的開國之君,他們都是人杰,是奇才。卻都將自己的心思隱藏的很好以保全自己的千古名聲!可是眼前這個小女孩卻是這樣猖狂的說出自己的想法,不拘世俗直白邪妄得讓人心悸!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白寧,他匍匐在地上聲音鄭重無比︰「屬下願以身為祭直至您登上巔峰!」玄老等人也立馬跪在地上聲音洪亮如鐘︰「屬下等誓死相隨!」
獨孤雲傲面無表情的站在那兒,看了他們一會只說了一句︰「很好!」
眾人匍匐在地上不敢抬頭,不敢起身只等獨孤雲傲將他們叫起來可是卻听到頭頂上傳來「咚」的一聲,他們慌忙抬起頭來只見獨孤雲傲倒在地攤上,兀自睡得香甜。
眾人面面相覷了一會笑了,到底是一個孩子!
時光悠悠的過去了幾天,跟隨獨孤雲傲的暗衛們的身後事也已經處理好了,韓松雖然保住了一條命但是整個人的身體也垮了。獨孤雲傲听著白寧的報告不住搖了搖頭,這一次沙漠之行付出的代價太大了,讓她的心頭都開始滴血。
「主子,冥衛的所有人再過幾天就要到了,您看?」白寧恭謹地問。
「我們這一次是回漢中,但是動靜不宜過大你和九幽商量一下分幾批進城!」獨孤雲傲揉了揉太陽穴說。
「這是自然!」白寧笑著說,想到前幾天的事情他就心里就一陣打鼓,無比慶幸自己的好運。
幾天前
「這孩子睡得可真夠香的!」白寧站起身來苦笑了一下吩咐下人,「去準備幾套干淨的衣服和熱水,安排人伺候主子洗浴!」
白寧說完正準備彎來將獨孤雲傲抱起卻意外地撈了一個空,只見一個黑衣人已經穩穩的抱著了獨孤雲傲,正冷冷的看著他們。
他們驚駭的準備掏出蠱物和武器,還沒有所動作便被黑衣人一道殘影閃過齊齊的點了幾道大穴,他們驚駭的望著這個黑衣人,然後驚恐地發現不知何時,他們的屋頂,簾幕後甚至庭院內都佔滿了黑衣人。這些黑衣人就這樣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身形健碩卻沒有常人應有的生息波動,甚至在這呼吸可聞的寂靜大廳里連他們的呼吸聲都沒有听到。
白寧眼尖的注意到了他們衣角上在陽光下熠熠發光像是流動的水紋仔細一看才發現是用天蠶絲繡制的黑色曼陀羅花原本還有些硬氣的身子徹底的癱軟下來——冥衛!
如果按時間來算那個女孩早在進入鬼蜮之路時就已經通知了冥衛,可憐他們還跟跳梁小丑一般試探這位主子的能力,一時間白寧無比慶幸自己的好運讓自己撿回了一條老命!
此時的白寧用手撫模著獨孤雲傲給他的小蛇特別有一種劫後余生又撿到大寶藏的感覺,他恭聲說了一句︰「屬下告退!」後就走了出去。
這是好巧不巧正撞上了準備進門的九幽,但是九幽閃的很快要不是白寧手疾眼快迅速的抓住了門欄恐怕得來一個狗啃泥。
偏偏罪魁禍首還一副很好心的樣子︰「白寧長老,最近需要好好補補省的眼花認不清人認不清路!」
白寧听言惡狠狠地瞪了九幽一眼後走了,他還忙著跟蠱蛇套近乎了呢,老人家心胸寬廣吃的鹽比那小子吃的飯還多,不氣不氣,氣大傷身!
「九幽,和白長老處理不好關系可是會耽誤辦事效率的!」獨孤雲傲緩緩開口說,「我可不希望我的下屬來一個窩里斗啊!」
「主子既然選擇了修羅之道何必管這些閑事?」九幽的聲音冷冰冰的說,「您只需要知道我們絕不會背叛您,而且一直忠于您就行了!」
「我不希望我的力量削弱,各部各自為政已有數十年單個的成就確實是驚人,可是卻是一盤散沙!」獨孤雲傲支起下巴說,「是一盤沙子的殺傷力大還是一塊磚頭的殺傷力大,需要我多說麼!」
「這樣啊!是屬下愚昧!」九幽淡淡地說,「我還以為您不懼生死了呢!」
「殺人,要有一把趁手的武器,屠戮天下也需要一把鋒利的刀子!」獨孤雲傲懶洋洋的說,「既然我選擇了殺戮無邊,你們就要做好準備!明白了嗎?」
九幽看著那孩子精致的側臉微微一笑︰「是,屬下自有作為刀的能力與忠誠!」
獨孤雲傲不答只是看著窗外那夕陽下如血的沙漠,獨孤雲傲微微嘆了一口氣,不知為什麼心里酸酸的,這里承載了她的太多記憶,以及埋葬了那些誓死追隨她的勇士。
如果按利益來算的話,她不僅沒有虧反而還大賺了一筆可是死神帶去的是她的忠誠者而她帶回的是卻是不知是否忠心的豺狼!她嘆了一口氣雖然他們從小接受著洗腦可又有誰能確保他們的忠誠?當年雲落塵費勁了心思也沒有見他們完全為他所用,何況自己還只是一個乳臭未干的毛孩子!獨孤雲傲的心微微一沉,但想到前世她轉而釋然一笑,無所謂她還有足夠的時間和手段好好磨一磨這些鷹犬的性子!
不急,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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